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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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你怎麼——我靠我靠我靠——」

方乾安本來正拉著李秀走在前麵,感覺到了身後少年的驟然脫力,連忙回頭一把拽住了對方。

再然後,他就對上了那些紙人們密密麻麻的眼睛。

年輕的校霸嘴裡爆發出一連串的髒話,整個人險些嚇得差點跪到地上去。

明明不久之前周圍還隻有一團黑,就連方乾安都不知道這些紙人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旁邊的。方乾安依然是怕鬼的,若是在往常,光是看這些東西一眼,他估扌莫著已經嚇破膽抱著身邊的李秀哭了。

可現在畢竟不是往常。

李秀剛被嚇慘過一遭,此時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看上去風吹就倒了。

方乾安目光隻在李秀臉上輕輕一點,原本已經縮到喉嚨眼裡的心,被他自個兒強行拽下來塞回了原位。

「你別怕,真的,別怕,有什麼好怕的,不過就是一群紙人,這東西我來的路上徒手就能撕一隻……」

方乾安咽了咽口水,強撐起勇氣安撫道。

然而他那帶著顫音的聲音儼然沒有什麼說服力,因為就在他說話的過程中,李秀臉色愈發蒼白了。

少年的死死攀在方乾安的胳膊上,眼角因為眼淚而泛起的微紅,如今又染上了潮意。

「方,方乾安。」李秀的聲音細如蚊訥,「你有沒有覺得,它們在……還在動……」

李秀已經不太能確定現實和幻覺之間的界限。

太害怕了,也太詭異了。

那些紙人臉上的眼睛明明畫得那麼粗糙,可是,李秀還是覺得他們盯著自己看的樣子,很怪異。

就像是某種活的東西。

而且,就在剛才短短幾分鍾的停頓中,他卻覺得,紙人似乎更多了——仿佛它們正在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不斷朝著自己和方乾安的方向靠攏。

在他的疑惑說出口之後,他分明感覺到身側方乾安身上每一塊肌肉都繃緊了。

冷汗涔涔不斷順著校霸的脖子和額角往下滴落。

「沙沙……」

「沙沙……」

……

黑暗中,隱約傳來了紙張相互摩擦時發出來的細響。

「沒,沒事。沒什麼好怕的,真的,沒什麼好怕的。對了,你戴上這個——」

方乾安高舉著蠟燭,目光掃過那些笑意盈盈的紙人。

在短暫的遲疑後,方乾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猛然扯下了之前帶著自己頭上的紙麵具,急急忙忙地扣在了李秀的臉上。

那張紙麵具長得就跟紙人的臉一模一樣,脖頸處有一些非常粗糙的裂紋。

簡直就像是剛被人從紙人脖子上硬扯了下來的一般。

麵具上同樣有兩團血紅的腮紅,同樣有咧開到耳下的燦爛笑容。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眼睛的地方挖了兩個粗糙的洞。

說來也奇怪,明明那紙麵具怎麼看怎麼嚇人,可麵具一戴,仿佛被無數人死死盯著的感覺,瞬間就消退了。

黑暗中那種細微的沙沙作響也瞬間停止。

李秀驚疑不定的轉向方乾安,聲音惶恐:「等等,這麵具?你把你的麵具給了我你怎麼辦?」

「我是來找你的,而且我手上有蠟燭,那徐老師給的,紙人好像怕這個。」

方乾安硬邦邦地對李秀說道。

「戴上麵具這些紙人就不會注意到你了,暫時問題不大。阿秀,來,跟著我走,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隻要蠟燭不滅,我們就肯定能離開。我們肯定能離開……」

像是在安撫李秀,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方乾安轉過頭,用力地牽著李秀的手,一步一步地朝著紙人的包圍之外走去。

他背上已經被冷汗完全浸透了。

李秀的嘴唇翕合了一下,在這一刻他隻覺得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明明又好多話想說,張開嘴,腦袋卻變得一片空白。

……

戴上紙麵具後沒過多久,他們周圍就再也沒有那些詭異的紙人出現。

前進中,李秀的眼睛也在不知不覺中適應了環境的極度昏暗。

方乾安手中的蠟燭,火苗偶爾會炸開,借著剎那間旺盛的火光,李秀把自己周圍的狀況也看得更清晰了一些。

李秀這才意識到,他和方乾安現在所在的地方有多奇怪。

入眼的一切,從布局到裝飾,都透著一股熟悉的氣息。李秀越觀察就越是覺得眼熟,最後冒著冷汗倏然回過神來——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跟肖家別墅一模一樣。

自己在什麼時候來到了肖家別墅?

不,這裡根本就不是肖家別墅。

李秀的疑惑很快就因為兩人的扌莫索前進而消散。走得久了,李秀發現這裡僅僅隻是「看上去」跟肖家鬼屋非常相似,但隻要稍微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這裡的一切都隻是仿製品。

真正的肖家別墅哪怕已經荒廢十餘年,依然難掩昔日奢華糜爛。

而這裡卻處處透著一股子粗糙趕工的意味。

最重要的是,這裡的陳設擺放,都是紙紮的。

是的,紙紮的。

不知道已經在黑暗中度過了多久歲月的宣紙都已經開始泛黃,有些地方更是已經脫落,露出了內裡發黑的竹條與綁帶。

他和方乾安如今正走在一棟處處擺放著紙紮家具的「肖家別墅」之中。

在意識到這點後,李秀腳步微頓。

如果這裡真的格局跟肖家別墅一模一樣的話,那麼現在的他應該就是在……餐廳?

李秀猛然朝著某處望去,方乾安手中的蠟燭也恰在此時爆開了燭花。

暗綠色的光影一閃,叫李秀一眼看到了餐廳裡端正坐著的三道人影。

紙製的男人,女人,還有老人。

跟樓上那些粗糙紙人不一樣,餐廳裡的紙人做得惟妙惟肖,跟真人沒有什麼兩樣。唯一的瑕疵可能就是,男紙人的頸部,竹篾大概是因為天長日久早已腐朽,因此斷了幾根,男人的頭便一直耷拉在月匈前。

在李秀之前經歷的幻境中……自己的「父親」無論什麼時候,也都是一直低著頭。

隻不過,當時李秀完全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在三個紙人的麵前,擺著三碗滿滿的生米。

多出來的一個空位置上,則是一個空盤子。

盤子裡,是用紙剪出來的圓形和方形。

薄薄的紙片上,堆著一小撮灰。

……像是什麼東西的骨灰。

李秀回想起自己在幻境中經歷的一切,整個人頓時感到一陣徹骨寒意。

如果當時自己不是本能地抗拒沒有吃下所謂的「早餐」,那麼方乾安,究竟還能找到自己嗎?

蠟燭的閃光隻有一瞬。

很快,李秀的周圍再次攏上了濃濃的黑暗。

可李秀卻有種強烈的直覺,此時此刻,那三隻紙人,正靜靜地坐在座位上,一眨不眨地盯著餐廳外的自己。

黑暗中,李秀的呼吸聲變得十分急促。

「跟著我,別怕。」

方乾安拽緊了李秀。

曾經的校霸力氣大到驚人,李秀幾乎都可以聽到自己的肘關節被方乾安抓握到嘎吱作響的聲音。

很疼,但是這種疼痛也確實讓李秀清醒了過來。

李秀打了一個冷戰,他迅速地偏過了頭不再盯著餐廳裡的東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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