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節度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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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雁行母女三人此番隨林夫人進京,打的是準兒媳婦的名頭,一路也可走官道、宿驛站。

娘兒仨不欲多生事端,笨重家具一概不帶,隻揣足銀票和體麵的四季衣裳、首飾,外加一些用慣了的器具,故而車隊雖長,京城師家好味分店的員工們坐的馬車倒是占了大半。

都是十來歲的小姑娘們,除了被拐賣時,何曾出過遠門?都稀罕得不得了,一路上顧不得熱,紛紛掀開窗簾看。

師雁行也不約束她們,反正要不了幾日也就膩了。

出發前,她對瀝州和五公縣那幾家店鋪進行了人事調整,提拔一批,帶走一披。

郭苗一大家子都在地方上,因舍不得親人,便留守當地,兼任「雲山府總負責人」。

臨行前,郭苗還唏噓道:「掌櫃的,但凡我再小幾歲,沒成親,指定就跟您走了。」

她不後悔這樣的選擇,隻是有些遺憾。

師雁行笑著拍拍她的肩膀,「沒事兒,日子還長著呢,等以後我會安排基層骨乾進京進修,你照樣有機會。」

聽了這話,郭苗復又歡喜起來,又連夜給妹妹四子寫信,叫她好好學,最好來日能直接進京。

京城那麼大,那麼好,誰不想去看看呢?

三妹和茴香、胖妮兒等人是頭一批練出來的,資歷既深,經驗又足,又沒有牽掛,很能獨當一麵,這次便一道帶進京城管事。

同一批還有幾個人,專業技能同樣值得信賴,奈何膽子小,性格靦腆,一聽「京城」二字就嚇得腿肚子打顫,並不適合跟著師雁行出來打天下,便留守瀝州,倒也放心。

因帶了車隊,行進速度便有些慢,一起走了半個多月,才勘勘到達進京前的最後一座驛館。

天氣漸熱,前段路上又缺少水源,林夫人略有些中了暑氣,師雁行便做主讓車隊在驛館休整一日。

各地驛館直接關係到本地顏麵,有條件的衙門便會時時整修,而本座驛館直屬京城,常有各地官員及其家眷停駐,朝廷並不吝嗇撥款,因此十分寬敞明亮,各類庖廚醫匠俱都齊備。

師雁行親自取了帖子去請大夫,連帶自己和兩邊的母親、魚陣,都細細診了一回脈。

那太醫看了,便道:「並不妨事,隻略略有些勞累,再加氣候炎熱,難免氣悶,心煩欲嘔,納差少言,歇息兩日就好了。若方便,明日也不要趕路。」

馬車就是個大盒子,四麵不透氣,饒是開了窗也作用不大,中途又不方便隨時添置冰盆,中暑在所難免。

像師雁行等人戴著鬥笠騎馬,雖然曬些,但氣流通暢,整體反倒無礙。

師雁行點頭,又抽出銀票打點,「多謝。一事不煩二主,我這裡還有幾個小妹子,頭回出遠門,身上也略有些不舒坦,不知能否請您老的高足略施援手?」

駐紮驛站的大夫們皆出身太醫院,也是正經有品級的,隻是因種種原因被邊緣化,這才放到這邊。

他們可以給官員及其家眷看病,但若再去看仆從、夥計,可謂折辱。

若因此事參上一本,背後的柴擒虎爺倆兒也要跟著吃掛落。

那太醫早年流落至此,平時少有油水,見師雁行出手大方,自然歡喜。

又見她言辭和氣,通曉規矩,也樂得奉承,果然去叫了兩個學徒來給三妹等人診治一回。

師雁行自己先吃了一碗消暑湯,又親眼看著江茴和魚陣用盡,囑咐她們好生休息,便往林夫人這邊來。

她正為一事發愁:

柴擒虎外出公乾的事,還沒告訴林夫人呢。

可眼瞅著幾天內就要進京了,到時候……

說起來,柴大人您分明就在京城,怎麼也不說?!

進門時,林夫人正半倚在床上,枕著大靠枕看之前柴擒虎的家書,見她進來,立刻笑著招手示意上前。

「好孩子,大熱天的,快別忙了。」

驛站建在京郊,四周林木遍布,又有人工挖掘的河流湖泊,渾似偌大一座莊園,隔著窗子都能聽見鳥鳴。

偶爾有風穿窗而過,帶來陣陣涼意,十分舒暢。

有丫頭搬了繡墩過來,師雁行坐了,又問她身體如何。

林夫人笑道:「都好。」

頓了頓道:「我知道你心細,不親自過來瞧瞧必然不放心,如今人也看了,你也累了,快回屋歇著。」

她越是和氣,師雁行就越為難。

這,這咋說嘛!

早知道當初就說了,瞞到現在,好像變了味兒似的。

兩人乾巴巴坐了半日,外麵院子裡叫的鳥兒都換了好幾茬,忽聽林夫人來了句,「你怕我進京見不到伯都,擔心,是不是?」

師雁行驚訝道:「您怎麼知道?」

她也沒說過呀!

這事兒連江茴和魚陣都不知道呢。

林夫人噗嗤一笑,拉著她的手拍了拍,「傻孩子,這招兒啊,我早年用來糊弄過婆婆……」

師雁行:「……」

好麼,合著是前輩玩兒剩下的!

