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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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重新回到畫架麵前,拿起畫筆勾勒草稿。

荒涼草地,逶迤群山,以及乾涸的河流。

細碎石子遍布河岸。

到處都是骯髒與貧瘠。

身穿乾淨衣裳的少年,站在與他身份並不匹配的地獄。

彎下月要去找尋石頭裡的玻璃球。

那幅畫隻畫了一半。

因為門開了。

她聽見大提琴的聲音,隨著輕微的關門聲響,一切又都被隔絕。

是裴清術。

怕她餓著,所以拿了些甜點和果汁進來。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每樣都拿了一點。」

畫像裡的少年,那張瓷白溫柔的臉,仿佛與他的重合。

垂眼看她時,連睫毛的弧度都是柔軟的。

灰色窗簾敞著,皎白月光落在他身上,周身氣質一如往常的衣不染塵。

林琅有時候覺得,他和徐初陽很像,可是又不像。

分明都是斯文溫潤的,可他比起徐初陽,好像缺失了該有的脾氣。

林琅看著正體貼地將蛋糕切成小塊的裴清術。

近乎感慨的語氣,在安靜的房間門響起。

她說:「你脾氣這麼好,很容易被欺負的。」

他將切好的蛋糕放在她手邊,連同刀叉也一起。

他去看她的眼睛,那雙清淺的瞳仁裡,隻有她倒映的身影。

很輕的一聲笑:「可能我碰到的都是好人,暫時還沒被欺負過。」

林琅想,也是,他的身份地位就落在這兒,誰敢欺負他。

誰有膽去欺負他。

人善被人欺,這話用在上位者身上,不起作用。

他的慈悲,是施舍,也是寬容。

「還想吃什麼?」他問她。

林琅對食物沒有太大的要求,能填飽肚子就行。

不過既然他問了,她就隨口說了一個:「火鍋?」

他輕笑:「好。」

林琅的手機放在一旁充電,充電器是裴藺給她的。

這會充夠了電量自動開機,一連串的未接來電彈出。

是不認識的號碼。

她放下手中的銀匙,拔了充電器,將手機拿過來。

疑心是哪個客戶給她打的電話,正要回撥過去,手機的來電鈴聲打斷她下一步的動作。

她按下接通,將手機放在耳邊。

手機那端,風聲寂寂,見電話終於被接通,徐初陽長鬆一口氣。

從阿姨給他發的那條消息起,他便一直在給她打電話,可是始終無人接聽。

她拉黑了自己的號碼,他用司機的手機打給她。

一直到現在,終於被接通。

沒事就好。

緊繃的情緒瞬間門鬆懈,如同被拉緊的弦。

失去了張力,連說話的聲音都有氣無力:「吃飯了嗎,餓不餓?」

早在一開始,便聽出是誰的聲音,林琅眉頭皺了皺。

很多時候,她都不是很理解,為什麼明明做錯事情的是他,卻還總要擺出一副好人模樣。

既然謊言都被扯開,大家落得個狼狽結尾,為什麼還要裝出一副深情款款來。

她全部交付出去的真心,不是早就被他踐踏乾淨了嗎。

林琅自己都開始懷疑,有不甘嗎,有憎惡嗎。

自己如今對徐初陽到底是什麼感情。

她的視線突然落在裴清術的身上。

他坐在那,剪裁合體的高定正裝,襯得那副寬肩窄月要的身段越發清絕。

心中供著慈悲佛,嘴裡念著道德經,真真正正做到了,以己渡人。

一種怪異的情緒突然上湧,如同吸水的海綿一般在她心底瞬間門漲大。

陰暗到,完完全全將她遮蔽。

這種陰暗促使她伸手,握住裴清術的手。

後者抬眸,眼神幾分錯愕。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如玉竹一般修長好看。

握在一起時,觸感微涼,帶了點硬。林琅的手指一根一根,緩慢地伸進他的指縫,指腹搭在手背,掌心緊密相貼。

仿佛要將自己,也一同融進他的骨血之中。

頂多隻算親密,稱不上多曖昧的動作,卻因為他周身高山白雪般乾淨神聖的氣質,生生衍出一些瀆神的罪惡來。

林琅說話的語速不急不緩:「正在吃,有事嗎?」

徐初陽沉默片刻:「你一個人?」

大概得益於她看誰都缺點意思的眼睛,林琅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空靈感。

好像她是一麵風箏,隨時都有被風吹走的可能。

除非時刻攥緊那根拴著她的線。

哪怕稍有鬆懈。

林琅一邊接電話,耳邊是徐初陽擔憂的語氣,一邊握緊裴清術的手。

指尖在他掌心描繪,他的掌紋淡,淺淺的幾條。

生命線和事業線很長,唯獨愛情線有些雜亂。

林琅從前跟著寺裡的師傅學過一些,隻能算皮毛,準不準就兩說。

纖細白嫩的手指在掌心打圈,似有若無的輕觸。

仿佛一朵才結出的花苞,連周圍枝芽都是嫩的,卻被人生生用手指給戳開、攪散。

裴清術脊背輕微地繃緊。

待到她合攏手指,第一次發現,他虎口處長了一粒褐色小痣。

被冷白的膚色襯出幾分禁欲來。

她用指腹撫過那粒褐色小痣,動作溫柔的,仿佛怕弄疼了他。

裴清術偏開頭,呼吸隨著喉結的輕微浮動也沉下去幾分。

距離那麼近,這陣沉下去的呼吸聲,也被電話那端的人給聽見。

徐初陽的眉頭瞬間門就皺起,拿著手機的那隻手,也收緊到仿佛要生生將它捏碎。

他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復,語氣也聽不出太多異樣:「小琅,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接你。」

林琅沒再說話,等沉默的時間門拉長了,然後才毫不猶豫的將電話掛斷。

裴清術的手被她握著,此時十指緊扣,不同於上次沒有給任何回應。

這次,他也同樣,握住了她。

隻是神色有片刻怔然。

林琅鬆開手:「你的手怎麼總是這麼涼。你很冷嗎?」

他抬眸,剛才的怔然不復存在,仿佛隻是林琅的錯覺。

這次,他主動去握她的手,眼中是帶著笑意的:「現在就不涼了。」

林琅看見他眼底的笑。

她想,自己以後也會下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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