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瑤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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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畫外。

魯朝陽高大的身軀不斷逼近,影子在燈光下拖得長長的,映在了壁畫上,仿佛令他成為了膜拜神女的眾多妖族中的一員。

魯朝陽站在了壁畫前,抬頭看著身纏巨蛇的巫山神女,一時似乎舉棋不定,猶豫是否開啟封印,入內查看。

正在他即將伸出手時,另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走廊的盡頭。

魯朝陽立即收手。

陸修來了。

「巫山神女。」陸修的聲音沿著長廊回盪。

「巫山神女。」魯朝陽端詳壁畫,答道。

陸修來到魯朝陽身後,與他一同抬頭,看著壁畫。

魯朝陽道:「小王見過她麼?」

陸修答道:「沒有,那會兒,我的注意力還不在妖族上。不過我知道這個傳說——巫山神女瑤姬,是天魔的母親,每隔一千年,遠古巴蛇便將蘇醒,將魔的種子交給神女。神女則吸收天地間的怨氣,滋養魔種,孕育出天魔,天魔於是得以誕生。」

魯朝陽話中似有唏噓之意:「天魔輪回以一千年為期,重生之時便是裡世界的神,它將號令群妖,收復故土,驅逐人類。」

「但在人族那裡,似乎另有說法。」

「嗯,你說得對。」陸修答道,「人族認為這是『神州之劫』,當大地的戾氣經歷千年的戰亂、瘟疫、飢荒與自然災害,濃度到了無法控製時,便以魔種吸附戾氣,誕生出天魔。再由驅魔師進行除魔衛道,擊碎魔種,以這個方式,一舉消弭世界的創傷。」

「除誰的魔?衛誰的道?」魯朝陽笑了起來,搖搖頭,明顯對此不以為然,「二十四年前,瑤姬戀上人類驅魔師,其後被人族圍獵,驅魔師齊聚巫山,瑤姬逃無可逃,最終死在了驅魔師們手下。」

陸修說:「這我也聽說過。後來魔種被交給了項誠,他背負著天魔誕生的劫難,最終經歷一番波折,擊碎了初生的天魔,神州才得到了這十年的太平無事。」

魯朝陽側身,看了陸修一眼。

「我記得小王陛下,從得道至今,也有一百六十個年頭了,」魯朝陽說,「卻從未插手過妖與人的紛爭。」

陸修沒有回答,隻盯著魯朝陽的雙眼。

「誰掌握了絕對的權力,」魯朝陽道,「誰就對一切有著詮釋權。魔本是妖族的神明,卻被詮釋為神州的劫難,妖王從千餘年前起,就已在人類的控製之下。最初隻是用情、緣、愛等等人族慣用的伎倆,來拴住妖族的大統領。到得近百年間,就連妖王這一位置,也必須由驅魔司直接任命了。」

「那還不至於。」陸修沉聲道,「項誠既是瑤姬的兒子,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天魔,最後更因得到人類的封正,躍遷為龍,我記得妖族對他也是認可的。」

