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2 / 2）
——出於某種隻有做決定者才知曉的理由，他們想方設法地把海猴子號縮小數倍、砍掉不需要的結構後送來了心象世界。
人類往滅世的洪水上，遞來一艘真正的方舟。
所以支線任務會叫做『擱淺的海猴子與墜落的釣魚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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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赫爾克裡覺得海猴子號相比其他人的方舟，肯定是有些特殊之處的。
這是一句廢話。要知道，它可是一艘行星裂解飛船。那其上環繞著的宛如龍骨般的結構，實際是上百條足以挖穿星球核心的重力鎖。上一次來到心象世界時，赫爾克裡就是用這幾百條重力鎖直接掘出海底陸地，把『海』一波打傻安生了好幾天。
這回本質流程是相同的，隻不過天上多了個新的敵人黑太陽『烏姆布拉克斯』。關鍵還在於如何從海中走向陸地，再從沙灘上撿起那枚能夠啟動海猴子號的羅盤。
赫爾克裡集中精神，無視身後不斷叫囂的大海，一步步向岸上走去。
這感覺很奇怪。
海在不斷地挽留他，卻沒能將他淹沒。於是漸漸的，就連冰冷的潮水也沾染了生命的體溫。它的動作變得輕柔，帶著負麵的哀愁，仿佛在責備一個冷酷無情的戀人。
它放過了赫爾克裡的身體，開始攻擊和撕扯他身上那件始終在保護他的大衣，注意到這點的赫爾克裡用衣擺重重拍打了一下水麵。
濺起的水花落在他的麵頰上，又緩緩下滑，嘀嗒一聲，匯入倒映著電光的洋流。
康斯坦丁餘光瞥見這一幕，差點錯覺自己看見了教堂頂上的聖象。無垠的漆黑的海水，席卷的颶風，暴虐的閃電，還有從海中一步步走來的、宛如經過了洗禮走向新生的人類。當赫爾克裡一隻腳掌踏在沙灘上時，世界為之一靜，就連黑太陽也調轉了視線。
從沒有人能活著從海中出來……從沒有過。
或許戰勝了海的不是天神。
畫著聖象的教堂贊頌得也並非是上帝。
有那麼一刻，康斯坦丁感覺自己分明看見代表著惡性的彎角從偵探額頭上生出，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此刻整個人身上都還覆蓋著海水，並承受著負麵潛意識的詛咒。
康斯坦丁再眨了眨眼，赫爾克裡仍是那副樣子，半長的頭發攪成一團，濕漉漉地垂在脖頸後麵。他走了過來，腳步逐漸變得輕鬆，到最後可以說是小跑著，隻在中途彎下月要，從沙灘上撿起一塊圓形羅盤。
偵探來到他麵前，還是用著相同的輕鬆口口勿說道：「準備好了嗎，康斯坦丁先生？這回要麵對的是太陽。」
停泊在不遠處的宇宙飛船降下供人登陸的甲板。
赫爾克裡走了上去。康斯坦丁下意識地想要跟著，又在邁步前停住：「我就不上去了，偵探，迄今為止，我已經做得夠多了。」
赫爾克裡想到遊戲中那位隧道nc的結局，發自內心地說道：「我倒是希望您真的能在麵對各種危機時保持類似的理智。」
「……」康斯坦丁狐疑地問，「你是在罵我？」
赫爾克裡眨眨眼：「怎麼會，我向來尊敬您的選擇。」
他不等康斯坦丁回答，命令海猴子號合攏大門。
留在沙灘上的法師反駁聲慢了一步：「胡扯，你就是在罵我，你他媽都沒停過！」
海猴子號再次啟動了。
它曾經在宇宙中將一個完整的星球肢解成無數碎片，眼下即便體格縮水，升上半空時也堪稱遮天蔽日。海揚起的水牆在它麵前就像過家家玩具一樣渺小，連牢牢固定在雲層前方的黑太陽都顯得微不足道起來。
但康斯坦丁知道，那隻是一種誤感。真正的黑太陽，真正的烏姆布拉克斯遠比眼中看到的龐大。
感受到了威脅後，黑太陽表麵沸騰起來。離近一些便能發現，它好似真正的星球那樣狂亂地旋轉著，其表麵環繞著灰燼一樣的黑色煙霧。這些濃鬱的煙霧完全遮蓋住了恆星的光芒，同時也像日冕那樣以星球正中為圓心不斷向外擴散。
以上特征使得黑太陽乍看上去如同一顆流體纏繞而成的星球。
眼下那些流體物質正在飛快膨脹，黑太陽的直徑數字正以指數增長。
迅速升高的引力在心象世界中引起了非同尋常的震盪。海水開始向著天穹的正中央傾斜，巨浪爬上半空，厚重的雲層被吹開、留下圓形缺口，露出後方同樣黑沉沉的死寂的天空。海猴子號拴在四麵八方的重力鎖緊緊繃直，特製金屬發出震徹心神的隆隆響聲。
康斯坦丁雙腳牢牢固定在地上。這裡是心象世界，力量由精神決定，站穩這點小事他並不需要別人幫忙。
但他也確實不能做到更多。
隻得站在那看著黑太陽不斷地變大，幾乎快要觸手可及，赫爾克裡的方舟卻在持續地加速。無數條重力鎖卷起海底陸地，挖出一塊有上千米高的錐形固體，最終變為一隻咆哮的巨龍，將那人造的倒懸山峰『轟』地一聲甩向黑霧後方的恆星表麵！
不誇張地說，黑太陽上方出現了一個占據了視野中三分之一陸地的隕石坑。碎裂的石塊化為行星環那樣的環狀帶，再次被黑霧掩蓋。它應當是受傷了，膨脹過程竟短暫地停滯了下來。
康斯坦丁差點被這場震動撞出心象世界。
好在他有著充分的靈魂出竅經驗，關鍵時刻穩了穩步伐。然而就在一錯眼的功夫，烏姆布拉克斯開始反擊。
難以形容的巨大引力以將要毀滅的姿態提升，海水倒灌，天地旋轉，明明剛才已經超過逃逸速度的海猴子號也在不受控製地向著黑太陽靠近。
康斯坦丁因為眼前的畫麵而停止了思考。他看到飛船在空中停滯了一瞬，緊接著引擎啟動，以最大速度反過來向著漆黑的恆星沖去，然後『轟』地一聲——
他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