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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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秒鍾,江初言聽到賀淵在身後「靠」了一聲。

「忘記帶毛巾了——」

聽到這句話,江初言背對著他,抿了抿嘴唇。

「初言,你不介意吧?」

賀淵非常小聲地問了一句,隱約能聽出點窘迫。

「抱歉,我待會另外找個地方泡。」

江初言沒忍住微微偏頭又瞥了他一眼,賀淵尷尬地朝著他的方向笑,擋住的姿勢有點別扭。

資本非常雄厚,以至於光靠手好像確實擋不住。

江初言目光微妙地飄了一下,然後他默默彎下月要,拉開了背包的拉鏈。

「不介意。」他說,隨後從背包裡拿出了一條毛巾朝身後遞過去,「我剛好多帶了一條。」

「……多謝。」

賀淵頓了一秒,低聲道了一聲謝。

「你準備得也太充分了吧?」他小聲嘟囔了一句。

「出發前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帶一條備用毛巾。放心,那條是新的。」

江初言說。

等他再回頭時,賀淵已經在月要間係好了毛巾,總算能讓江初言直視了。

「不好意思,浪費你一條毛巾,我回去洗乾淨還給你——算了,這條毛巾送我好了。不然你又要笑我詭計多端了。」

賀淵有點無奈地說道,然後便背對著江初言慢慢探入水中。

「哇,爽——」

溫泉水並不算太深,隻能沒過賀淵的月要,男生的背脊在入水的瞬間顫抖了一下,背上一整片的龍鱗紋身瞬間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江初言目光在賀淵背脊上輕點了一下。

「你的紋身……」

他遲疑了一下。

「怎麼樣,帥吧?」賀淵當即高興起來,興致勃勃地說道,「紋身師傅當時都嚇了一跳,不明白我為什麼要紋這個,但我就是喜歡——」

「看上去很痛。」

「呃——」

「不過,確實很好看。」

江初言誇獎道。

然後,就再一次看到那個能一鼓作氣在他麵前脫褲子的男生,在他麵前被一句話誇得脖子開始泛紅。

江初言沒忍住,看著賀淵的後腦勺,勾了勾嘴角。

然後他自己也脫下衣服,裹著毛巾,從另一邊沒入溫泉水中。

溫泉的水溫比他想得要高,而且也比他想得要舒服很多。

本來江初言還以為自己會感到尷尬,說實在的,就連跟徐遠舟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如此「坦誠」的跟另外一個男生近距離待在一起過,可是,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這兩天實在太過於勞累,又或者是因為精神一直緊繃,泡進溫泉後沒過多久,疲倦感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江初言晃了晃腦袋,覺得有點暈暈乎乎的。

「困了?」

賀淵偷偷扌莫扌莫斜眼打量著他,問道。

「嗯……有點累。」

江初言抹了一把臉,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在這種地方睡著很容易重感冒,而比重感冒更加麻煩的,就是在龍沼這種偏遠山區重感冒。

「那我來跟你講個鬼故事清醒一下?」

沒等江初言回答,賀淵就已經整個人後躺,將大半截身體都沒入水中,雙眼凝視著山坡頂上白煙蒸騰的泉眼,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在奚山地區其實一直有一個非常原始的傳統,就是龍神娶親,當然一般情況下,村民會乾脆直接將其稱之為落龍洞。嗯,落龍洞並不僅僅隻是一個地名,還是一種習俗……」

「如果村落裡哪一年出現了大的災荒,比如說飢荒,比如說瘟疫,村民們便會認為,這是他們不經意間惹怒了龍神,為了平息龍神的憤怒,他們會選出村落裡最年輕最漂亮的少男少女,將其打扮一新,封入一口被稱之為喜棺的木箱之內。然後,村民們就會吹鑼打鼓,像是嫁女兒一般,將那口棺材送入落龍洞中。這樣等上一夜之後,再把棺材從洞中接回來,一根一根把封住棺材的釘子拔掉。掀開棺蓋後,他們就會發現,原本躺在裡頭的『新娘』已經不見了。棺材裡隻有一條全身雪白,外貌奇特的大魚,受驚時,那條魚會哇哇大叫,簡直就像是人類的嬰兒一般,哭聲異常淒厲。

「在老人們的口中,這代表龍神已經將自己的新娘接走,那條魚便是祂留下來的聘禮。」

聽到這裡,江初言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賀淵漫不經心提及的這個故事,要說恐怖也沒有,畢竟整個故事都非常具有傳統特征,已經近乎於俗套。

