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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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我也想你。

」話音落下,祁夏綠聽見電話那一端的呼吸都驟停幾秒。

想到女人此刻臉頰泛起的微紅、屏息垂眸而不知如何回答的羞赧,祁夏璟喉結很輕上下滾了滾,喉嚨有些癢。

許久未有的煙癮泛上來,他坐在車裡用左手懶散支著手機,目光停落在卡槽裡遺落的棒棒糖。

糖是手術失敗那日,黎冬送給他的。

空閒的右手拿出糖在手心把玩,祁夏璟耐心的將糖衣表麵的小麥哲倫星雲圖案看完整,沉沉道:「怎麼不說話?」半晌,黎冬清清嗓子,生硬轉移話題:「你下午突然請假,是有急事嗎?」「去見個人,」祁夏璟漆黑眼底微沉,勾唇語調又回復往日散漫,「一個小時內能趕回來,走約不會遲到。

」黎冬再次愣了愣,輕聲解釋:我沒有催你的意思——「嗯,我知道。

」祁夏璟喜歡女人聲音貼在他耳邊落下的親昵,生出念頭後又自笑他臆想太多:「是我等不及想見你。

」電話掛斷,車內重歸一片死氣沉沉,男人沉黑眼眸中最後的溫情消融,取而代之是深不見底的冰冷疏離。

仔細算起來,除卻參加外公葬禮,祁夏璟上次回祁家還是十年前。

那時他分手還沒去A國,在家行屍走肉般住了一段時日。

富人區的黃金地段,寸土寸金的位置依山傍水,成千上萬人拚盡一生擠破頭想住進來的地方,祁夏璟靠近時隻覺得厭惡。

保時提最終停在日金漢宮般英倫區的三層別墅單雄前,祁夏綠從車上下來,隨手將車鑰匙去給畢恭畢敬的門童,邁著長腿朝著十幾層大理石台階上邁去。

大門前等候的人整齊排列兩側,其中不乏熟悉麵孔,瞧著比印象中蒼老許多,臉上已爬滿歲月留下的紋路。

管家齊叔是見著祁夏璟長大的,年過半百的人鬢角斑白、早已不再年輕,見到祁夏璟就立刻紅了眼眶:「夏璟終於知道回來了啊…」男人身後幾個十幾年前就在祁家的保姆,見狀也紛紛低下頭去,偷偷用衣袖拭淚。

br/>早在分手之前,他已經許久未曾叫過那個女人母親。

「夫人還在樓上開視頻會議,」齊叔麵露難色,像是怕祁夏璟轉頭就走,討好地笑著,「夏璟要不先去客廳吧,夫人很快就下來。

話畢立刻催促身後人準備茶點。

祁夏璟微微頷首算作答應,隨著管家一起,重新踏進曾困住他十八年的巨大牢籠。

宮殿殷金碧輝煌的別墅靜悄無聲,在祁家,隨處擺放的物件都堪稱藏品級別,唯獨要說缺少什麼,大概是實在沒有煙火人氣。

寬闊客廳空盪無人,紅木沙發茶幾上擺著金絲線橫紋的坐墊,連小桌上插花的瓷瓶都是珍品。

祁夏璟垂眸望著一切連連冷笑,正廳坐下後,目光懶散瞥過拐角樓梯處逃走的瘦小身影,漫不經心道:「他多大了。

」「剛過完九歲生日,」齊叔低眉順眼地回答,嘴邊笑容僵硬著,「夏璟,你不要想太多。

」想太多?聽見樓上傳來關門和模糊談話聲,祁夏璟懶倦無謂地勾唇笑著,後背靠著軟墊,等女人從樓梯上下來。

顏茹十年如一日的精乾利落,淺灰色套裝妥帖修身,連額前和鬢角的碎發都一絲不苟地梳到耳後,正如同她不許任何計劃之外的事發生的精密人生。

祁夏璟麵無表情地看著女人在對麵坐下,視線落在她右手的文件袋。

許久未見,母子倆重逢不曾有過一句寒暄,無聲對峙幾秒,顏茹率先將手裡的文件遞過去,平靜道:「這是我給她看的東西。

」祁夏璟為什麼會回來、「她」指代是誰,母子兩人都心知肚明。

略微意外顏茹會無條件配合,祁夏璟挑眉接過文件翻開,眸色隨著翻動紙頁黑沉下去。

說來可笑,不過短短幾十頁紙,卻能框死他過去十八年、甚至試圖鎖住他往後幾十年的人生。

「給她看這些做什麼,」半晌他抬眸,諷刺地勾唇笑了,「怎麼,炫耀你和你的團隊是如何試圖打造一個完美無缺的產品嗎?」麵對兒子毫不留情地嘲諷,顏茹臉色難看不少,隻是語氣仍平靜:用事實告訴她,培養一個她喜歡的祁夏璟背後,需要多大的工程量而已。

「你出生就擁有別人一生不可及的東西,而相應的,你在得到的同時也必須承擔義務,」顏茹永遠能邏輯自洽,波瀾不驚的態度讓人聽了莫名火大,即便是十年後的現在,你能拿得出的底牌仍舊是祁家;你也無法否認,你自小到現在所獲的榮譽和愛慕,都離不開祁家提供的教育和物質條件。

