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醉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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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匆匆掃了一眼棋盤,隨手擱下一枚棋子。

馮念真麵色不佳,圍觀的姑娘竊竊私語,都懷疑她要麼根本就是在敷衍,要麼就是完全不會下棋。

可不就是敷衍嗎,虞秋哪有閒心下棋,心裡想著的全是蕭青凝與許伯騫,她隻知道許伯騫要下藥,然而男眷女眷是分開的,他要怎麼對蕭青凝下藥,又是何時動手,是一點兒也不知道的。

要確保蕭青凝沒事,最好的法子就是守著她,隻要身邊不離人,哪怕不慎中了藥也能遮掩過去。

虞秋正想著,肩膀被人碰了碰,看見餘蔓秀沖她使眼色,是又該她落子了。

虞秋隨意落走了一步,抬頭想要繼續搜尋蕭青凝的身影,目光還未穿過周遭人群,就聽馮念真惱聲道:「你耍我呢!」

馮念真忍不了了,虞秋落棋的速度比她取棋子是速度都要快,而且一會兒功夫已經走神數次了。

「你看不起我還是什麼意思?」

「沒有沒有,我棋藝差。」虞秋強壓著急躁的情緒解釋,她隻想快點把這局棋下完,好去尋蕭青凝,至於誰輸誰贏,是全然不在意的。

她越是這麼說,馮念真越是火冒三丈,「你就是在耍我!」

虞秋嘆氣,「你棋藝高超,我一看就知不是你的對手。我現在也的確沒有心情下棋,換個人陪你,好不好?」

有人看氣氛僵硬,怕惹出事端被人看笑話,來打圓場:「要不我來吧,我會一點呢。」

誰知馮念真扭頭怒道:「又沒和你說話,你多什麼嘴!」

那姑娘沒想到馮念真這麼不給人臉麵,赤紅著臉退了出去。圍觀的幾人麵麵相覷,再也沒人敢出聲勸說。

虞秋被她纏得煩躁極了,若此時翻臉就走,那就是她得罪了馮尚書嫡女,今日的事情也會傳開,於她名聲有害無益。

可是怎麼看她都已經將人得罪過了,而且她的名聲還能怎麼爛?再說了,若是被許伯騫得手,被毀的是蕭青凝的一輩子。

二者孰輕孰重,應該作何選擇,毋庸置疑。

虞秋騰地站起,周圍姑娘們嚇了一跳,餘蔓秀都驚住了,連忙拉住她。

就在此時,有人笑道:「這是在做什麼?」

人群散開,公儀孟月、常欣郡主以及蕭青凝等人走來,亭中幾個姑娘連忙站起讓開。

便是京中貴女也是有不同的,這幾個家世顯赫,在座都得讓行。

馮念真訕訕站起,虞秋卻眼眸亮晶晶地望著蕭青凝,她怎麼也沒想到,她脫不開身去找蕭青凝,蕭青凝竟然自己找來了!

餘蔓秀替眾人答道:「在下棋呢,虞秋這棋下得不好,我們正笑話她呢。」

在場不乏有知曉虞秋與蕭青凝關係的人,常欣郡主當即道:「我當是什麼好玩的呢,孟月,你不是有什麼荔枝酒嗎,咱們去那邊小酌去。」

她明明是與公儀孟月說話,可在場人的目光全都暗暗移到蕭青凝身上去了。

虞秋自不必說,她是不想蕭青凝走出視野的,至少兩人待在一處,多一雙眼睛盯著,蕭青凝能更安全些。

餘蔓秀眼神閃爍,她沒想到蕭青凝會找過來,現在是在等蕭青凝表態,看她是選擇留下還是轉身走人。

其餘人心思各異,公儀孟月則是溫和一笑,道:「就你嘴饞,放心吧,待會兒就讓人送來,見者有份,少不了你的。」

說著拉著蕭青凝在石桌邊坐下,道:「繼續下啊,我們也來瞧瞧。」

蕭青凝倒是什麼都沒說,順著她坐下,麵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虞秋隻是無關緊要的路人。

