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脫出(1 / 2)
第二天寒江雪進宮前,眼下照舊泛著淡淡的青黑。
這次憐夫人已經不再問了,昨晚寒江雪的院子裡動盪了一夜,說是在找一片……葉子?
那葉子哪裡沒有,別是因為有活乾了,歡喜傻了吧?
但寒江雪到底沒找到那所謂的聯絡符,隻好先行進宮。
天還黑著,虎玉鍾又變回了一隻普通貓咪,正在地上玩紙。
因此即使大哥妖力強橫,用不上就沒有指望。
羽林乃禁軍,自可帶劍。
而皇上並不想讓寒江雪苦哈哈的巡邏操練,還是給了他掛了個閒職。
通俗來講,就是皇宮裡的「街溜子」。
寒江雪就有更多的時間,進入那神秘小院。
隻是在入宮時,寒江雪碰到了燕飛度。
燕飛度上來就問:「你今日是不是要去那院中?什麼時候?」
寒江雪自然是要去的,但這事不能帶燕飛度。
「你去不大方便,這事我自己解決就行。我,我阿娘說不定害羞呢。」
雖說昨日瞧見的院子有些神怪,但燕飛度應還不知他是妖精,他娘是妖精,他大哥和阿姐也是妖精吧。
一清二楚燕飛度:……
「好,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燕飛度也不催,便看著寒江雪深吸一口氣,從原本心事重重的樣子,重新變得充滿活力,這就是想到就要去做了!
燕飛度去上朝,寒江雪就去羽林裡拜見了上峰。
上峰是位樂嗬嗬的老頭,興趣是觀鳥。
寒江雪站在一旁,在他眼裡還沒隻八哥好看。
「操不操練不重要,你隻記得一點就行,午時準點放飯。」
這話真是精髓中的精髓。
寒江雪告辭而去,便等著那光繩再次出現。
待那光繩出現時,寒江雪站在原地,經過幾次呼吸之後,他行走時已沒有腳步聲。
在屠羅山裡,小妖精最先學會的就是安靜。
大妖們不喜歡吵鬧,而小妖精之中,最聒噪的那個也會被開始學習捕獵的小妖們當做獵物來揍。
寒江雪即使沒有記憶,卻還有深入骨髓的本能。
擅彈樂器者,本就對聲音敏感。
每一次走動,每一次呼吸,都要配合吹過的風,掃過地麵的落葉,遠處的人聲,偶爾響起的銅鍾,最後寒江雪站在了那再次出現的小院前。
院內響起了斷續的琵琶聲,第一聲響時,寒江雪起跳,第二聲響起,寒江雪恰好落在牆上。
芙風依然坐在院子正中,背後就是那開著大門,點著一盞油燈的屋子。
從寒江雪到那屋子裡的距離,一共六十七步。
寒江雪麵上冷靜,但實際上……什麼也沒想。
大哥也闖過幾次小院,能給的建議就是不要讓芙風發現。
若是被發現,就立刻逃跑,因為芙風是不會離開這小院的。
芙風最擅長的就是彈琵琶,聲音無界,任你跑得再快,隻要聽到聲音就有可能被氣勁打中。
那麼……就被打中好了。
幾片葉子從外邊飄入了院中,可哪怕是葉子,都會被芙風的氣勁射中,一擊粉碎。
在好幾片葉子落下後,芙風似是察覺有什麼不對。
寒江雪便在芙風停止彈奏,微微側頭,像是在聽動靜時,立時從牆頭跳下,直接朝那小屋跑去!
芙風果然動了,隻是她手指剛按在琴弦上,寒江雪就朝那邊扔出了自己月要上的劍鞘!
方才掉落的葉子,已經讓寒江雪估算出那氣勁發出的時間!
芙風果然不再選擇按弦,而是抬手擋住劍鞘,但下一刻那劍鋒卻又迎麵而來!
飛鳥自空中墜落,攫取水中遊魚的動作想必便是如此迅捷!
那劍風將芙風麵上青絲吹到耳後,她微啟紅唇冷喝:「找死!」
大妖的妖力蓬勃而出,凡人的劍在她麵前就像凡鐵入了岩漿,瞬間從劍尖開始融化!
但寒江雪去勢依然不減,他一腳踩在芙風剛才端坐的長椅上,下一刻……將劍一轉,甩劍跑了!
芙風:!!!
寒江雪本意就是為了找到阿娘,而不是打贏芙風!
芙風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寒江雪,她對著寒江雪的後背勾弦,立時發出一道氣勁!
可是氣勁擊穿了衣裳,卻沒打中寒江雪!
麵前的少年郎驟然消失,隻留下一地衣裳。
芙風第一次有些發愣,而一隻巴掌大的小兔已經從衣服堆裡跳到了門檻上!
小兔子伸爪按住自己怦怦直跳的月匈口,嚇得直喘氣!
好險啊!
幸好他會變小兔子!
一切按照他的計劃(?)成功了!
