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電梯裡的空間狹小封閉,周圍所剩無幾的氧氣被盡數抽離,靜得隻剩下舌尖勾纏的聲音。
賀晟口勿得用力,帶著幾分發泄的意味,溫熱的掌心扣在她頸側,腕表冰涼的觸感緊貼著皮膚,冰得她不禁渾身一顫,偏偏唇上的溫度又是滾燙的,冷熱交疊,快要讓人發瘋。
他應該剛剛還在應酬,身上沾了淡淡的煙酒氣,並不難聞,反而更讓她暈眩。
想到電梯裡還有監控,虞清晚隻覺得自己雙腿發軟,整個人幾乎是靠在他懷裡才能勉強站立著,指尖緊緊攥住他的襯衫領口。
「叮——」
直到電梯門打開的前一刻,賀晟才終於鬆開她。
虞清晚還在急促喘息著,唇瓣嫣紅異常,怔怔地看著他深邃立體的輪廓,心口劇烈的心跳還沒平復過來。
地下停車場裡,岑銳正等在電梯外,電梯門打開,就見賀晟冷著臉,牽著虞清晚從電梯裡走出來。
岑銳立刻打開後座車門,隻聽見男人沉聲說:「送太太回家。」
賀晟的聲線有些冷,虞清晚微微一愣,怔然地抬眸望向他。
隻見男人麵容冷淡,絲毫看不出剛剛還在電梯裡和她激口勿的模樣。
幾分鍾前的溫存好像隻是錯覺。
虞清晚無措地抬眸望向他,試圖從賀晟的臉上分辨出他此刻的情緒,但卻失敗了。
漆黑的眸底沒有怒意,晦暗難辨。
她抿緊唇,輕聲問:「你不回去嗎?」
賀晟淡聲說:「我回公司。」
虞清晚張了張唇,剛想要開口,他卻已經先一步轉身離開了。
她茫然無措地站在原地,看著男人冰冷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蜷起,心裡升起一陣難以言說的慌亂來,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腦袋裡隻剩一個念頭。
他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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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
臨城郊區,山路蜿蜒。
一輛純黑的法拉利拉法疾馳在盤山公路上,鋥亮的車燈劃破漆黑的夜幕與薄霧,速度驚人,幾乎已經看不清車尾燈的程度。
等談硯開車趕到山頂時,賀晟已經開了五圈。
夜裡下了霧,漆黑的夜色裡,晚風蕭瑟,男人倚靠在車門上,高大身形幾乎已經快融入進夜幕裡,孤冷寂寥,透著幾分落寞。
指間的猩紅忽明忽滅,微弱的火光籠罩著他晦暗不清的神情,腳邊的煙頭落了一地。
見狀,談硯熄了車火,開門下車。
「你說你,不是都結婚了麼?大半夜還跑到這裡飆車發泄?把醫生半夜從床上拎出來?」
作為這些年的朋友和心理醫生,談硯知道賀晟喜歡通過各種極限運動發泄情緒,後來做了兩年的心理治療,他這種極不健康的發泄習慣才總算糾正過來一點。
除了長年累月的失眠症狀,歸根結底,是他心底的執念太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寄托,但對賀晟而言,那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才無論如何都無法割舍。
前幾天還在跟他嘚瑟自己結婚了,今天就又成了失意男人。
大概猜到了和什麼有關,談硯挑了挑眉,抽了一根他手裡的煙點燃。
「下周的復診提前,說說,發生什麼了。把新婚妻子丟在家裡,自己一個人跑到這裡飆車。」
周圍的空氣安靜下來,耳邊隻剩呼嘯的風聲。
大概是剛才抽了太多煙,賀晟的嗓音啞得厲害。
「我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談硯抬了下眉,確認道:「隻是在一起?沒有別的?」
