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更(1 / 2)
整個空間如同被上了一層濾鏡,把旁人全部都過濾掉的濾鏡。
混亂的喧雜聲仿佛逐漸落止,隻剩下丹羽飛鳥和鬆田陣平的二人世界裡,纏繞的視線宛若命運的紅繩,靜默地將兩人牽係在一起。
時間好像都變慢了,每一點律動的細節,都被無限放大似的變得無比清晰。
飛鳥定定看著那個朝著自己步步走進的高大身影,呼吸和心跳的聲音交雜響在自己的耳邊,越來越重。
見到了……
「昨晚」睡覺之前,那個向自己靠近最後又逃跑的膽小鬼。
又是那樣從天而降的出場方式,和電梯井裡那次,朝著被困在危險和孤獨中的她而來的樣子,一模一樣。
「鬆田先生……」
喃喃喚出了對方的名字,卻因為尚未褪去的害怕以至於聲音又抖又小。
也不知道鬆田陣平有沒有聽見她的叫聲。
剛才被歹人傷害的委屈,手臂上傷口的疼痛,壓抑了多時的緊張和恐慌感在此刻全都融合在了一起……
見到鬆田陣平的瞬間,飛鳥好像看到了精神依托似的,神色愈發顫動地露出了渴切的模樣。
想要被抱住……
想要有人能夠撫平她心中這股她自己也形容不出的難受,想要埋在那個人懷裡撒一下她已經壓抑了許久強擺冷靜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的嬌……
「……姐姐你流血了嗚嗚嗚!」
把濾鏡打碎的是丹羽和樹邊哭邊喊的稚嫩嗓音。
小少年哭得眼淚和鼻涕一起流,抱住了飛鳥。
恍然脫出了二人世界而回歸了現實,耳邊又重新響起了超市內混亂一片的嘈雜。
飛鳥猛地呼了一口氣,剛才的怔忡竟然讓她忘記呼吸。
換氣時身體的放鬆卻讓手臂上的疼痛加倍刺激起了神經,她又本能地屏住了氣息,緊繃著肌肉,試圖減緩一些痛覺。
雖然這麼做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痛苦沒有消失,手臂上的鮮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
飛鳥因為疼痛而泛青的麵色把丹羽和樹給嚇壞了。
「姐姐對不起,都怪我沒有藏好……我來給你吹吹傷口,這樣就不會痛了!」
男孩哭得有些口齒含糊,但即便如此,還是非常認真地抱著飛鳥,甚至還開始唱起了「痛痛飛飛」的咒語。
「和樹,我沒事,你已經做得足夠好啦,就是和樹報了警,警察才來了嘛……」
小聲安慰弟弟的同時,飛鳥的視線還跟著朝著這邊走近的鬆田陣平。
對方的距離越是靠近,她心裡鼓動著的期待就越是澎湃。
可最後,她的期待卻是落了空。
剛才的視線交匯就好像隻是角度的錯落,鬆田陣平的目光所向是她身邊的那個歹人。
鬆田陣平就這麼從她的身邊經過,隨即直奔向剛才被她踹中了命門還縮在地上沒有緩過神的歹徒。
「差點忘了這裡還有一隻臭蟲。」
卷發青年的語調懶散依舊,但上前按在歹人身上的手法絲毫沒有客氣。
他隨性的外表之下,好似壓著一股足以引爆一切的怒火。
「學什麼不好非得學搶劫?」
鬆田陣平膝蓋抵在犯人的背上,將犯人的雙手反剪在身後。
原本隻是簡單的擒拿動作,卻好似帶入了其他的情緒。
「你的手……剛才往哪放呢?」沉下的嗓音帶著懾人的壓迫力。
「啊啊啊痛痛痛……要斷了……要斷了……」
犯人的手臂被拗在背後的角度越來越誇張,甚至超越人體能夠承受的極限,痛得他開始不斷哀嚎。
鬆田陣平仿佛沒有聽到這陣痛苦的喊叫,他麵無表情,但下手的力道越來越大,直至發出哢哢兩聲似乎是骨骼錯位的聲響。
肩膀的關節,還有手腕的關節……
「哎呀呀,不小心手滑稍微用力了一點點。」
好一個「不小心」,好一個「一點點」。
還躲在通風管道裡準備尋找時機的時候,鬆田陣平目睹了歹人的全過程。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這人連同手臂都一起卸下來,隻是打斷他的手,總覺得還是便宜了他。
但畢竟自己是警察的身份,無法以私情執私法始終都是不能逾越的界限。
所謂的「手滑」,自然是光明正大地在公報私仇,這也是他能夠做的最大限度的泄憤了。
鬆田陣平重重地甩下了犯人已經喪失了自主能力的手臂,他站起身的時候,又「一不小心」從犯人攤放在地麵的手掌上踩過。
那隻碰了不該碰的人的手,確實可以不用要了。
解決完歹徒的問題,鬆田陣平這才準備把關注點落向旁邊被子彈擦傷了手臂的飛鳥。
但他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