說到這裡,林夫人不禁回憶起往事,目光悠悠投向窗外,輕聲道:「早年邊關並不太平,老爺又是武將,三不五時就要帶兵打仗,可公婆年事已高,未免懸心,後來,我就不同他們說了……」

她看向師雁行,溫柔道:「可誰能騙過親生爹娘呢?之前你經常同我說起伯都在五公縣,在京城的事,可忽然有一天,就再也不提了。」

當時林夫人就覺得不對,略一深思,就釋然了。

兒子突然失去消息,若說她一點兒不擔心,那是假的。

可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假如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自然有朝廷的喪報,如今既然沒有,那他就還活著。

隻要人活著,就沒什麼過不去的。

以前她盼著丈夫,現在,她盼著兒子。

好像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師雁行不知該說什麼好,「辛苦您了。他應該不會有事,畢竟算是文官,不過免不得與人勾心鬥角……」

小虧小難麼,不用說,這次柴擒虎吃定了。

但要說性命之憂,很難。

頭一個,他們是替慶貞帝秘密辦差,暗處必然有人跟著,不然要是人在地方上沒了,慶貞帝的安排也毀於一旦。

次一個,柴擒虎本人是從武轉文,功夫要的,又有早年的遊歷經歷在,身邊的阿發等人也頗凶悍,倘若真遇險,縱然無法殲敵,至少逃命不是問題。

有個通情達理的婆婆真的很重要!

接下來的兩天,師雁行一行人在京城竭力休整,期間還打發人去柴父那裡送信,雙方約在兩日後城內見。

師雁行事先在京城租好了房子,也是先簽訂文書,返回瀝州時將文書交給田頃保管。

前段時間田頃已經幫忙找牙行接收,又內外整理一番,添置、替換了必要家具,眾人去了就能住。

一番寒暄暫且不提,後麵柴父就過來了,又辦了接風宴。

席間林夫人對師雁行贊不絕口,柴振山很是歡喜。

「好好好,果然是個好孩子!」

也見了親家,唯一遺憾之處就是準新郎不在!

師雁行也覺得有些好笑。

貌似他們總是三缺一!

前頭是這爹娘兒子在,兒媳婦不在;如今公婆兒媳在,偏兒子不在!

莫非這就是好事多磨?

得虧著柴振山的委任書還沒下來,不然她們來,爺兒倆都不在!

兒媳婦巴巴兒來了,兒子卻外出公乾,柴振山頗有些歉意,當即表示「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我就是你爹!有什麼事隻管說!」

師雁行:「……是。」

次日師雁行又去拜訪董康,試探性奉上給他家的夏日節禮,外加周斌的書信。

上次進京,她還隻是一個商女,最顯著的身份也不過是裴遠山的弟子。

可說到底,這對她在京城的社會地位並沒有實質性的提升。

但這次不同了,她和柴擒虎訂了親,隻待年底一過,就是正經入了卷宗的敕命夫人。

董康也意識到這種細微的變化,親自在花廳接見不說,甚至還叫了自家夫人一並陪同。

他們的態度很和煦,讓上茶,又看座,還問來時是否順利,有無下榻之所。

師雁行在心裡微微鬆了口氣,麵上卻大大方方答了,又奉上節禮。

雙方畢竟不熟,哪怕師雁行有心交際,也不敢大張旗鼓,隻送了一些連夜烤的月餅。

一共十個口味,每種分酥皮和油皮,共計六個,用精致小竹籃打了三個禮盒。

已是七月初十,距離中秋節也不過一個來月,許多心急的商家也都開始預備了,此時師雁行送這個,並不算突兀。

節禮也不算貴重,偏精巧細致,又是京城沒有的樣式風味,不算寒酸,反倒真有點兒親友間隨意走動的自在。

董康自己就在大理寺任職,暗地裡如何暫且不論,至少明著不會收禮。

師雁行特意當著董康的麵打開了,顯示裡麵並沒有別的,「粗笨手藝,大人和夫人別嫌棄,略嘗個滋味兒吧。」

董夫人就笑著叫人收下,還親自看了眼,「好精致小巧模樣,難為你還親手弄這個,我們歡喜都來不及,哪裡還會嫌棄呢?」

眾人說笑一回,也不提旁的,一時賓主盡歡。

天熱,誰都不耐煩招待客人,師雁行也不多留,坐了約莫兩刻鍾就告辭。

董康夫婦並不挽留,打發人好生送出來。

師雁行一走,丫頭就來問董夫人,「老爺,夫人,那些月餅怎麼處置呢?」

董康身居要職,一年到頭想方設法送禮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別說真月餅就是那金子打的假,月餅也收過不知多少回了,誰在意呢?

董夫人看了自家相公一眼,見他麵上並無不快,心下了然,便對那丫頭笑罵道:「你這蹄子,問的什麼傻話?月餅麼,自然是要吃的,不是要吃點心嗎?就挑幾個來切了嘗嘗。」

那丫頭領命去了,不多時,果然端了兩碟月餅過來。

裝月餅的禮盒底下都鋪了硝石粉包,冰鎮著不怕壞掉,這會兒切開口感正好。

除了之前曾經做過的口味之外,這次師雁行為了一鳴驚人,還特意添加了抹茶和奶黃熔岩餡兒。

熔岩餡兒,顧名思義,餡料濕潤多水分,切開後猶如岩漿,粘稠厚重,但流動性很差。

相較於後世風靡各地的流心餡,岩漿狀態的餡料吃起來口感更加豐滿,而且也不會像前者那樣流的到處都是,好好的點心顯得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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