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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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淵閣。

幾位官員聚在一起商議今夏以來湖廣兩地的旱災,但戶部與一位監察禦史間門出了些齟齬,意見不合,各有各的道理,卻又不敢揚聲議論——

今日首輔大人的麵色屬實不大好。

算不上陰戾深濃,畢竟以往出了那等貪墨大案時,謝閣老深眉如薄刃,眼底帶著狠戾的殺意,仿佛一抬眼就是手起刀落,那時候座下個個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今日卻是眉心緊蹙,眸中布滿淡淡紅血絲,整個人看上去有種異於往常的躁鬱和疲憊。

座下都是有家室的官員,也不乏幾位時常出入煙花巷陌的,見此情狀免不得浮想聯翩,或許這個比喻不恰當,但謝閣老看上去的確像連番夜禦數女之後力不從心的疲乏。

當然也隻是像,誰都知道謝閣老不近女色。

就說上回鬆鶴樓的那柔孌姑娘,被謝閣老那麼一嚇,當晚就抱病在床,連著大半月沒有出來接客。

座下仍舊小聲議論不休,上首倏忽「啪」一聲響,謝昶手中的茶盞落下案麵,方才還爭得麵紅耳赤的兩人當即噤了聲,殿內立時沉寂下來。

謝昶緩慢抬眼,指節叩在桌案,深邃的眉宇間門尚有揮散不去的鬱色,「戶部立刻調配物資前往湖廣賑災,讓地方監察禦史號召當地富商捐銀施粥,願意施藥的醫館藥鋪,朝廷一律嘉獎,嚴查克扣、冒領賑濟物資者,一經發現嚴懲不貸,可有異議?」

聲線低沉,卻足夠讓每一個人聽清,他一開口,眾人立刻有了主心骨,當即俯身領命。

謝昶再道:「至於湖廣今夏的賦稅徭役,我會奏請陛下適度減免,至於災後重建工作,傳令當地官府效仿去年河南招徠流民督耕勸墾的辦法,避免-流民為盜生亂,盡快恢復生產。」

眾人頷首應下,心中皆大為嘆服。

這若是旁人神色消沉地往這一坐,腦海中哪還有國家大事,獨獨謝閣老,哪怕眸中隱約幾分沉鬱頹然之色,一張口卻能將一團亂麻的差事頃刻安排妥當。

朝堂上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想問題要麼是走一步看一步,要麼是隻會紙上談兵,策論寫得極其漂亮,等到實施時便手忙腳亂、瞻前顧後,可這位謝閣老年紀輕輕智謀深遠,手腕鐵血,當機立斷,連一些在朝多年的老臣都自嘆不如。

出了衙署,謝昶打算去一趟尚書房,戶部侍郎恰好與之同行,無意間門瞥見謝閣老脖頸下一處微紅的、類似咬痕的印記,不由得多瞧了兩眼。

在六部一眾老臣之中,戶部侍郎而立出頭,已是少有的年輕俊朗,更是京中風月場所的常客,因此一見他那脖下隱約的紅痕,當即猜到幾分。

都是年輕人,下了值也不比旁人那般保持距離感,戶部侍郎上前一笑,指了指謝昶的衣襟:「首輔大人今日瞧著有些疲乏,難不成是昨夜幽會佳人了?」

謝昶垂眸瞧見衣襟下的紅痕,麵色倒不似素日那般生人勿進,唇角竟是微不可察地一動,「家裡的小奶貓胡鬧,撓起人來下手不輕。」

戶部侍郎好奇:「謝閣老養貓?」

謝昶抿唇不語。

戶部侍郎意味深長地一笑,怕不是哪個黏人的通房丫鬟吧!

不過首輔大人不願明說,他也不敢刨根問底,樂嗬嗬地一笑:「能把謝閣老折騰到這個份上,這小奶貓也忒不懂事,貓同人一樣,得教她聽話,不能寵得太過……」

謝昶冷冷瞥過去,打斷道:「戶部侍郎若是太閒,不若這湖廣賑災一事就交由侍郎前往?」

見他已有不耐之色,戶部侍郎一拍腦袋:「您瞧我這記性,現審處還有樁田房爭訟的案子沒結,下官還得去趟刑部,這就告辭了!」

人一走,耳根子清淨不少,謝昶垂眼掠過那處咬痕,心道這怕是他全身上下最淺的一道印子了,這紅痕往下……慘不忍睹。

好在昨日摁著她腦袋,沒讓人在脖頸上胡來,否則官袍也遮不住他這一身春光,叫人瞧見,他這輩子的名節和威嚴通通掃地。

入了尚書房,照例將先前的策論發放下去。

他的課向來無廢話,也從不閒聊,往往直奔主題,開門見山,與往日沒什麼不同,可就連太子也發現了,今日殿內氛圍有種說不出的壓抑,但離奇的是,他拿著乙等的題卷,卻並沒有被批評。

謝閣老麵上有種「懶得說,你自己明白就好」的神情,難道謝閣老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了?

太子戰戰兢兢,不敢抬頭。

陸修文秋闈在即,這幾個月更加刻苦,利用家世與職責之便,時常出入宮外談論時事的書館聽講,向一些學識過人的學者、官員與已致仕的老翰林請教,頗有些心得,也難得在謝閣老手下得了回甲等。

不過看講桌前的男人,麵色的確有些沉鬱,嗓音沉而低啞,宛如深夜燭火下,墨錠摻了冷水在硯台上研磨的低低聲響,舉手投足間門有種矜貴的倦靡。

至少在尚書房這幾年,他從未見過謝閣老這樣的狀態,陸修文不由得多瞧了幾眼。

夏日天熱,謝昶一邊講學,一邊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衣襟,那一枚小小的紅痕就這麼猝不及防撞進了陸修文的眼中。

陸修文原本以為自己看錯了,仔細瞧了兩眼,瞳孔幾乎是微微一震。

絕非普通的蚊蟲叮咬,那枚紅痕上甚至有淺淺的齒印。

這些年,陸修文可從未聽過他身邊有什麼女人,秦樓楚館這樣的地方更是從無涉足,隱隱有個念頭在心底生根發芽,難不成是……

陸修文再次抬眼,猛然與那雙笑意淺淡的漆眸對上,男人與他對視一眼,隨即鬆懶地垂眸,「陸小公爺此次的答卷,觀點明確,分析透徹,值得嘉獎。」

太子聞言,案麵下偷偷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陸修文暗暗咬牙,死死攥緊指間門的狼毫。

他分明知道自己在看他,恐怕連整理衣襟都是故意為之。

上回說那番話,是想宣告主權,告訴他不必癡心妄想,即便秋闈中舉也拿不下他謝府的敲門磚。

這一回呢,故意想讓他看見這道齒痕,徹底斷了求娶的心思?

他與阿朝,難不成已經……

陸修文冷冷抬頭望向上首,衣襟微微攏起,遮擋住方才那道旖旎,男人唇邊笑意不減,麵色雲淡風輕,隱隱夾雜一兩分聲色消沉。

謝府。

阿朝懨懨地起床,胡亂用了兩口羹湯便吃不下了,剛醒那會腦海中仍舊迷迷糊糊的,待冷靜下來之後,她又回憶起許多不堪入目的細節,一閉上眼睛,昨夜種種一幕幕在腦海中放映。

她纏著哥哥又親又抱,目所及處幾乎都親了個遍,還要哥哥也這麼親她。

不僅如此,她還將他喉結當成彈珠在指尖把玩,說要在他的鎖骨養魚,後來這條魚變成了她的小舌頭,在裡麵遊啊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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