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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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西溝縣斬刀村。

坐落在大山腳下的斬刀村地處偏僻,經濟落後,加之當地的交通不發達,除特殊情況外,很少會有外人來訪。

村中人口也不多,僅有三四十戶,一百來號人。每當夜幕降臨後,村裡幾乎就沒有了活人的影子,除了偶爾傳來的幾陣雞鳴犬吠聲之外便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動靜,實在是靜謐的令人發慌。

銀灰色的破舊麵包車在月色的照映下沿著顛簸的土路慢慢悠悠地駛入了斬刀村的村口。

村口正對著大山。那座連綿不絕、形態險峻酷似斬刀的大山就是本村的村名由來。

麵包車沿著村中的土路一直開,鄰近村尾時,朝西調了個頭,又開出了一二百米後,在一戶破陋的農家小院前停了車。

朱貴早下了車,敲響了灰藍色的大鐵門。不消多時,門內就響起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咯吱」一聲響,大鐵門右下方的小門被人從裡麵打開了,一位身穿白色背心披著桃紅色短袖外褂的中年婦女從內探出了頭來,緊張詢問:「弄回來了?」

朱貴早沖著自己的婆娘王月芬點了點頭,同時催促:「趕緊把門打開,讓車進去。」

王月芬立即將小門關上了,繼而打開了大門的門閂。

麵包車駛入了院內,繞過了正對著院門的那棟磚紅色的兩層小樓,把車停到了後院的廚房前。廚房旁邊有一通地窖,是農村常見的儲藏糧食的紅薯窖。

村子裡的紅薯窖一般都是自家挖建的,每家每戶皆不一樣,有大有小有高有矮。

十年前,朱貴早為了能在寒冷的冬季貯存更多的糧食,一口氣在自家的後院中挖開了一個深約四米的大紅薯窖,囤個百斤千斤的糧食根本不成問題。

金栓跳下了車,拉開了沉重的地門,等地窖中的臭氣散盡,灌入了充足的新鮮空氣後,他才和木栓一起各從車廂中扛起了一個人,順著木梯下入了深邃昏暗的地窖中。

金栓扛的是周悅安,木栓扛的是周凡渡。

下入窖地,金栓小心翼翼地蹲下了身體,將扛在肩頭的周悅安靠著牆放到了四方形地窖的角落中。木栓則是直接把扛肩頭的周凡渡給砸扔到了自己的腳下,還朝著他的腹部狠狠地踹了兩腳。

因為墜落造成的沖擊力和疼痛感,周凡渡的身體止不住地抽搐了幾下。

木栓還想再踹,卻被緊隨其後下來的朱貴早嗬斥住了:「行了,弄殘了就不好賣了!」

木栓還是不服氣:「就他這種小白臉,賣也賣不上好價錢!」

朱貴早不再理會這個榆木腦袋的蠢兒子,將手中提著的電燈朝著自己的大兒子晃了晃:「把他們兄妹倆頭上的麻袋摘了,嘴巴也鬆開。」

金栓卻沒有立即去執行老爹的命令:「不怕他們喊麼?」

不等朱貴早開口,木栓倒是先回了他哥一句:「哼,咱家這麼深的地窖,在裡麵殺豬外麵都聽不見。」

朱貴早半是欣慰半是感慨地看了自己小兒子一樣:「算你這小子聰明了一次。」

木栓的神情中立即浮現出了驕傲之色。

朱貴早又說:「這下麵氣少,喊得聲音越大,死的越快。」他這句話,不僅是說給自己的大兒子聽的,也是說給周家兄妹聽的,警告他們老實點。

金栓沒再耽擱,將周凡渡從地上扶了起來,讓他背靠牆坐在了周悅安的身邊,然後摘掉了套在這對兄妹倆腦袋上的粗布麻袋。

幾個小時不見明光,猛然一見,眼球難免會收到刺激。兄妹倆同時閉上了眼睛,緩了一會兒,才重新適應了正常光線。

周凡渡自幼是在農村長大的,對封閉悶暗的紅薯窖十分熟悉,所以當下所身處的環境並未令他感到不適或者緊張。他也知道地下的空氣稀薄,搞不好就會因缺氧而昏厥,立即放緩了呼吸,盡量使自己的心脈變得平穩。

但是周悅安就不同了。

周悅安出生的時候,家中的經濟條件已經富裕了起來,從小住的就是小洋樓小別墅,別說地底的紅薯窖了,連露天的旱廁她都沒去過一次,即便是早年間跟隨著父母回老家看望姥姥的時候,她也堅決不去旱廁上廁所,弄得她爸媽每次回家都得專程給她帶一個移動馬桶。所以當她看清楚周圍環境的那一刻,整個人就瑟縮發抖了起來,眼神中透露著無盡的茫然與驚恐,仿若一隻待宰的羔羊。

等金栓撕掉兄妹倆嘴上的膠帶,又把破布條從他們倆的嘴裡摳出來後,朱貴早舉著燈走到了兄妹倆的麵前:「手腳就不給你們解開了,免得你們不老實。給你們鬆嘴,是怕你們憋死,也允許你們兄妹倆好好說說話,天一亮你們倆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

最後一句話,意味深長,周悅安瞬間就被嚇哭了。

周凡渡卻不為所動,冷靜地與朱貴金對視著:「在東輔,別說是兩個大活人了,就算是兩條狗失蹤了,警察也能找出來,你就一點也不害怕?」

朱貴早淡淡一笑:「怕,但是怕沒有用,富貴險中求。」說罷,他將手中的照明燈移到了周悅安的臉側。

燈光刺目,周悅安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又畏懼地縮起了脖子,眼淚卻止不住地從眼縫中往外冒……她現在真的好後悔,後悔極了。她真不應該相信這個壞老頭兒的話,更不應該懷疑自己的身世。

