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1 / 2)
那是林琅漫長人生中,最難忘記的一天。
她把自己交給了裴清術。
在眾多賓客的見證之下,他替她戴上戒指。笑著口勿了她。
溫柔的耳語:「終於娶到你了。」
少年循規蹈矩的人生中,唯一一次的出格叛逆,是在清規戒律下的寺廟裡,私自動了心。
人生該是什麼樣的呢,是被束縛,是被管教。
還是遵從本心。
裴清術從前找不到答案,他活得像個傀儡。
可是在愛上林琅之後,他開始將自己的人生逐漸拉向正軌。
裴清術是林琅的救贖,林琅也是裴清術的救贖。
他們彼此救了彼此。
那天的賓客來的不算多,包括裴清術的父母家人。過來的隻有裴藺一個人。
裴清術抱著她:「會覺得委屈嗎。」
那麼在意家庭的一個人。
林琅搖頭,她說:「為什麼要覺得委屈。」
他愣了一下,然後淡淡笑開了。
他的婚禮其實沒有通知太多人,他承諾過會另外給她一個家。
那些不滿意這段關係的人,沒有必要讓他們過來。
如果不是帶著真心的祝福前來,那就別來了。
總歸是有些晦氣。
「我直到現在都覺得這是一場夢。」
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坎坷便比想象中的要多。
裴清術掙紮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理智敗給了感情。
如果她執意要選擇一個人去報復前任的背叛,那還是選他吧。
裴清術一開始就做好了,可能會被無情拋棄的準備。
哪怕猜到了結局,可他還是將全部的愛和真心,毫不猶豫交付給了她。
不管後果如何,他都能承擔。
他對林琅的愛,永遠拿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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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藺在學習之外的任何事情上都非常有天賦,更別說今天是他哥的婚禮。
他在外麵忙前忙後,招待賓客,生怕有人打攪了他哥的**一刻。
江栩今天能來,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點了根煙,下巴微抬,問道:「我記得我嫂子好像沒請你。」
江栩輕笑:「這聲嫂子倒是叫的很自然。」
裴藺擱那陰陽怪氣:「不然我叫什麼,姐夫?」
裴清術的房產很多,他特地選了這個地方用來做婚房,也是考慮了多方因素。
這裡不光地段好,教學資源也是北城最頂級,周邊的學校都是名校錄取名額最多的。
裴藺感慨人一旦結婚,就會擁有多種身份。
在他看來完全是束縛,結婚也等同於將自己困在牢籠裡。
他是沒辦法感同身受他哥和林琅的幸福。
半邊身子靠著露台圍欄,俯瞰遠處江景,裴藺問他:「你今天怎麼來了?」
江栩聽到他這話,臉上的笑容稍微停滯,不過片刻,便又恢復到以往的雲淡風輕。
撣了撣煙灰,他叼著煙,猛吸一口:「陪個小啞巴過來。」
「小啞巴?」裴藺眯眼,「鬆月姐姐?」
江栩臉色不大好看:「你和她很熟?」
裴藺被問的莫名:「還行啊,之前去找林琅的時候在她家吃過飯。」
江栩腮幫咬緊又鬆開,那根煙被他揉的稀巴爛,手被灼傷了好像也感覺不到疼。
過了很久他才說:「你以後離她遠一點。」
裴藺不明所以:「為什麼要離她遠點,我還挺喜歡她的。」
愛屋及烏,他喜歡他哥,翟鬆月的性格和他哥很像,所以他也喜歡翟鬆月。
江栩一聽他這話,眼神陰沉,皮笑肉不笑:「她好?她一個啞巴有什麼好,裴藺,我以前覺得你眼光挺不錯的,怎麼在看女人這種事情上和瞎了一樣。殘疾人之間的惺惺相惜?」
裴藺一聽他這話,也火了:「你突然發什麼瘋,就算分手了,她也算是你前女友吧,至於這麼沒風度?」
剛才還眼含冷笑的江栩,聽到裴藺口中的「分手」二字,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我說我們分手了?」
「沒分手你在這兒發瘋。」