周圍女眷互看一眼,家世低些或者不願湊熱鬧的退了出去,好奇心重的也怕惹麻煩,隻敢隔了一段距離偷扌莫觀察。

沒過多久,亭下就不剩幾人了。

棋局繼續,虞秋心中安定,落棋的速度就慢下來了,她在拖時間,公儀孟月要看棋,棋不結束應該不會走,她不走,蕭青凝多半也會留下。

但她也不想惹麻煩,速度放緩,棋子下得依舊沒太認真。還是輸給馮念真讓她高興點吧,省得她再纏著自己找麻煩。

幾個姑娘撐著下頜看棋局,不時低聲說笑幾句,馮念真也收斂許多,氣氛總算是回暖了。

兩盞茶時間後,棋局還是走到了盡頭,虞秋落下最後一子,懊惱道:「哎呀,我輸了,你可真厲害。」

馮念真臉色青白交替,狠狠瞪了她一眼,勉強對著公儀孟月說了句客套話,轉身跑開了。

公儀孟月幾人均是笑了起來,不論這兩人誰棋藝更高,至少在氣度上是馮念真輸了。

差人收拾棋盤,公儀孟月笑道:「玩也玩了,我請你們吃酒,是府中廚子自釀的荔枝酒,就剩最後一壺了,甜滋滋的,沒什麼酒味,保管你們喜歡。」

丫鬟將酒水端上,靜默立在一旁的青衫姑娘主動上前,道:「給我吧,我來給各位小姐斟酒。」

眾人便由她了。

本來一切順利,虞秋覺得這樣也行,不能私下與蕭青凝說話沒關係,一直待在一起也可以,盯著她,等她與蕭夫人一起出了將軍府,就徹底安全了。

她安靜地坐在一邊聽人說笑,餘蔓秀扯她離開都置若罔聞。

直到琉璃盞分別遞進幾人手中,虞秋道了句謝,聽見公儀孟月打趣道:「今日勞煩五小姐幫忙倒酒,若是被人看見傳了出去,你們靖國公府的人可別說我怠慢了客人。」

青衫姑娘笑道:「這算什麼怠慢,倒杯酒而已。」

「我可沒見過讓客人倒酒的。」常欣郡主做出不滿樣子,對公儀孟月道,「待會兒我就說出去,非得傳進將軍耳中,讓他教訓你一頓。」

幾人姑娘笑鬧起來,虞秋卻是大驚,這時方才認出斟酒的人是靖國公府的五小姐許嫣若。

她與靖國公府的人不熟,並不清楚這位五小姐與許伯騫關係如何,但毫無疑問,如果許伯騫要對蕭青凝下藥,借姑娘家的手最方便。

虞秋心頭一跳,腦中隻剩下一件事:蕭青凝手中那杯酒不能喝!

她來不及多想,抬手就去搶蕭青凝手中的酒盞,然而兩人中間隔著公儀孟月,她手剛伸出去就被公儀孟月擒住。

這一變故驚動亭中數人,均瞠目看來。

公儀孟月好歹是將軍之女,看著不顯山露水,實際有一身武藝,虞秋根本掙不開,隻聽她冷聲問:「虞小姐這是要做什麼?」

虞秋被眾人看著,心裡著急,可又不能說出來。這事若是鬧大了,杯中有藥,是許嫣若意圖不軌,根本揪不出許伯騫;倘若沒有藥,那就是她虞秋小人之心意圖誣陷別人。且不管是哪種情況,都將於蕭青凝和許嫣若名聲有礙,還會丟了將軍府的臉麵。

她憋紅了臉,說不出理由。

蕭青凝沉默地看看她,低頭,手腕一翻,傾杯將酒水潑到水榭外,開口道:「我杯中何時落了飛蟲?孟月,你這麼待客可就不周到了。」

「對,她杯中落了飛蟲。」虞秋被點醒,飛快說道。

「啊?」公儀孟月連忙鬆開了虞秋,賠禮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她喚人更換了杯盞,倒酒的人也換成了丫鬟,但虞秋仍難安心。

她發現許嫣若的注意力仍在那壺酒壺上,那酒是她碰過的,如果她下了藥,是下在了哪裡?