「他是混血之王,」魯朝陽說,「終歸向著他的父族。您是六百年來第一位純血的妖王,全憑自己,從晦暗之地誕生,通過修煉得窺天道,躋身為至為尊貴的強大生物,龍的個體。」

陸修道:「項誠曾經也這麼說過,但血統是否純正,與能否擔任妖王,早已關係不大。」

魯朝陽:「他很清楚,以他的身份,始終無法真正地讓所有妖族成員臣服,哪怕明麵上大家都不說,實則心裡都明白。」

陸修注視魯朝陽。

魯朝陽說:「說實話,先前我很期待小王陛下,不知道您會帶領我們,走向何方。」

「現在呢?」陸修淡淡道。

魯朝陽與陸修一時都不說話了,靈氣在兩人身周發生了奇異的湧動,仿佛是兩股強大氣場的互相碰撞。

在這靜謐裡,魯朝陽仿佛經過了漫長的深思熟慮,開口道:「我猜在您的心裡,真正認同的是……」

「猜錯了。」陸修不等魯朝陽把話說完,便冷漠地打斷了他,「如果真是這樣,項誠又怎麼會放心把妖族交給我?」

然而就在此刻,第三人來到了長廊裡。

「那個……借問一聲,」一個清澈的聲音帶著少許猶豫,問,「我好像迷路了,回房間的路是從這兒走嗎?」

霎時間,靈氣在這乾擾之下消失無蹤。易楓眼上依舊蒙著黑布條,卻沒有持他的導盲杖,他站在走廊裡,陸修與魯朝陽居然都未曾發現他的接近。

壁畫內,江鴻四處張望,慢慢地走上梯級。

迷霧散盡,現出偌大的平台,平台上盛放著各個季節的花朵,猶如阿爾豐斯·穆夏的插畫一般,千萬花朵簇擁之中,坐著一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長發少女,少女側身朝向江鴻。

江鴻心裡「咯噔」一聲,不敢再靠近,哪怕他明知對方根本看不見自己。

那少女仿佛感覺到了什麼,稍稍抬起頭,江鴻又發現她的臉上,戴著一副純金打造的、薄薄的麵具。

麵前的景象極度詭異,卻在這戴有金麵具的少女與繁花的襯托下,帶了幾分奇怪的神聖氛圍。

「你來了?」少女喃喃道,「外麵怎麼樣?」

江鴻不敢說話,隻稍稍靠近她。

少女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感覺到了江鴻的存在,但就在不久前,連他的媽都能看見他,陸修也能看見——這個鍋的起效條件有時真的很詭異,讓他很迷惑。

「我可以出去了嗎?」少女又輕輕地說。

江鴻不敢回答,少女得不到任何回應,又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嘆息。

她好像一位公主啊!江鴻這個時候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騎士,有義不容辭的責任,她是被魯朝陽關在這裡的嗎?就像那些被復製的驅魔師一樣?

想到這裡,江鴻便摘下了鋁鍋,問:「你是誰?」

「啊!」那少女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說,「誰?誰在說話?」

江鴻問:「你是聖地的公主嗎?你是妖還是人?」

江鴻稍稍靠近了點,她的皮膚非常白,頭發是漆黑色的,赤著腳,一頭長發快到腳踝,身材纖細瘦弱。

「是相柳讓你來的嗎?」少女從最初的緊張恢復過來。

「相柳又是誰?啊,我想起來了!」江鴻說,「是魯朝陽吧?」

「魯朝陽是誰?」少女將臉轉向江鴻,金麵具對著他,好奇道。

這個「是誰是誰」的對話如果不由一方先打破,估計不會有盡頭,江鴻想到陸修還在外頭,想必已經拖住了魯朝陽,便不那麼緊張了。

「我叫江鴻。」江鴻認真道,「但如果其他人問起,你不要說見過我,可以嗎?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嗯」了一聲,答道:「我叫瑤姬。」

江鴻:「!!!」

江鴻瞠目結舌,瑤姬!不就是壁畫上那個……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剎那間前因後果仿佛串了起來,她明顯認識相柳魯朝陽,也就是說他們見過麵。瑤姬又復活了,魯朝陽用了什麼辦法?會不會……不,這件事一定與熒惑有關!

可是瑤姬為什麼又能看見我呢?因為她是半神嗎?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江鴻又問,「你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瑤姬答道:「我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相柳就已經在這裡了。他說,外頭現在已經是世界末日了,隻有我……隻有我

能救大家,但現在還沒到時候,所以讓我等著。」

江鴻:「你待在這兒多久了?」

瑤姬:「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記得我以前是什麼了,我隻記得……嗯,往事零零碎碎的,很混亂,我記得人族,記得妖族,這裡是巫山嗎?我要去救他們,可是……我該去救誰呢?」

江鴻幾乎可以肯定瑤姬不會是壞人了,單從談話的語氣中就能分辨出,她沒有什麼壞心思,更與被熒惑復活的那些身上冒著黑氣的古神們不同。

「外頭現在怎麼樣了?」瑤姬又問。

「嗯……」江鴻想了想,說,「魯朝陽在騙你,沒有世界末日,大家都過得很好呢。」

瑤姬稍稍低下頭,片刻後輕輕地嘆了口氣。

「是的啊,」瑤姬說,「我也猜到了,他果然在騙我。他一直朝我問金剛箭的下落,雖然記憶在不斷地提醒我,曾經的我與金剛箭有過一番淵源,可是我總也想不起來它在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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