而我所指的愛慕,也包括那個女孩對你的情感。

顏茹深邃的眉眼和祁夏璟有六七分相似,多年商戰經驗,讓女人總能一針見血地戳人痛處。

祁夏璟總算明白,顏茹怎麼會爽快答應。

原來是滿腔怒火無處發泄,難聽的話一定要當麵不吐不快。

「所以我從這個家滾出去了。

」祁夏璟從容不迫地將資料翻看完,隨手丟回桌麵,實現再次望向偷藏在樓梯口的男孩,嘴角不緊不慢地上揚弧度,輕飄飄道:「怎麼樣,我走後你立刻新生的替代品還聽話嗎?他有沒有每天都按照你的計劃生活?」見顏茹被問到啞口無言,祁夏璟便興致缺缺地收回目光,長腿交疊,重提起他來此目的:「所以呢,炫耀成品後,你又和她說了什麼。

「沒了。

」麵對兒子眼裡不加掩飾的鄙爽,顏茹直直望進祁夏璟雙眼,麵不改色道:一份文件已經足夠讓她理解我的意思。

」———培養一個人很難,她想毀掉卻很容易。

祁夏璟怎麼會聽不懂。

犀利如顏茹,見到黎冬第一眼就清楚接下來的對話會無比輕鬆,所以她不必講話說的直白難聽,隻需要把血淋淋的事實擺出來,本身對黎冬就足夠羞辱。

文件的用意再明顯不過。

沒人在乎他們是否分手,但如果祁夏璟這段感情放棄出國,就相當於親手斷送過去幾年為之努力的光明前途,也親手撕裂他和家人之間的所有聯係。

黎冬是一切的導火索。

是她讓祁夏璟前途盡毀、眾叛親離。

顏茹甚至不必提起分手二字,她也從不懷疑黎冬對祁夏璟的感情。

甚至因為信任這份感情,她才更清楚地知道,其中利害關係已經足夠壓垮一個不曾接觸社會的未成年人。

祁夏璟閉了閉眼。

黎冬早什麼樣的人他早該知道的茶冬走什麼件的人,也乾以和道的。

沉默寡言的女孩向來隻說不做,天大的委屈砸在身上,都隻會一個人硬抗。

乾瘡百孔的心髒扭絞著陣陣發痛,聽顏茹輕描淡寫的說起不為人知的過往,他甚至不知該痛恨黎冬這份隱忍的堅強,還是疼惜她打碎牙往肚子裡咽的委屈。

亦或是悲鳴他們再也無法彌補的十年鴻溝。

與此同時,顏茹鎮定自若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說過,我和她都給過你機會,隻要你當時答應出國,我不會強迫你分手。

」祁夏璟聞言嗤笑出聲,眼底目光淩厲寒涼。

「其實你心裡一直清楚,」顏茹尖銳鋒利的目光如匕首,字字如刀刺進他心髒,「當你不顧一切地拋棄所有時,所有壓力就隻會落在她一個人身上。

「你總說我逼你們,但祁夏璟你捫心自問,你的所作所為難道不是在逼迫她放棄一切嗎?」渾身血液像是凝固,連呼吸都隻欲作嘔;祁夏璟厭惡這座牢籠裡出現的一切。

他懶得再反駁顏茹的強詞奪理,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女人,聲線沙啞:……然後呢,她和你說了什麼。

」對上祁夏璟冰如寒霜的黑眸,顏茹突然意識到這段母子關係再也無法彌補,第一次生出些類似後悔的情緒。

直到現在,她依舊對黎冬討厭不起來,甚至還清楚記得十年前那個下午,女孩離開前,曾深深給她鞠躬,又留下長長一段話。

……她說你對芒果過敏,不愛吃蔥薑蒜,不吃早飯所以偶爾會胃疼,討厭一切掉毛的生物。

祁夏璟聞言愣住,如鯁在喉的窒息感幾乎將他淹沒。

良久,他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響起:還有呢。

顏茹垂眸,在這場針鋒相對的談話中,第一次回避視線:她告訴我,「她說雖然你嘴上從來不說,心裡其實很渴望有人能毫無保留地疼愛。

」「……冬冬?你在聽我說話嗎?」高定婚紗店的二樓安靜寧謐,燈光環繞下,黎媛站在試婚紗的圓台上,四麵滿是鏡子。

她看向終於回神的黎冬,耐心地笑著輕聲問道:「你覺得我身上這套怎麼樣?」這家店的麵向人群都是高消費者,每日上下午各隻接待一位顧客,且需要至少半月時間提前預定名額。

鏡子裡的黎媛身穿魚尾款的潔白婚紗,包臀魚尾勾勒出女人傲人的曲線和纖細身材,燈照下的一顰一笑都優雅溫柔。

黎冬回神,真心誇贊道:「很好看。

」「和剛才那套不規則領的款式比呢,」祁琛臨時有工作要晚來一會,黎媛獨自糾結也選不出答案,隻能向侄女求助,你覺得哪一個更好些。

剛才光顧著分神,黎冬早忘記上一套婚紗的模樣,隻能含糊道:小姑你穿什麼都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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