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1 / 2)
老師是被護士用輪椅推回來的,精氣神和昨天相比明顯要好許多。
看見林琅了,她笑說原本還擔心出去的時候會吵醒她,想不到她睡得還挺熟,輪椅從她旁邊推過她都沒醒。
這話說完,視線又落在裴清術身上。
她沖他點點頭,並不好奇他的身份,也不疑惑這樣一張生臉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林琅好奇看向他,後者同她解釋:「給你搭衣服的時候,老師是醒著的。」
老師聽見,笑道:「這麼快就跟著改口了?」
裴清術對待長輩始終有種禮貌的謙和,笑容也客套幾分:「婦唱夫隨。」
林琅聽到這話,下意識抬眸。
裴清術恰好也正看著她,於是四目相對。
將林琅的沉默理解為是在介意他擅自公開二人的關係,於是帶著歉意一句:「好像說錯話了。」
怎麼說呢。
這種感覺很奇怪,在別人麵前被點頭哈月要好聲好氣供著的人,怎麼到她跟前反而開始看她的眼色說話。
林琅那個時候還不太懂,感情中最珍貴的,就是尊重。
他尊重她的任何看法,任何情緒,且優先以她的一切感受為重。
她搖了搖頭,覺得文字的力量還是太微弱,決定用行動來回答他。
於是她主動去牽他的手,然後走到老師跟前。
「昨天就想和您說了,這是我男朋友。」
在說名字時,她微微停住,自我介紹還是應該讓裴清術親自來。
明明主動牽手的那個人是林琅,最後掌控主動權的,反而是裴清術。
像是不甘於隻是掌心相碰的牽著,他改為十指緊扣:「您好,我叫裴清術,是小琅的男朋友。」
老師昨天還在遺憾,覺得初陽那麼好的一個孩子,林琅和他分手很可惜。
但又覺得年輕人的感情本來就是一陣一陣兒的,到了盡頭,再勉強結合,最後隻會落得個兩敗俱傷。
現下瞧見裴清術,心中又更加歡喜。
一看就是懂事的,脾氣也好。
「好啊,長得一表人才,和我們小琅挺配。」
林琅沒有在病房留太久,老師大病未愈,還得多些時間休息。
「你吃飯了嗎?」
從病房離開後,林琅問他。
裴清術搖頭,說昨天看病例,看到有些問題,所以今天特地過來醫院問了醫生有沒有大礙。
聽完他的話,林琅心一緊:「你生病了?」
他輕笑:「不是我,是我媽。普通的體檢而已。」
聽見不是他,林琅的心稍微鬆了鬆:「伯母還好吧?」
「沒事,就是長期吃素,體內缺少維生素。」
確實沒事,他那天回家後,在客廳枯坐一夜。
自小的嚴厲家教讓他哪怕心中有妒火橫燒,也不能像別人那樣隨意發泄。
手機就放在茶幾上,沒有鎖屏,始終停留在和林琅的對話界麵。
他看著她發來的那句——在乾嘛?
一看就是一整晚。
然後他像瘋了一樣,開始拆找病例,企圖找出一絲需要醫生親自解答的困惑來。
最後終於讓他找到。
雖然這個困惑,簡單到他這個非醫學專業的外行人也能一眼就看出。
林琅說自己前些天剛結了工資,今天她請客。
豪氣發言結束,又突然想起先前聽裴清術提起過,她給裴藺上課的工資是裴清術出的。
所以,這算是拿著裴清術的錢,請裴清術吃飯?
他卻表現出受寵若驚來,雖然演技一般:「那我得多吃點了。」
林琅甚至做好了破費一筆的準備,結果這人卻帶著她去了醫院附近的一家沙縣。
樸實無華的紅色招牌,這種連鎖店的造型,好像全國都一樣。
連味道也沒差別。
裴清術點了份雲吞,還有一籠蒸餃。
林琅心中總是拋不開對他身份的偏見:「要不我們換一家吧,我記得附近好像有家西餐廳。」
他稍微拉長了語調,帶著逗弄口口勿:「崇洋媚外可不是好習慣。」
林琅聽出他在打趣自己:「出國留學好幾年的你好像最沒資格說這句話。」
「我學洋人的知識回來報效祖國。」他笑,「以後就留在國內,哪兒也不去了。」
那時的林琅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隻覺得他是在對她那句話調侃回來。
沒聽出他的淡淡自嘲。
那碗雲吞他吃的乾乾淨淨,林琅怕他沒吃飽,還把自己吃不完的剩下半碗也一起給他了。
如果讓裴藺看到,她居然讓他尊崇又懼怕的堂哥吃自己的剩飯,恐怕又得咋咋呼呼。
想到他的反應,林琅竟然覺得好笑。
唇角稍微上揚,被裴清術看見了。
他也笑著低下頭,喝完被她剩下的湯。
-
老師睡到下午才醒,她如今身子不太方便,擦洗這種事也得由旁人來做。
裴清術一通電話讓人找好護工。
他讓林琅放心:「她之前是照顧我母親的,人很細心。」
林琅點頭,對他有種天然的信任感。
老師讓她早點回去休息,既然找了護工就不需要她徹夜陪護了。
昨天晚上隔壁病房哭嚎了一夜,那聲音她聽著都覺得瘮得慌,更何況是林琅這個小姑娘。
林琅剛要再開口,老師笑著打斷:「你這是想讓老師住個院都不省心?」
最後林琅還是點頭。
是在臨近晚上的時候離開的。
裴清術開車送她。
冬天晝短夜長,林琅坐在那輛黑色勞斯萊斯副駕駛裡,隔著帶了薄薄霧氣的車窗去看夜景。
霓虹燈光和路燈在在平穩行駛的車速中,逐漸化為虛影,仿佛綿長混沌的顏料。
冬天,應該快結束了吧。
-
到家後,正好趕上鄰居送客。
這也是林琅搬來後第一次和鄰居打了照麵。
是一戶很和藹的人家,夫妻慈眉善目,小孩可愛乖巧。
看見林琅了,聲音甜甜的喊姐姐,又去喊裴清術哥哥:「新年好。」
林琅是個不怎麼懂得社交的人,平時一有空閒就是把自己關在家裡沒日沒夜的畫畫。
時間長了,多少有點社恐。
這會更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是扌莫扌莫她的頭誇一句真有禮貌還是什麼?
在她頭腦風暴不知所措的時候,那邊裴清術已經笑著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個紅包,遞給他。
「你也新年好。」溫和斯文的聲音,光是聽著就帶親和力。
那對夫妻笑意更盛,催促小孩:「還不快說謝謝。」
待那小孩道過謝後,女人笑道:「前些日子聽說吳伯被兒子接去國外養老了,想不到這麼快就搬了新住戶進來,改天有時間了來家裡吃飯啊。」
回到家,林琅鬆了口氣,如果不是有裴清術在,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陌生人的熱情。
裴清術卻笑說,原本是給她準備的壓歲錢,現在給了那小孩。
壓歲錢本來就是給小孩子的,圖個吉利而已。
她不信這些。
裴清術卻拿出一張門票來,簡約古典的樣式。
待那門票遞到她跟前來,林琅才看清上麵的名字。
是她喜歡的畫家的畫展。
前陣子聽人提起過,某個私人收藏家慷慨將自己的珍藏拿出。
隻不過畫展並不麵向大眾,而是為了拓展人脈。
所以,能拿到門票的,都是上層圈裡的精英。
林琅也早早打消了近距離欣賞的念頭。
卻不想,裴清術居然主動將這門票拿到她跟前:「知道你不信那些,所以覺得還是務實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