裴藺和江栩從小一起長大,兩人在某些方麵也算是誌同道合。
江栩這個人在某些方麵癖好特殊,通俗點說,他看著道貌岸然,實則是個虐待狂。
尤其愛看高傲的人被打碎脊梁骨,清高的人沾滿泥汙,天之驕子泯然眾人。
說白了,十足一變態。
裴清術出來倒水,看到他們靠著露台聊天,過來打了聲招呼。
然後一人給了個紅包。
「收著吧,就當討個彩頭。」
裴藺感受了下紅包的厚度,看來今天沒白忙活啊。
江栩的情緒仿佛收放自如,這會又是他慣有的淡笑:「清術哥新婚快樂。」
他笑了笑:「你們玩吧,我就不打擾了。」
他倒了杯溫水就回了房間,陪老婆去了。
其實是很平淡的相處方式,省去了電視劇裡那些轟轟烈烈,開篇就是溫和節奏。
裴藺說:「我以前就覺得,我哥這麼酷的人,肯定不會接受家裡的安排,娶一個門當戶對的人。」
江栩隻剩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裴藺把煙掐了,出於朋友的角度勸了他一句:「容易遭報應的壞事還是少做。」
江栩輕笑:「看到別人不痛快,我才痛快。」
裴藺罵了句變態,懶得繼續和他廢話。
這人骨子裡就是爛的,從小就這樣。
愛看動物廝殺,還有地下□□拳的人們搏殺。
他在旁邊下注,賭注全部下給最沒可能勝出的人。
看到拚勁全力想贏的人苦苦掙紮,最終還是以失敗收尾。
比贏錢可有意思多了。
周橙靜喝的有些多了,裴藺負責開車送她回去。
她抱著翟鬆月不撒手,說她還能再喝一點。
翟鬆月無奈搖頭,給她倒了杯水讓她醒醒酒。
裴藺皺著眉:「這人酒品怎麼這麼差。」
翟鬆月聽到了,輕聲笑笑,比劃幾下手語。
裴藺看不懂,一臉懵逼:「啥?」
翟鬆月臉色有些尷尬,剛要去包裡拿手機。
一道冷淡的男聲插進來:「她說她喝的有點多。」
裴藺和翟鬆月皆是一愣,看向來人。
江栩嘴裡叼著煙,眼底沾了幾分冷色。
也不看翟鬆月,眼神落在喝醉酒的周橙靜身上。
翟鬆月神色無奈。
——前幾天還在咳嗽,怎麼又開始抽煙了?
他再次冷笑:「抽煙傷的是肺,我腎好好的,不影響我當鴨子伺候您。」
這陰陽怪氣的語調,加上這句話。
連裴藺這個不正經慣了的人都有些尷尬。
他不自在的咳嗽一聲,扶著爛醉的周橙靜:「江栩,鬆月姐就交給你。我先把這醉鬼送回去。」
周橙靜不爽的踹了他一腳:「誰是醉鬼?」
喝醉了力氣還這麼大。
裴藺疼的齜牙:「我是,我是醉鬼。」
他們走後,客廳便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翟鬆月不會說話,江栩也懶得和她講話,所以異常安靜。
過了片刻,翟鬆月輕聲嘆氣,走過去拍乾淨他肩上的煙灰。
——先回去吧,今天是林琅的婚禮,還是別打擾他們了。
江栩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瞬間就炸毛了:「換了其他男人你還會覺得是打擾嗎?」
——我沒這個意思。
「你沒這個意思?你他媽前一天晚上剛上完我,第二天就去找別的男人,那你說你是什麼意思?」
翟鬆月好像永遠都沒有生氣的時候,哪怕江栩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隻剩無奈。
——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說。
江栩眼神陰翳:「回去再睡我一次,然後第二天再去找別的男人?翟鬆月,我一個人是不能讓你爽是嗎,你非得找這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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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是無奈的翟鬆月。
而房內,則是滿臉無奈的裴清術。
本該**一刻的夜晚,林琅卻將耳朵貼著牆麵,小心翼翼的聽著外麵的聲響。
這屋子的隔音做的實在太好了,她都這麼努力了,還是隻能聽到一點點。
斷斷續續的一點「睡覺」「白嫖」「野男人」
林琅聽的臉色凝重。
