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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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覦早已知道是如此。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月匈腔內熾熱難平,卻尚能忍受,衛覦望著廛室外昏黑的天色,忽道一句:「阿奴,以後無論目睹什麼,遭遇什麼,都不要懼怕,向前而已。

」簪纓思索一時,不解他的深意,卻點頭應下,「知道了。

」一想到要與小舅舅分別,她心中亦大不好受,卻不願讓尚未來到的離情浪費眼下相處時的心情。

她仿佛坐得累了,塌下月要肢拄案支頤,反過來安慰衛覦:「小舅舅莫擔心,別後再見,就一切都好了。

」那是在十分親近之人麵前才會做出的放鬆姿態。

她如雪細膩的臉頰上,還有兩顆小巧梨渦。

衛覦靜靜看了她一陣。

一時菜餚上齊,擺了滿案。

宋氏按衛覦以往的規矩,在案頭多放了一隻粗陶酒碗,斟滿酒水。

衛覦頷首道謝,宋氏便識趣地退下,不打擾他們二位。

隻是在掀簾進去前,宋氏回頭看了一眼,正瞧見竟陵王拾箸親自拾那紅衣女娘布菜,情態之親昵,全不似舅甥之間應有的樣子。

老板娘心下微微驚異,不敢多思,撂簾避去。

卻說簪纓看見那碗酒,憶起葛神醫說過,小舅舅的毒症須忌上癮之物,這酒也在其列,猶疑睇目:「這碗酒是……」「我不喝。

」衛覦先給了她一顆定心丸,「不是餓了?先嘗嘗老板娘的手藝再說,每樣都嘗一口。

」簪纓便依言嘗了,覺得滋味尚可,猶喜那道石蜜淋汁的龍眼,那種半酸半甜是她沒吃過的口味,趁著衛覦不留意,一連往口中塞了好幾顆。

衛覦眼底隱有笑意,一頓飯顧著給她讓菜,看她吃得多,自己吃得少。

直到簪纓吃得差不多了,他向櫃台後的簾布輕望一眼,目光渺然地開口。

「阿奴,此間老板娘,是祖將軍心悅之人。

」簪纓驀然定住。

她反應了一會,終於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睜大眼睛問:「那、那她……」衛覦眼中有一種寂寥,「她不知道,祖將軍沒來得及……此事除將軍與我之外,無第三人知曉。

」簪纓慢慢放下筷箸,終於明白了小舅舅帶她來這裡是為什麼。

世人皆道祖將軍心懷克復中原之誌,所以終身未娶,投身報國。

可原來,那位祖將軍是有喜歡之人的。

他喜歡一間小酒肆的老板娘。

隻是身逢亂世,命艱運蹇,至死都沒有機會讓她知道。

簪纓又看向那碗酒,也終於明白了那是給誰準備的。

「阿奴能喝酒麼?」衛覦拿過一隻空碗,提酒壇倒了小半碗,推到簪纓跟前,「可否替我敬祖將軍一碗。

」簪纓看著他平靜的神色,目含水光。

這些年無論是祖將軍的秘密,還是小舅舅自己的秘密,他都壓抑太久了,即使想酹祖將軍一杯酒,都找不到代飲之人。

小舅舅讓她成為第三個知曉此事的人,是對她極大的信任。

她點頭說能,搶過酒壇,將酒碗斟了個滿,捧起陶器仰頭便灌入口中。

才喝了小一半,衛覦把住碗沿撂在案上,說道:「夠了,土家酒燒喉嚨。

」「我還能喝的……」女娘目中水赩生光,有如梨雨輕醺,春棠欲醉。

自己卻並不覺是醉了,隻道喝滿一碗才算是對逝者的誠意。

衛覦沒讓,無意看見她帶著酒水色澤的唇瓣,不由看住。

「好喝嗎。

」他頸側暴露的青筋動了動,嗓子啞得自己都驚異。

心裡有個聲音在警告,別再看了。

可天知道,他饞酒已有五年。

小店昏燈,秋夜濁酒,交織成一張引人銷魂的網,男人馬上馬下皆穩如泰山的身子,就那麼縱許自己往前傾了一寸。

便在這時,簪纓用力握住衛覦的手,目光鄭重地作保:「小舅舅,有我在,不會讓你如祖將軍一般。

將來你遇到喜歡的女子,定可與她喜結連理。

」此言如棒喝,讓衛覦猛然清醒。

隨之洶湧而來的,卻是前所未有的惱火。

他忍了半日的燥意,他以為走出那間浴房後便已經恢復正常的心境,在這一刻通通背叛他。

衛覦反手扣住簪纓手腕,瞳孔閃過一抹妖冶的暗赤光芒,眉目逼近:「我會喜歡誰?」簪纓對上一雙極有淩迫力的眼睛。

那雙眼裡,有一種瀕臨失控的克製與引而不發的危險。

「……小舅舅?」/>攥著她腕子的手燙得像一塊烙鐵,簪纓惶惑起來,睫影顫栗,失措地縮手,卻未掙開。

衛覦不放。

扯動之間,她手邊的酒碗被撞到身後木柱之上,碎裂兩半。

碎聲似一道驚雷,劃破了簪纓柔軟的心,有什麼正在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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