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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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小兔崽子……他媽的在這裡裝什麼死呢?」

「艸,又在這裡耍心眼子……」

……

朦朦朧朧中,方乾安感覺到有人拽著他的頭發,不斷踢著他的肚子,扇著他的耳光。

靠……誰敢這樣對他?

在憤怒之情浮出意識表麵之前,他首先感覺到的,卻是一種發自骨髓的陰寒,以及前所未有的虛弱。

方乾安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團棉花,而且,還是那種浸在冰水中的棉花。

他身體是如此沉重,沉重到連指頭都動不了。那種感覺陌生極了,但是冥冥之中,方乾安又覺得,自己好像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

這樣虛弱,痛苦,絕望。

費勁了一切力氣,方乾安才勉強在刺痛中睜開眼睛,朦朧的視野裡出現了幾個麵目模糊,穿著家政服的人。

「終於不裝死了。」

見到「方乾安」睜開眼睛,那人發出了一聲嗤笑,隨即便拖著他的胳膊將他一把拽了起來。

「別他媽在這裡裝可憐,自己站起來,難不成你還想著讓我們八抬大轎抬著你走?」

在刺耳的辱罵聲中,「方乾安」艱難站定。

他意識到自己剛才正蜷縮在一間無比逼仄陰寒的無窗小房間裡。此時驟然被推到了外界,從落地窗外射進來的光芒都能刺得他兩眼不斷的流淚。他的身體更是控製不住地在瑟瑟發抖。

「磨磨蹭蹭乾什麼呀?夫人要見你呢,餵,我跟你說,你別在這裡搞什麼小動作,害我們被罵——」

身邊的家政婦發出了一聲煩躁的嘟囔。一邊說著,她一邊重重地拍了「方乾安」一把。就是這麼一推,「方乾安」險些又摔到地上。

這些人怎麼敢這麼對自己——

不對……

她們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自己為什麼會感到憤怒呢?明明早就已經習慣了。

兩種完全不同的情感在「方乾安」的心中交織。

隱約中,「方乾安」記得自己地位明明很高,所有人都應該是捧著他的,可現在,湧現在他心頭的,卻是一陣強烈的無助。

「自己」甚至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心。

就好像……就好像他的身體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對待。

而且他也很清楚,任何的反抗都隻會招來更加凶殘的毆打與辱罵。

對,這就是他的日常,他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可以反抗這些人呢?

「方乾安」咬著嘴唇,麵無表情地從地上踉蹌站了起來。

在身後家政婦的推搡之下,他拖著步子來到了豪華別墅的客廳裡。

一個女人就坐在沙發上,她端著咖啡杯,此時正在慢條斯理地享受著自己的下午茶。

「方乾安」看不清她的臉,隻能看到女人鮮紅的嘴唇鑲嵌在慘白的臉上,像是一張虛假而又恐怖的假麵具。

看到「方乾安」之後,女人的嘴角往下撇了撇。那是一個極度厭惡而嫌棄的表情。

「嘖,教了你那麼久,還是一點禮貌都不懂。怎麼了,見到我,不會叫人嗎?」

女人刺耳的聲音響起。

「方乾安」嘴唇輕輕動了動。

但是掙紮了許久,他始終未能發出任何聲音。

一旁家政婦揣測著女主人的心情,這時候皺緊了眉頭,眼看著又要給客廳裡瘦弱的男童一巴掌。

女人冷笑了一聲,示意仆人住了手。

「……算了,不叫就不叫吧。被一個小雜種叫『媽』其實也晦氣得很。哦,對了,今天叫你來,就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女人放下了咖啡杯,白臉上的兩顆漆黑空洞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住了「方乾安」。

