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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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予城開車帶著周凡渡跨越了半個主城區,最終在一家老字號飯店門口停了車。

這家飯店的主打招牌菜是大盤雞,進入夏季後,會多推出一道麻辣小龍蝦作為招牌菜。

由於這家飯店距離東輔刑偵支隊比較近,所以賀予城經常會在結案後帶著組裡的隊員們來這裡吃頓飯,犒勞大家一下。長此以往,飯店的老板也就認識了他。

午高峰已過,店裡麵的客人們已經不多了。賀予城一走進店裡,老板就迎了上來:「喲,賀隊,今兒怎麼突然來了?」

以往賀予城來之前都會提前給老板打個電話,預定一下台位,畢竟隊裡人多,要是不提前定好容易沒位置。

「饞你這口兒了。」賀予城一邊往最裡側的那台空桌子走,一邊對老板說,「還是老幾樣。」

「誒,好嘞!」都是老顧客,所以老板壓根兒沒多問,回了一聲後就去後廚報餐了。

賀予城在角落中靠牆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是職業習慣使然,坐在這裡可以不僅可以大幅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還能將整間飯店的角角落落盡數收歸眼底。

周凡渡在他對麵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表現的倒是挺鎮定自若,內心依舊卻是一片忐忑。這種忐忑就像是皮鞭似的不停鞭策著他的軀體,令他不敢鬆懈分毫,坐姿極為筆挺,雙手搭於膝頭,渾身肌肉緊繃,一點兒都不像是來吃飯的,倒是像來和首張匯報任務的。

賀予城端起了桌上的白瓷茶壺,倒了杯茶,推倒了周凡渡麵前,笑嗬嗬地說:「緊張什麼?叔又不是外人。」

周凡渡連忙握住了茶杯:「謝謝叔!」

賀予城又給自己倒了杯茶,舉起杯子啜了一口,放下茶杯地同時,漫不經心地發問:「叫什麼名字呀?」

周凡渡立即回答:「周凡渡。凡間的凡,渡水的水。」

「哦。名字不錯。」賀予城又問,「多大了?」

周凡渡:「一十一。」

賀予城緩緩點頭:「和夕夕一樣大。」又問,「知道為什麼請你吃飯麼?」

周凡渡猶豫片刻,果斷點頭:「知道。」

賀予城被逗笑了:「知道還敢來?不怕是鴻門宴?」

周凡渡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開口:「我和小多從小一起長大的,七歲就認識了。」

賀予城蹙眉:「小多?」

周凡渡解釋道:「就是夕夕。」

賀予城了然:兩個夕湊在一起,可不就是多麼?

隨後,賀予城又問了句:「是她自己改名了,還是你給她改的?」

周凡渡:「隻有我這麼喊她。」

嗬,你小子還挺特別的……賀予城的心裡一下子就不舒服了起來,比被針紮了還難受。喝口茶緩了緩,他才繼續開口:「你們是小學同學?」

周凡渡回答:「是鄰居,也是同學,從小學到大學一直是,從來沒有分開過。」

賀予城:「……」

這比讓他挨一子彈還難受。

難受的說不出來話。

他至今仍然記得,在夕夕上小學的時候,自己經常會偷偷扌莫扌莫地去她學校門口看她,幾乎每次都會看到她和一個高高帥帥的男孩在校門口吵架拌嘴、拉拉扯扯,看得他心裡特別不是滋味——那個時候夕夕才七八歲,他就開始在心裡念叨「女大不中留」這句話了。

後來,他以拳擊教練的身份接近她,偷偷教她學搏擊和散打。每次約定見麵的時候她都會跟他絮叨一些學校裡麵的事情,幾乎每件事情都和一個男孩有關。在夕夕嘴裡,那個男孩沒有名字,隻有代號,叫「煩人精」。她不是吐槽這個「煩人精」,就是講一些和「煩人精」有關的事,還說「煩人精」總是欺負她,等她學成出師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打爆「煩人精」的頭,讓他跪地求饒。

