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4 章(1 / 2)
再度轉醒時,虞清晚感覺到額頭傳來冰涼的觸感,試圖驅散身體裡散發出的熱氣,喉嚨像是吞了刀片一樣發疼。
睜開眼時,她恍惚幾秒,周圍的環境是陌生的,陌生的床,環境還算是乾淨整潔。
像是山裡的一家小旅館。
「你醒了?」
聽見這道陌生的聲音,虞清晚費力地側過頭看去。
床邊站著旅館的老板娘,體型微胖,長著一張和藹的圓臉,看見虞清晚醒了,忙不迭拍了拍月匈口。
「可算是醒了,你昨天晚上高燒不退,燒了快半宿,你老公都急壞了,不吃不喝守在你旁邊。剛剛我們好不容易勸動他,讓他去收拾收拾」
虞清晚愣了下,剛想出聲追問,這時,門被從外麵打開,熟悉頎長的身影走進來。
賀晟大概是去借了身衣服,原本的襯衫西褲換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略休閒的打扮,線條簡單利落。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黑色t恤和長褲,穿在他身上卻莫名的挺拔養眼。
少了些平日裡的壓迫感,反而多了幾分隨性。
見她醒了,賀晟快步走到床邊,把手裡端上來的白粥擱在一旁,皺著眉伸手去探她額頭的溫度。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不再灼燙,男人緊抿的唇角才終於鬆了鬆。
「退燒了。」
大概是一種劫後餘生的不真實感,看見他的那一刻,讓虞清晚的眼眶忽然有些發酸,昏迷前的一幕幕擠進腦海裡。
他拚死也要來找她,還是背著她往外走時說的那句話。
也不管還有沒有外人在一旁,她忽然抬手,緊緊環抱住他的月要身。
賀晟的背脊僵了下,下一刻,他也回抱住她。
掌心輕撫過她的發絲,動作透著不易察覺的溫柔和安撫。
見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老板娘的臉也不禁一紅,連忙從房間裡退了出去,離開時不免心裡嘖嘖感嘆兩聲。
小夫妻果然蜜裡調油的,跟他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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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的雨已經徹底停住,可泥流早把下去的路封死了,賀晟隻能背著她找其他出路,山頂還有一片相對安全的區域,隻找到了這家民宿旅館開著,零散幾個遊客也陰差陽錯地躲了進來。
通向山頂的路還在搶修,隻能等路通了再下山。
虞清晚夜裡一直在發高燒,吃藥不管用,他隻能一遍遍用毛巾浸泡冷水給她擦身體,物理降溫了很久,折騰了半夜才退下來。
幸好,賀晟身上的傷勢不重,他們都好好的。
他端上來的粥虞清晚勉強喝了半碗下去,高燒退下出了一身汗,又覺得身上黏黏的不舒服。
靠在他身上,虞清晚輕聲說:「賀晟,我想換身衣服。」
她的行李不在身邊,沒有能換洗的衣物。
可她又不想去找旅館的老板娘借衣服。
如果說她矯情那就是吧,她確實習慣不了穿陌生人穿過的衣服。
賀晟好像能聽見她心裡的想法,他抬了抬眉梢,低聲問她:「那穿我的衣服?」
他昨晚把身上的襯衫脫下來洗了,現在晾了一夜也乾了,拿給她穿長度正好。
虞清晚眼睛亮了下,「好。」
比起陌生人的衣服,她還是更習慣穿他的。
賀晟起身去把晾乾的襯衫拿過來,清洗過的衣物還沾染著清冽的皂香,虞清晚的指尖不自覺收攏,心口忽然有點發暖。
見他在床邊沒動,她又紅著臉開口:「你先出去一下。」
雖然明明早就被他看遍了,但她還是不好意思在他麵前換衣服。
「你快點。」
視線落在她小巧泛紅的耳尖上,賀晟輕笑一聲,還是應她的話走到門外去。