裴清術衣服都脫了一半,此刻也不得不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等著。
也不敢發出聲音,怕打擾到她聽牆角。
不知道過了多久,客廳的動靜終於消失。
以什麼東西被砸了收尾。
林琅坐起身,有點揪心:「都砸東西了,翟鬆月應該沒事吧?」
他的新娘子倒是心善,自己的大婚夜還在擔心別人。
裴清術安慰她別多想:「江栩這個人,雖然性子古怪,但遠不止對女人動手。」
「可是」
她還在擔心。
裴清術的忍耐力在這方麵不算多,早就在剛才的等待中徹底耗盡了。
他將她摟在懷裡:「今天這個日子,就別想其他人了。」
林琅抬眸,看他抬手關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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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婚禮徐初陽沒有去,他是在朋友圈看到的照片。
共同好友太多了,想忽視也難。
一點開,幾乎全是。
大部分都是裴藺在刷屏。
從婚禮開始,到結束,可以說是現場直播。
徐初陽本來不想點開的,但他的手仿佛不受控製一般,最後還是每一張都點開看了。
婚禮現場人其實不算多,但很熱鬧。
裴清術單膝跪地和她求婚,旁邊是一眾起哄的人。
林琅有點害羞的捂住了臉。
和他從前參與過的任何婚禮都不同。
這樣的,好像才是真實的,尋常人該有的婚禮。
而不是用各種地皮還有股份做為彩禮嫁妝,打著結婚的名義來建立合作橋梁。
婚姻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樁生意罷了。
什麼夫妻恩愛,舉案齊眉,與他們無關。
可是現在看來。
徐初陽將那些照片不斷放大,直到看清林琅的臉。
她好像真的很幸福,那種幸福是沒有任何負擔的,發自內心的幸福。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
當時的她是怎樣的。
患得患失,情緒敏感,有時候半夜都會做著噩夢驚醒。
她說,她夢到自己不要她了。
知道她缺乏安全感,所以他反復不停的告訴她,自己永遠不會離開。
可給再多承諾,都不如直接給她安全感來的直接。
那時候不懂,覺得自己是毫無保留的對她好。
他沒做到的,裴清術全部做到了。
她的表情鮮活起來,她終於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離了愛就活不下去的行屍走肉。
真好啊。
徐初陽隔著屏幕撫扌莫她的臉,就像很多年前,無數個她被噩夢驚醒的夜晚,他都會將她抱在懷裡,溫柔撫扌莫她的臉,說一句:「沒事了,沒事了。」
他最近也時常做夢,夢境仿佛是走馬燈一般,將他們的過往全部經歷了一遍。
林琅說過,她的婚禮想在冬天。
他點頭,說好,那就定在冬天。
她又開始猶豫:「冬天穿婚紗應該很冷吧?」
「到時候給你量身定做一件保暖的婚紗。」
她就在那笑:「誰家的婚紗還加羽絨。」
他也笑:「獨一無二,多好。」
有一年林琅去鄉下寫生,夜晚就住在村裡。
剛好是夏天,蚊蟲最多的時候。
她睡不著,給徐初陽打電話:「這裡蚊子好多,而且它們好像隻咬我。」
為期一個月的寫生,她得在這裡住一個月。
徐初陽那陣子正好忙考試的事情,他安慰林琅再忍一忍,他明天給她寄點驅蚊水過去。
到了第二天,林琅發了條朋友圈,是小組作業。
她將成品圖拍下來,中途胳膊不慎入鏡。
白皙細嫩的手臂上,滿是蚊蟲叮咬的紅點。
那天晚上,林琅洗漱完準備回房間時,卻在村口看到拖著行李箱的徐初陽。
她愣在那裡,好半天,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鄉下的天空很乾淨,入夜後能夠看見滿天繁星。
徐初陽的笑容,比繁星還要耀眼。
他說:「還是不太放心你,怕你住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