「沒有。」
他自嘲地勾起唇角,把手裡最後一截煙掐滅。
賀晟自己心裡清楚,他的占有欲,近乎病態。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所以她怕他,躲他,他都能接受。
他也想要試圖控製自己,可每次看見她和鍾庭白在一起時,理智就會開始喪失,會嫉妒得發瘋。哪怕他們什麼都沒做。
不管如何,當初分開時的背叛和歇斯底裡,都像一根堅硬的刺,紮在他心裡。
他不知道,虞清晚的心裡是不是在計劃著第二次離開。
僅僅隻是在腦海裡設想這種可能,他就已經幾乎快要發瘋。
這張結婚證,隻能鎖住她的人。
可賀晟還是覺得不夠。
對她,究竟愛還是恨,他早就分不清了。
他本來可以一直生活在那個骯髒不堪的世界裡。
直至在那個無人問津,總是被潑滿紅油漆的舊房子裡,悄無聲息地腐爛成泥。
是她不同意。
是她把他從暗無天日的日子裡拉出來,明明是她先來招惹他。
他怎麼能允許她就這麼逃了。
賀晟始終記得他們第一次遇見的那個晚上。
那時候要債的人天天上門,他那個到處借錢欠債的養父早就已經不敢回家。而他平時又在台球廳打工到半夜,淩晨才能回家。
誰知道那夜,他那個養父偷跑回家,想趁著他不在的時候,翻翻家裡還有沒有他的存款,把值錢的東西都拿走。
被賀晟撞見,又是一場徹夜難眠的打鬥。
他的親生母親早在他小的時候就走了,留了筆錢,把他扔給了現在的養父撫養。
賀晟勉強靠著這筆錢上了學,又不得不撿時間在外麵兼職打工,跟著社會上的人搶生意,走門道。
在賀銘找回他之前,他連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知道是誰,野種一個。
時間一長,留下的那點錢都被養父賭光了,高利貸追著不放,有時候他忍受不了地打回去,滿身傷回家的路上,周圍的鄰居像是躲瘟神似的躲著他走。
這種爛進泥裡的日子,他早就過夠了。
沒勁。
要麼他死,要麼他們一起死。
可偏偏,隻有她那天晚上報了警。
敲了那扇門,想盡辦法救了他這條爛命。
他其實一點也不想活的。
後來,是賀晟某天夜裡回家時,看見女孩暈倒在通向自己家的樓梯上。
其實他最討厭管閒事,也毫無同理心可言。
他連自己的命都懶得顧,更別提別人的命。
可不知怎的,他又想起那天晚上,她站在樓梯下,跟他說的那句話。
就算活不久了,也不能不活吧。
一開始,賀晟隻覺得她很有趣。
既然已經活得那麼艱難,何必還要在這個骯髒不堪的世界上苟延殘喘。
如果是他,恐怕早就給自己一個了斷。
他本就活得孑然一身,說死也就死了。
恐怕說不準哪天他死了,連個給他立墳的人都沒有,當然也沒什麼可顧及的。
她明明跟他一樣,也孤身一人,何必這麼堅持。
最起初,賀晟發誓,他隻是想看看這隻可憐的兔子還能怎麼活下去。
所以他又鬼使神差地來了醫院。
那天剛好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樓下的花壇附近,女孩穿著一身淡藍色的病號服,一個人正坐在那裡曬太陽,看著花壇裡盛放著的海棠花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身影孤單又寂寥,和周圍兩兩聚在一塊的人群形成鮮明對比。
賀晟這才仔細看了看她。
她的身形纖瘦得過分,碩大的病號服套在身上,顯出幾分空盪盪。
那天暈倒在他家門口,他把人抱起來時,幾乎沒扌莫到她身上一點肉,一張臉甚至還沒他的手掌大。
因為生了病,她的膚色也比旁人白上許多,白瓷似的手腕,好像一折就會斷掉。
和煦的陽光籠罩在她周圍,將她清麗的麵容映照得更加柔和,膚色近乎透明,唇角還噙著清淺的弧度,眼裡像是燃著一簇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