時間緊迫,可虞秋一點法子也想不出來。眼看丫鬟重新給蕭青凝倒了一杯,虞秋雙目一閉,一口將杯中酒水飲盡,而後朝著丫鬟伸過了手。

「這酒當真不錯,再給我一杯吧。」

丫鬟沒有防備,酒盞被奪去,虞秋二話不說,仰頭飲下肚去。

亭中幾人又被驚住,公儀孟月道:「這荔枝酒可就剩這一小壺,你全喝了,讓別人怎麼辦?」

這話正中虞秋下懷,她全喝了,就沒有蕭青凝的事了,也連累不到別人。隻是這行為在別人看來怕是很丟臉……哎,臉麵就不能救命,喝就喝吧。

她不了解春/藥,來之前特意讓人去打聽了下,知曉這種藥是催情用的,但多數都是能忍過去的,最多就是難受一陣,興許還會做個春夢,算不得太大的事。

況且被人盯上的是蕭青凝,她虞秋根本無人理會,就算中了藥也無妨……

虞秋腦袋難得靈光一閃,她放心不下蕭青凝,蕭青凝嘴硬心軟,一定也放心不下她的。

若是那藥真的發作了,就假裝醉酒好了,然後拽著蕭青凝不撒手。反正醉鬼做事不需要講道理。蕭青凝那麼聰慧,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會與她待在一起的。

虞秋打著這主意,厚著臉皮道:「我嘴饞,難得見這麼好的酒,還想再飲幾杯。」

那日虞秋在耳邊說話,蕭青凝隻模糊聽見壽宴幾個字,虞秋到底想說什麼她並不知曉。

她將虞秋異常的行為看在眼中,猜測或許是那酒水有問題,所以虞秋不讓她喝,但虞秋和其他幾個姑娘都喝下去了,能是什麼大問題?還是那酒隻對她有效?

蕭青凝猜不出來,隻好道:「我不用了,正好我不喜飲酒。」

當事人都這麼說了,旁人就沒什麼可介意的了,隻是餘蔓秀表情很是難看。她覺得虞秋今日行為太失禮數,讓她臉上蒙羞。

酒水飲罷,餘蔓秀再次拉著虞秋想要離去,見虞秋紋絲不動,惱羞成怒,暗自跺腳,負氣地走開了。

初始,虞秋隻覺得那酒味甜清冽,飲下後唇齒留香,味道的確很好。

半炷香時間後,就覺得身上有些發熱,這熱流來得突然,浪潮般沖刷著經脈,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讓她全身發軟。

虞秋沒想到藥效發作這麼快,害怕在眾人跟前失態,搖搖頭奮力保持清醒,然後朝著蕭青凝走去,「我好像……」

她頭腦暈沉,兩個字出口後眼前人物旋轉起來,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隻憑借最後的力氣去抓緊了蕭青凝。