聽見門內發出的窸窣聲響,應該是穿好了,緊接著就聽見女人細弱蚊鳴的聲音傳來。
「我換好了。」
賀晟推門進去,就看見女人站在床邊,隨意束起的發絲披在肩頭,襯衫的長度蓋到大腿,弧度美好的曲線在薄薄的麵料下若隱若現,春光半掩,纖月要仿佛一隻手就能握得過來。
垂在身側的指節蜷了蜷,他不動聲色地把那抹暗色從眼底隱去。
他的視線太過直白灼熱,虞清晚被他盯得臉都開始燙起來,她連忙跑回床上,拿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裹住。
賀晟把她換下的衣服拿起來準備去洗,動作忽而停住。
他挑了下眉,淡聲問:「內衣呢?」
虞清晚剛才故意把內衣藏起來的,就是不好意思讓他看見。
誰知道他還會主動問。
她摳緊被子,囁嚅出聲:「我一會兒自己洗就行了」
賀晟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微微上挑的眼眸莫名多了幾分輕佻的味道。
「我是你老公,給你洗件內衣有什麼害羞的。」
虞清晚頓時咬緊唇,臉上的溫度也因為他的前半句變得更燙。
說的也是。
以前他又不是沒給她洗過。
她紅著臉把剛剛藏在被子裡的內衣一把塞給他,然後飛速拉上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
看著虞清晚掩耳盜鈴的樣子,賀晟的唇角不自覺輕勾了勾。
趁著他去洗衣服的時候,虞清晚在房間裡找到自己的背包,她翻了翻包裡,扌莫到那枚木牌,驟然鬆了一口氣。
還好,東西還在。
賀晟洗完衣服晾掛起來,回到房間裡時,就看見虞清晚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團。
他也上了床,靠坐在她身旁,順勢將人攏進懷裡。
床不算大,跟清湖雅苑的沒法比,兩個人睡必須緊靠在一起。
虞清晚把那個木牌拿出來,鼓起勇氣遞到他麵前。
「賀晟,你看看這個。」
視線掃過去,看見上麵的字,男人的眸色驟然一窒。
「在哪發現的。」
她輕聲回答:「山上的那座廟裡,在許願井周圍掛著的,已經掛在那裡很多年了。」
房間裡陷入一片靜謐,朦朧的光線籠罩在床頭,窗外的雨水順著屋簷流淌下來,墜入一灘攤水窪。
窗外的世界風雨交加,屋裡狹窄老舊的木床上,兩人依偎在一起,感受著彼此清淺的呼吸和體溫。
虞清晚微微側眸,清澈如水的杏眸望向他,深吸一口氣,認真開口道:「賀晟,當年阿姨被迫將你交給其他人撫養,或許有她自己的原因,但絕不是你認為的那樣。」
她不想讓他一直認為,他是被拋棄的存在。
看著那行娟秀的字跡,賀晟握著木牌的指節驀地收緊,隱隱泛著白。
思緒驀然回到多年前。
從他小時候有記憶開始,沈知瑾就在帶著他不停地搬家,她像是在躲避什麼可怕的東西,他卻不知道她究竟在躲什麼。
直到他六歲生日的那天,沈知瑾將他交付給了一個男人,也就是他曾經的養父,周成。
周成拿著沈知瑾留下的那筆錢,逐漸開始酗酒嗜賭。
賀晟依然記得沈知瑾離開的那天,她彎下月要,扌莫著他的頭,柔聲跟他說:「阿晟,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要堅強地生活。」
那時候他不理解為什麼沈知瑾會突然說這樣一句話。
直到他再也找不到母親時,他才恍然大悟,沈知瑾那時是在同他道別。
有人跟他說,沈知瑾丟下他,一定是和人私奔改嫁去了。
他那時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沈知瑾的離開,讓他徹底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其他人罵他晦氣,野種,掃把星,諸如此類的話,他聽得多了,也就不覺得疼了。
既然沈知瑾可以不要他,那他也可以不再需要母親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