他曾經一度很好奇這個「煩人精」到底是誰,能讓他閨女這麼念念不忘,但卻一直沒有機會。後來他的真實身份被曝光了,閨女一氣之下直接和他斷絕了來往,他更是沒有那個精力去尋找「煩人精」了。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煩人精」的存在了。直到此時此刻,被遺忘了許久的記憶重新破土而出。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賀予城嘆了口氣,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他對麵的周凡渡,沒好氣地心想:不是要打爆「煩人精」的頭麼?怎麼還全須全尾的?隻會坑你老爹。

賀予城又喝了一口茶,卻一點滋味都沒品出來,放下茶杯後,繼續發問:「放暑假了你們倆怎麼不在家裡住呢?那個小破地下室比家裡的大別墅舒服?」

周凡渡回答:「就是想體驗一下自力更生的感覺。」

賀予城笑了一下,點著他的鼻尖說:「你小子心理素質相當不錯,當著老刑警的麵兒撒謊都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又說,「我們審犯人的時候,最頭疼的就是你這種人,看起來慫,實際比誰都難搞,骨頭硬著呢,不到黃河不死心。」

周凡渡:「……」

賀予城又說:「我去看過她姥姥姥爺了。老太太剛出院,現在在她舅舅家養著呢。她給老兩口說自己現在要備戰考驗。老兩口還以為她一直在學校住著呢。到你嘴裡又成了想體驗自力更生的感覺,你們倆還兩頭騙呢?」

周凡渡:「其實……」

賀予城打斷了他的話:「你也不用瞞我,我知道為什麼,她姥爺跟我說了。老兩口年紀大了,擔心自己照顧不了她,想讓她搬來和我住,讓我照顧她。但是按照那個丫頭的臭脾氣,怎麼可能來找我?她是賭氣從家裡麵搬出來的吧?還沒給老兩口說,怕老兩口阻止她,因為她想證明自己可以自力更生,不需要我。」

周凡渡無話可說,不禁在心裡感慨:真不愧是老刑警,猜的全對。

賀予城又嘆了口氣,看著周凡渡,問:「你是陪著她離家出走了?」

事已至此,周凡渡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反正也瞞不過,索性直接坦白:「也不算是。剛開始我也不知道她是離家出走的,後來才知道。」

賀予城:「那你一開始為什麼不回家?」

周凡渡:「被我爸媽趕出來了,理由挺離譜的,後來我才想明白他們倆可能就是想讓我出來陪她。」又說,「您也知道,小多自尊心特別強,我要是跟她說我是特意去陪她的,她肯定不接受。」

賀予城點頭:「那倒也是。」又問,「你爸媽是怎麼知道的?她那麼要臉一人,會去跟你爸媽說?」

周凡渡實話實說:「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爸媽一直挺喜歡她的,把她當親閨女,對她比對我還好呢,應該能察覺到什麼吧。」

這句話,顯然是話裡有話。

賀予城心說:臭小子還挺會說話的,聽聽,「親閨女」,這詞用的多好,馬上就成一家人了。

但他根本不接腔,一記太極掌就把這碗**湯推了回去:「我們夕夕從小就招人喜歡,以後不管她跟了誰,公公婆婆保準都會把她當成親閨女。」

不差你這一家。

周凡渡啞口無言,下意識地用舌尖頂了頂腮,心說:老刑警,真是不好對付。

這時,老板端著一盤剛出鍋的大盤雞走了過來,上菜的同時對賀予城說了句:「小龍蝦馬上就好。」

賀予城回了句:「再來瓶杏花村,我們爺倆兒要好好聊聊。」

周凡渡一怔,連忙提醒:「叔,你等會兒不開車了?」

賀予城:「嗬嗬,放心,叔不喝,叔以茶代酒,酒都是你的。」

周凡渡:「……」

賀予城微微瞪大了眼睛,特意用上了一副不可思議:「小周,你不會不能喝吧?我們隊裡剛畢業的,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夥子,一口氣能吹半瓶白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周凡渡隻能硬著頭皮回答:「我能。」

賀予城又嗬嗬一笑:「這才像是個爺們兒。叔年輕的時候,一頓飯喝半斤都不是問題,喝完對著靶子開槍,手都不會抖一下,百發百中。」說著,又從自己的口袋裡麵扌莫出來了一包煙,遞到了周凡渡麵前,「會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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