隻是眼看著芙風沉下臉來,寒江雪不由渾身炸毛。
即使越過了芙風的防線,芙風還是可以追上來啊!
小兔子腳尖一轉就要進屋,卻見芙風被人從後定住了。
一把玉扇點在芙風的後頸上,燕飛度輕聲道。
「他才開始學劍,總要給人一點時間,窮追不舍反而不美。」
燕飛度何時出現的,寒江雪不知,芙風也不知。
他就像一陣霧氣,一陣風,悄然落在了院中。
寒江雪驚呆了,卻見燕飛度對他笑道。
「去找你阿娘吧,我在這裡。」
這語氣竟像是一開始就知道寒江雪就是隻小兔子似的!
寒江雪愣愣點頭,芙風渾身不知何時纏繞上了金色的符文,她因動用妖力,臉頰上生出了斑紋,那紅色的妖力已經成型,像是一道火柱般直達天際!
然而……依然沒有撼動那符文半分!
寒江雪縱有滿腹疑問,也知事態緊急,連忙竄入了小屋裡!
可是這屋內卻空無一人,連隻動物也沒有。
屋外已經響起芙風參雜著獸吼的嚎叫,整座小院地動山搖,今日本是萬裡無雲的晴天,現下卻烏雲遍布,雷電交加!
小兔子急得快吐了,望著眼前的燈盞時,卻驟然瞪大了雙眼。
在那燈火隱隱映照的牆上,有一點白。
寒江雪舉著燈盞走到牆邊,仰頭看去,便看到了一副碩大無比的壁畫。
壁畫之上,一隻藍瞳白毛的貓正惡狠狠地撕咬著一隻紅狐的咽喉。
「……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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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度看著手中已被那妖力逼得融化的白玉扇,不由咂舌。
這貓妖妖力著實驚人,若不是他擅長陣法禁錮之術,她一開始也輕了敵,想必要踏入這院子,非要經過一場惡鬥不可。
燕飛度看著尚無動靜的小屋,突然抽出月要間長劍向身後一指!
一名穿著黑衣的僧人便站在那,麵帶微笑地看著燕飛度。
「施主,何必初見便動粗?」
燕飛度打量著那僧人,嗤笑道:「你便是一狐禪師?」
一狐禪師指尖撚著佛珠:「正是。」
下一刻,燕飛度舉劍削下了他的頭顱。
「你這類妖怪巧言善辯,迷惑人心的多。不管多有道理,態度多好,一句話都不要聽。」
一狐禪師頭顱墜地,卻依然笑道:「施主進得無界相相生還能保持心智,抵我師波旬無上佛法,果然不凡。隻是此界如您所見,可有何不堪之處?便是您,也是托了此界之福,才能與心上人重逢相見,一嘗相思之苦啊。」
「好不容易留出一點殘力化身,盡用在嘴上叭叭,」燕飛度麵不改色地一腳踩碎了那頭顱,腳尖還在那地上碾壓,「你這無界相相生,最愛碎人願望,有情人剛剛兩情相悅,第二日便有一人死去,金榜題名的進士被人替了身份,換了人生,帝王勵精圖治要做明君,改日就有蠻人鐵蹄踐踏河山,想要縱情歡悅之人,便瞎眼割舌,永失五感……這也叫好?」
一狐禪師的輕笑在燕飛度耳邊響起,佛音與木魚的聲音交錯響起,那人低聲勸誘,就像某種引人沉淪的樂曲。
「這有何不妥?人皆求不得,我總讓他們得到過啊?碌碌無為,無風無浪便算是過了一生?螻蟻苟且,人卻要爭朝夕!天道輪回,哪有人能一生順遂?但我願承你,施主,你在此界之中,我能保你永生永世亦無憂愁。他將愛你,敬你,望你如神明,此生過去,還有下一世,隻要天地仍存,你們便能永遠在一起。」
「可若此界破了,他記起一切,仍隻當你是個好人,哪怕你用盡手段,好不容易在一起。妖性卻又無常,今日愛你,明日憎你,你又該如何是好?」
燕飛度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卻笑出聲來。
「你現下急得要命吧,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可是時間短暫,還不足以將妖力恢復到全盛時期。」
「若是平常,好好隱蔽起來,慢慢吸收此界之力,無人找得到你,倒也無礙。可誰知,還有人能看到那本該被隱蔽起來的妖力。」
「你啊,被叼住的時候,就輸了。而像我這樣的人,當然要趁你病,要你命!」
「是了,你剛才冒然出現,是為了對我施以瞳術,像那貓妖一般,惑我心智吧?」
燕飛度轉身往那屋內走去,眼見芙風身上妖力沖破符文,朝他奔來,他隻揮出一劍,那劍壓如憑地卷起的狂風暴雪,生生壓製著芙風身上逆天的妖力!
「禪師,你有一句錯了。他不隻是我的心上人,亦是我的恩人,我的狸奴,我的小兔子。」
燕飛度微垂眼睫,看著芙風暫不得脫身,便轉身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