第54章 酸菜燉大棒骨(2 / 2)
「你才是頂梁柱,自然是你來寫才好。」
然後師雁行就真寫了。
江茴看過之後,默默地重寫了一份。
原稿實在是有些辣眼睛。
除此之外,師雁行還準備替包括自己在內的店員們訂做統一製服和頭巾,上身是到大腿的長襖,下麵是簡單的褲子。
前月匈和後背也都印上「師家好味」四個大字。
製服暫定暗紅色底,橙色掐牙,鮮亮又顯眼,還很容易激發人的食欲。
這個時代的人們尚未萌發廣告意識,但已經會本能地統一店內夥計們的著裝,至少顏色一致。
但衣服上印自家店名的,絕對是獨一份。
因為這個年代的識字率非常感人。
對此江茴有點擔心效果,「可識字的畢竟是少數。」
師雁行對此早有準備。
「這個不是重點,隻要來一個,我們拉著說一遍就是了。」
次數多了,人們甚至可能產生這樣的錯覺:
凡是穿這個顏色衣裳,身上帶字的就是師家菜館!
縣城人工貴,製服輕飄飄的也不占地方,師雁行決定回去請郭張村的嬸子們做。
倒是印字用的大小刻板,也一並在做床的木匠那裡定了。
因做得多,又是周開幫著介紹,一番討價還價後,師雁行成功抹掉零頭,共計五十七個大錢。
周開看得目瞪口呆,「你砍價還真有一手!」
師雁行得意道:「好說好說!」
交了房租和一連串定金後,家裡的積蓄急劇縮水,已經不足二十兩,必須省著來。
好在有陸家酒樓和王桃處兜底,回去再賣一波鹵料粉包,便可緩解一二。
來縣城的事兩家都知道了,約定以後半月送一回鹵料,當場結賬,雙方都便宜。
來縣城這一趟,一口氣辦好了大小十多件事,重回郭張村時,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頭一批酸菜學員們鞏固得不錯,第二批次都醃好了。
師雁行不再親自出馬,由老村長指派人手,輪流送貨。
賣的錢拿回來之後,老村長難得耍了個心眼兒:
他沒讓各家直接拿回去,而是又開了一次全村大會,當著所有人的麵,在大柳樹下發了錢。
「張老五,三十四文!」
人群中頓時炸開嗡嗡的議論聲。
「好家夥,張老五發達了!」
「老五能乾啊,一回就三十多文,要回回這樣,還用種地?」
伴隨著眾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張老五滿麵紅光從人堆兒裡跳出來,美滋滋從老村長手裡接過錢。
「在這裡畫個圈兒,」老村長指著賬本子說,「當麵數清楚了,事後我可不管了。」
張老五連連點頭,果然又數了一回,這才仔細畫了圈兒。
老村長又道:「咱們郭張村的人不能忘本,掙了錢也別忘了是誰帶你們乾的!」
這話像說給張老五聽的,又像說給所有村民聽的。
張老五點頭如啄米,鄭重其事道:「忘不了,颯颯那就是俺師父!欺師滅祖天打雷劈的!」
老村長滿意地點點頭,「回去吧!」
「郭荷花!四十八文!」
「郭桂香!二十七文!郭豆子……」
頭一批六個人得了錢俱都喜氣盈腮,彼此商議著該買些什麼,下回是不是要多醃製些雲雲。
而第一波沒能選上的村民們一看,好家夥,這是真能掙錢啊,俱都心頭火熱,恨不得下一批名單裡就有自己。
忽有人外頭看旁邊的婦人,「春華嫂子,你家咋沒賣?」
一石激起千層浪,馬上有人回過味兒來。
「是呢,頭一批裡麵不是就有你家的麼?」
然後又有消息靈通的笑道:「做不好,給人攆了唄!」
春華和她男人臉上漲得通紅,又羞又氣,趕緊低著頭回家了。
眾村民看著兩口子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嘖嘖稱奇:
「這麼簡單的事兒也能弄砸了?咋想的?」
「就是!」
「俺家那口子沒選上,當晚都懊惱哭了呢,她竟一點不知珍惜?人和人真是不一樣哈!」
回村當晚,老村長就把選出來的第二批人名交給師雁行看。
因上次前車之鑒,這次挑選起來慎之又慎,特別精打細算的也押後了。
師雁行看過了,覺得沒什麼問題,「讓第一批那六人教教吧,教會了他們,正好我再教第一批的做腐竹。」
開業在即,原材料加工必須加快進程。
倒是老村長有些擔心。
「我看光酸菜就大有賺頭,要不腐竹這法兒還是你自己留著發財吧。」
這可真是白給大家夥兒送錢啊,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師雁行笑道:「話不好這麼說,術業有專攻,就好比有的人饅頭蒸得好,有的人包子做的香。不會做酸菜的,未必做不好腐竹,大家都試一遍,看擅長什麼就去做什麼。一來都能有個進項,二來我們那邊的原材料也有個著落,是兩廂得益的好事呢。」
老村長聞言點頭,「還是你們年輕人有想法。」
回家時,江茴正拉著郭家姊妹和另一個擅長針線的女人做製服,魚陣在旁邊用滑石練字。
如今她的字越發小了。
想必假以時日,一張紙上就能寫十多個了!
「颯颯回來啦?!」
「外麵冷吧,快上炕暖和暖和!」
「我這杯水才倒的,你快捂捂手。」
因老村長當眾分錢那一出,所有人都無比鮮明地認識到一個現實:
師家的大姑娘竟是活財神!
沒什麼能比現錢更具說服力!
故而今天師雁行母女幾人回村,眾人都分外熱情。
師雁行笑著上炕,「辛苦嬸子們了。」
「嗨,都是日常做慣了的,」不常來的那個女人抓緊時間表忠心,「況且你們還管飯,我都不好意思吃呢!」
外間鍋裡就燉著酸菜大棒子骨,咕嘟嘟直冒泡,她們做一會兒針線就要吸吸口水,簡直香慘了!
師雁行笑笑,「應該的。」
總不好白讓人做工,不然就顯得她用酸菜和腐竹的學習名額拿捏人似的。
大棒子骨已經燉了許久,原本一大鍋水熬得差不多,師雁行去看了一回,先夾出來一塊,用筷子把裡麵香濃嫩滑的骨髓挖出來給魚陣吃。
「香不香?」
真爛糊,隻不過稍微用了點力,骨頭上的大一塊肉竟就掉下來了。
魚陣吃得糊嘴,笑嘻嘻直點頭,「香!」
「去喊她們出來吃飯!」
師雁行自己也偷了口,對魚陣道。
小姑娘沾著滿嘴油跑進去喊人,「開飯啦!」
帶骨頭的肉燉起來格外香,又有酸菜中和,端的是肥而不膩。
都是一個村的,也沒什麼瞎講究,都去洗了手,相互謙讓一回,各自抓了半截大骨棒下嘴啃。
先吸骨髓,再啃肥肉,關節處的筋脈也都燉爛了,用筷子一點點摳出來吃掉。
原本以為肉就夠好吃了,沒想到那酸菜吸收了油脂,竟一點兒不比肉差。
農村婦人也是要做活的,各個膀大月要圓,飯量驚人,一大鍋酸菜燉大骨愣是吃得乾乾淨淨。
就連最後一點湯汁,都被人掰著窩窩蘸了吃了。
這麼些油水,感覺五髒六腑都被潤開了,從皮肉裡透著舒坦。
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