而蕭青凝乍見虞秋軟趴趴朝自己倒來,震驚之餘,下意識地接住她。

她再憶起虞秋方才的舉動,驚怒地看向公儀孟月,認定是那酒水有問題。

公儀孟月突然想起似的,「哎呀」一聲道:「這酒後勁大,得配著解酒的茶點,我怎麼給忘了!茶點呢,怎麼還沒送來……」

她給的解釋是虞秋飲酒較多,才比別人醉得快,忙吩咐人送虞秋去歇息,又讓人給方才所有飲酒的姑娘送去茶點。

蕭青凝不知道事情真相,見公儀孟月不似作假,暫時沒計較這事,她也不想虞秋出醜,隻能先將人扶去休憩。

休憩的地方並非今日安排給女眷的廂房,而是她特意問公儀孟月要的,將軍府二小姐的住處,沒有人敢亂闖的。若是在這裡出了意外,那公儀孟月也別想脫身。

院中杏花搖曳,寧靜安詳。

虞秋雙頰紅撲撲的躺著,長睫垂著,在眼下映出小小的陰影。

蕭青凝好不容易掰開她的手,給她檢查了一遍,確信隻是喝醉了。她拍拍虞秋麵頰:「醒醒!」

人眉頭緊蹙著擺擺頭,難受得哼哼幾聲。

公儀孟月的近身丫鬟道:「小姐喝了太多酒,餵點醒酒茶,再讓她安靜睡半個時辰就能好了。我家小姐以前也醉過,沒事的。」

蕭青凝點點頭,將醒酒茶給虞秋餵了下去。

她本想親自守著虞秋的,可沒過多久,丫鬟急急尋來,「小姐,夫人找你呢。」

蕭青凝皺眉,出了房間見虞秋的幾個丫鬟守在外麵,她往外走了幾步,駐足回眸,接著叮囑自己的丫鬟道:「彤霞,你也留下,若是有事,即刻去前麵尋我。」

彤霞「哎」了一聲,與彩嵐等人一起守著了。

虞秋隻覺得好似身在火爐,燒得她渾身無力,燥熱難忍,手腳怎麼擺放都不舒服,難受地踹翻了身上的被褥。

這就是中了春/藥的感覺嗎?等下是不是要做春夢了?虞秋迷蒙中想道。

她連男人的手都沒牽過,昏沉中想著待會兒可能要做春夢,羞臊極了,呼吸也越來越快。

身上衣裳好似鏈條一樣束縛在身上,她感覺喘不過氣了,胡亂地扯了下衣襟,迷迷糊糊間覺得不對,用最後一絲理智撒開手。

可心中燥氣無處發泄,忍耐了會兒,最終理智潰散,一把揪住腦袋下的軟枕拋了出去。

沒有落地聲傳來,但虞秋腦子不清晰,未注意到。

軟枕落在雲珩手中,他將其拋回床尾,正好落在虞秋腳上,被她一腳踢進床榻邊角。

雲珩嘴角帶笑,慢悠悠走近,將被踢在地上的被褥同樣拋回床榻裡側。

「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撩著衣擺坐在床邊,垂首望著難受得直扯衣裳的人,喃喃道,「明明那麼多種法子可以解決,你偏偏選了最笨的一種。又笨又傻,看著不像是能害人的。」

虞秋心中燒著火,酒氣化作無頭猛獸在四肢百骸裡來回沖撞,讓她又燥又急,委屈地嗚咽起來。聲音細弱,配合著她皺起的紅粉嬌靨,看著嬌弱極了。

雲珩看著她抓在床褥上撕扯的手,伸手將其翻過來按住,兩指正好壓在脈搏跳動處。脈率微急,正是醉酒的表現。

再從她擰著的細眉看到溢出淚花的眼角,掠過微紅鼻尖,落在她唇上。那雙紅唇上似乎還留著酒水的痕跡,泛著盈盈水光,隨著她的哼聲略微開合。

雲珩眯起眼,俯身,將另一隻手伸了過去。

修長手指緩慢覆上兩側紅潤麵頰,虎口正好卡在虞秋下頜處,然後他手指用力一捏,虞秋唇齒被迫打開,頓時溢出一聲綿長的嚶嚀。

「張開眼睛,說話。」雲珩道。

臉頰上的痛讓虞秋清醒幾分,她顫巍巍地睜眼,恍惚間看見了一個人影,轉瞬無力地閉上。

雲珩感受了下,未察覺到她脈搏有變化,要再次用力時,那水潤紅唇動了動,一道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飄了出來——

「……春夢……夢見雲珩……」

雲珩挑了挑眉。

「……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著委屈地嗚咽了一聲,屈辱的淚珠從眼角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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