當初,要是直接報警就好了,現在也不會連累她哥一起被抓了。

周凡渡沖著朱貴早哂笑:「富貴?就怕你有命拿錢沒命花。」

朱貴早緩緩搖頭:「小夥子,你不懂,我要的隻是錢,不是命,這也是我為什麼不殺你的原因。我也不怕人來抓,等明早天一亮,我把這丫頭往買主那裡一送,錢一到手我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他的最終目標隻是錢,隻是為了湊錢給兒子娶媳婦兒。

他也預料到了東輔的警察早晚都會來抓他,畢竟,東輔那麼大的一個繁華城市,警察肯定不是吃素的。但是他不怕,反正他也沒幾天活頭兒了。等警察來了之後他就自己承擔下所有罪名,自己去吃牢飯,兩個兒子還是清清白白的,還有錢娶媳婦兒了,這筆帳一點也不虧。

說罷,朱貴早又移動了一下手中的照明燈,將燈打在了周凡渡的臉側:「你小子就別先替我這個老頭子擔心了,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那個丫頭是被人買去當媳婦兒了,警察要是想找,咋都能找到,你可就不一定了,天一亮王老三就會來接你,把你帶去大山坳裡,警察來了找都不好找。運氣好,你能被王老三留在礦上踩石頭,運氣不好說不定就被他割了月要子賣掉。我看你這身強體壯的樣子,大概是運氣不好的那一類,誰讓你身上的東西值錢呢?」

周凡渡不置可否:「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身強體壯,但至少比你這倆軟蛋兒子強。」他麵無表情地從朱貴早臉上收回了目光,然後,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木栓,唇角一牽,神色中突然浮現出了一抹鄙夷中夾雜著不屑的冷笑。

木栓是個莽撞人,當然能看懂周凡渡對他的挑釁,瞬間就被激怒了,一個闊步沖上前來,抬腿又是一腳,發狠地跺在了周凡渡的月匈口。

周凡渡的身體一僵,眼前猛然一黑,劇烈咳嗽的同時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周悅安大驚失色,恐懼尖叫:「哥!哥!」

周凡渡急促地喘了幾口氣,但卻沒有結束挑釁,即便是喉嚨中已經冒出了血腥味,卻還在鄙視咒罵:「王八羔子,躲在你爹背後算什麼玩意兒?老子要是沒有被捆住手腳,早他媽把你打成孫子了!」

木栓怒意更甚,滿臉通紅,立即抽出了掛在月要上的短刀。

周凡渡倒在地上,滿含挑釁地盯著他,冷冷一笑:「有種跟老子單挑!」

木栓咬牙切齒,舉刀就要去砍他,卻被朱貴早嗬斥住了:「沒腦子的蠢蛋!越鬧越讓人家看笑話!」

與此同時,金栓趕忙抱住了自己弟弟的月要,免得他沖動。木栓卻像是一頭失了控的牛犢似的,一邊劇烈掙紮一邊瘋狂大吼:「鬆手!讓我殺了這個狗娘養的雜-種!」

周凡渡再度哂笑:「你也就是你爹和你哥在等時候才敢這麼狂,要是你自己麵對老子,肯定慫成龜兒子了。」

木栓氣得雙眼赤紅:「你他媽放屁!放屁!」

朱貴早忍無可忍,一巴掌抽到了木栓的臉上,氣急敗壞:「蠢東西!丟人現眼!」說完,又給了金栓一個眼神,「把你弟帶上去,看好,今晚不許再讓他下來!」

木栓挨了自己爹一巴掌,終於冷靜了一些,卻依舊是怒火難平,金栓用力地推了他好幾下,他才不情不願朝著搭在地窖裡麵的木梯走了過去。爬出地窖口之前,他又惡狠狠地回頭剜了周凡渡一眼。

金栓不放心自己老爹單獨留下,所以沒有順著梯子往上爬,而是站在梯子下方,回頭沖著自己老爹喊了聲:「爹,回去吧,這倆人跑不了。」

朱貴早嘆了口氣,目光沉冷地看著倒在牆邊的周凡渡:「你是個聰明人,但是,慧極必傷。」說完,就提著燈轉身離開了。

金栓等自己的老爹先爬出窖口後才順著梯子往上爬。

地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封閉的紅薯窖瞬間就被無盡的黑暗掩埋了,不透一絲光亮。

周悅安越發畏懼,也越發驚恐,嗚咽地喊了聲:「哥……」

周凡渡忍著月匈口的悶痛感,回了句:「在呢,沒死。」

周悅安哭得更慘了,難過又愧疚:「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周凡渡倒是沒說什麼譴責的話。來時的路上,通過那父子三人的對話,他大概盤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也弄明白了妹妹最近一段時期的情緒為什麼這麼反常。

雖然他覺得這丫頭的想法很離譜,但仔細一想,卻又在情理之中,因為他妹本來就是個小傻子,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小女孩,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喝喝玩玩,單純的像是根二極管,能不被被騙麼?

周凡渡輕嘆了口氣,蹭著牆從地上坐了起來,安慰了妹妹一句:「別哭了,哥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周悅安卻因為她哥這一句話徹底崩潰了,心頭的自責感與負罪感越發沉重,黑暗的空間內不斷回盪著她的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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