「你那個賤人親媽死了。」

「……」

「聽說死得還挺慘的,是跳樓死的吧,屍體都不成人形了,嘖嘖嘖,她以前也就是靠著她那張臉搶男人,你看,這就遭報應了吧,死了以後臉都沒有了。」

女人笑嘻嘻說道。

別墅裡,時間仿佛突然之間凝滯了,周圍是如此的安靜,如此的陰涼。

「方乾安」依然靜靜地站在遠處,呆呆地看著麵前的女人。

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女人一直盯著他看。

「方乾安」莫名有種強烈的感覺,這個女人現在之所以如此專注地看著自己,就是為了看到他痛苦絕望崩潰的表情。

然而他卻沒有辦法滿足女人的願望,因為他的心是麻木的。

「方乾安」無意識地看向了女人的身後。

在陽光明媚的客廳裡,女人身後卻有一團模糊不清的暗影。

隱隱約約,像是一個垂著頭的人。

孩童的沉默,讓女人不滿的蹙起了眉頭。

「聽到親媽死了還是這副死樣子,不然我怎麼說呢,你啊,根本就是天生的賤種,白眼狼。」

女人冷酷地說道。

「要不是肖維斯腦子不清醒,我是肯定不會讓你進我們家家門的。李鈺,你要是識相一點,就以後最好再乖一點,你要知道,要不是我收留了你,你現在就已經是個孤兒了……」

「我不是孤兒。」

「方乾安」聽到自己忽然開口,用一種沙啞的聲調,一字一句地沖著女人說道。

「我還有弟弟。」

虛弱的男童,開口之後,聲音聽上去卻異常倔強。

「媽媽帶我去看過他,我弟弟特別漂亮,而且還特別乖。」

「哈?你什麼時候——」

「我還有外婆,我外婆就跟弟弟在一起。」

漸漸的,漸漸的,小孩的聲音裡終於染上了哭腔。

「我根本就不想當你們家的孩子,你把我丟出去吧,我去找我外婆,找我弟弟。」

「我根本就不想跟你們這種壞人住在一起——」

「哢嚓」一聲,有什麼東西被女人砸了過來。

昂貴的骨瓷咖啡杯在「方乾安」的額角化為了碎片,滾燙的咖啡淋下來,讓他半張臉都火辣辣的疼,以至於連他傷口中不斷滲出的血,在熱咖啡的對比下都變得濕涼。

「都這時候了還要惹我生氣,把這個雜種給我關起來!」

「給我關到他懂事為止!」

劇烈的疼痛中「方乾安」聽到了女人尖叫道。

在女主人的吩咐下,有人走上前來,有點猶豫地托起了弱小孩童瘦骨嶙峋的軀體。

然後,他們把「方乾安」,或者說,李鈺,重新丟回了走廊盡頭那間陰冷逼仄的房間裡。

隨著反鎖聲的哢嚓響起,黑暗再次籠罩在了孩童的身上。

……

「沙沙……」

房間裡,忽然響起了某種微弱的抓撓聲。

在麵對毆打的時候也不為所動的孩童,此時卻蜷縮在牆角,腫脹的臉上浮現出了恐懼的神色,他抬起眼睛,望向了房間另一邊的牆壁——骯髒的牆麵上,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出現了一扇小小的紅門。

某種含糊的低吟從門後傳了出來。

然而無論「方乾安」在夢境中怎麼仔細聆聽,也沒有辦法聽清那聲音究竟在說什麼。

他隻知道「自己」在不斷搖頭,然後更緊地抱住了自己。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的門再一次被打開了。

「我就進來看看他怎麼樣,別跟我姐說……」

「方乾安」躺在地上,瑟縮了一下,卻根本沒有力氣抬起頭。

他感覺到有什麼人走了進來。

然而,那個人並沒有推搡他,也沒有像是餵狗那樣把裝在不鏽鋼盆裡的發臭食物丟在他身上。

來人隻是蹲在他的身側,然後對著他「哢嚓」「哢嚓」地拍起了照片。

「哇,真的好慘啊。」

明明是少年人的聲音,聽上去卻格外的渾濁。

那個人嘴裡嘖嘖有聲,拍上幾張照片後,就直接伸手,擺弄起孩童的軀體,好讓對方身上的傷口更加明顯地展露在鏡頭前。

漸漸的,他的呼吸變得更重了。

就這樣,他抓著頭發把孩童的臉掰過來,嘴裡忽然發出了一聲低呼。

「靠,原來你還醒著呀。」

「方乾安」遲鈍地眨了眨眼睛。

他看向那個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他的麵前。

是歐陽。

是少年時期的歐陽。

年少的歐陽手裡舉著相機,對上「方乾安」的眼神後,他的嘴不受控製地咧開來。

他看上去就像是已經餓了許久,正在對著肉塊流口水的野狗。

一種詭異的光芒在他眼睛深處閃爍不停。

「嘿,李鈺……」

「方乾安」聽到歐陽這樣喊道。

「既然你醒著就好辦了,小家夥,我聽說你已經好久沒有吃東西了,對吧?你是不是很餓?」

「……」

「看你可憐,這樣吧,待會兒我開個錄像,你呢,就按照我的指示把衣服給脫了。你脫一件衣服,我就給你一塊餅乾,怎麼樣?」

歐陽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餅乾在孩童的麵前晃了晃。

雖然聽上去是在提議,可在說話間,他的手已經貼在了瘦弱孩童的衣襟上。

下一秒,歐陽慘叫出聲。

「好痛——」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都已經是一幅快嗝屁的模樣了,那小孩竟然還有力氣直接撓他。

要不是他躲得快,恐怕眼睛都會被這兔崽子挖出來。

「你他媽找死!\

歐陽不敢置信地低下頭,看了一眼掌心的血跡。

他的臉扭曲了。

緊接著,他直接一腳踢在了孩童的身上。

「方乾安」嗚咽了一聲,蜷縮起了身體。

他根本無法躲開那個人的毆打。價格昂貴的單反相機在歐陽這種富二代的手裡,直接變成了簡單易得的砸人工具。

「砰——」

「砰——」

「砰——」

……

在劇烈的疼痛中,孩童的意識開始模糊。

地板變得又濕又滑,還有一點點黏。

「方乾安」想要開口,他太痛了,然而僅僅隻是張開嘴唇,嗆鼻的腥甜液體就不斷地從他的口鼻處噴出來。

他甚至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

終於,歐陽猛地停下動作。

他喘著粗氣,已經沒有任何動靜的男孩身邊爬了起來,驚疑不定地看著地上已經不成人形的那一團血肉。

「艸,搞沒搞錯——」

他抓了抓頭發,眼底閃過一絲後怕。

「餵,小兔崽子!」

歐陽咽下一口唾沫,用腳尖輕輕點了點地上的孩童……是軟的。

跟爛泥一樣軟。

這下歐陽的臉色真的變得難看起來。

他一把撈起地上的單反相機,抱在懷裡擦了擦血跡,然後急急忙忙的沖出了房間,砰的一下砸上了門。

隔著一扇門,隱約可以聽見其他人與他的對話。

「歐少爺,你這是怎麼了……天哪,怎麼這麼多血?」

「瞎問什麼,跟你沒關係,對了,今天我在這裡的事,不許跟任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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