在全國各地都有類似的傳說,但唯獨這個故事,讓江初言莫名地感到了不舒服。

他想到了早上的那條雪白的娃娃魚。

想到了早宴上湯鍋裡畸形的雞。

還有,那些用詭異目光一直凝視著他的村民。

……

「村民們會把那些新娘換來的魚宰殺吃掉,隻要吃了魚,他們便得到了龍神的恩賜,他們不再飢餓,也不會再受瘟疫困擾,他們會變得力大無窮,甚至可以做到長生不老。」

「非常傳統的風俗神話。」江初言輕聲說道,「整體故事脈絡類似於湘西地區的落花洞女。所謂的被龍神接走,更有可能隻是對人祭的一種美化和掩飾。」

汩汩水聲中,江初言聲音漸漸變得低沉。

「根本不存在所謂的龍神新娘。被送入洞中的『新娘』很有可能在當晚就被殺害,作為村子裡統治階級用來安撫底層民眾的犧牲品……」

「也許。」

賀淵用手輕輕拍打著水花。

「不過,你知道為什麼這裡距離龍沼村這麼近,卻很少有村民來的緣故嗎?」

「嗯?」

「幾十年前,村子裡有一個人被選中成為了龍神的新娘,但是,他可不願意就這麼莫名其妙充當祭品而死,當天晚上就逃跑了。龍沼村的村民,非常害怕龍神因此而降怒,於是為了追捕逃跑的『新娘』,他們組織了大量的人進行搜山,結果,卻一無所獲。明明隻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孩,躲進山裡之後竟然全無蹤影。進山的隊伍找他找得精疲力竭。無意間路過了這處溫泉。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香味,這才發現山頂的泉眼……」

一邊說,賀淵一邊指向了泉眼。

「他們發現泉眼裡往外冒的,不是泉水,而是泛著乳白色,香濃又可口的肉湯。」

那個時候村子裡已經很久都沒有東西吃了,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了,餓到前月匈貼後背。

他們認為,這是龍神降下的恩賜,於是便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大口大口地喝起那裡的肉湯……據說,那種肉湯喝起來,簡直是**一般的美味。」

江初言眉頭鎖得更緊了,他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故事的後續,果不其然,下一秒賀淵就笑著說出了故事的結尾。

「一直等全村的人都把湯喝完之後,泉水才變得清澈,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望向了泉眼,發現了沉在了泉水底部的骨架。」

「那正是那個『新娘』的骨架,他並不是很會逃,隻是在逃跑的時候不小心腳滑掉進了『湯鍋』之中,在被沸水煮了七天七夜之後,他的肉就已經全部融化了,變成了那好喝香濃的湯。」

「而從那之後,經常會有人在這裡泡溫泉的時候,感覺到有東西在水下麵輕輕的拽著他們的腳背。而在濃濃的水氣中一直會有一個模糊的人影,不停地詢問……「

「好喝嗎?」

賀淵的聲音忽然變了。

變得又虛幻,又尖細。

「用我的屍體煮的湯……好喝嗎?」

話音未落,賀淵忽然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

隻見他整個身體直直地朝著水底滑了過去,整個人瞬間就沒入了水中。

「賀淵?!」

江初言驚叫了一聲,不假思索地就撲了過去想要拽住賀淵。

「嘩啦……」

結果下一秒他的臉上便被潑了一捧水。

賀淵從水中冒出頭來,滿臉水漬,笑嘻嘻地看向江初言。

「怎麼樣,現在你還困嗎?」

他問道。

「……」

江初言很慢很慢地抹掉了臉上的水。

他直勾勾盯著賀淵那張笑得傻乎乎的臉,麵無表情。

緊接著,他倏然伸手,一把按在了賀淵的頭頂,將那個好像隻有小學生情商的男生直直按在了水裡。

「你神經病啊!」

江初言生平第一次罵起了人。

「咕嚕嚕嚕……」

賀淵像是螃蟹一般在淺淺的溫泉裡張牙舞爪,水麵上鼓出了一連串氣泡。江初言按了幾秒鍾,沒敢多按,氣呼呼地縮回手。

賀淵馬上從水底爬了起來,一邊用手抹著臉上的水,一邊沖著江初言傻笑。

「哇,你好凶。」

男生嘟囔道。

臉上笑容燦爛。

而江初言卻隻是板著臉,臉色鐵青地瞪著他。

……天知道剛才那一瞬間他心跳有多快。

龍沼村裡若有若無的詭異,無處不在的莫名危險預感原本就已經快要把江初言壓垮了。而自從來了龍沼村後就一直繃緊的神經,在看到賀淵險些被拽入水中時,更是差點完全繃斷。

也就是賀淵這個時候還能神經大條地沖著他笑個不停。

「總算見到你生氣了。」

驀地,江初言聽到賀淵小聲嘟囔道。

「你——」

「之前我還以為你不會生氣呢,原來你發起脾氣來也很凶嘛。」

賀淵直接開口堵住了江初言的話頭。

「其實我覺得你生氣時……會更可愛。」

他說。

江初言不由一怔。

「之前每次看著你,我都覺得你很累的樣子。」賀淵微微偏頭,雙眸的顏色看上去比之前更深了一些,「其實你偶爾也可以任性一下,把真實情緒發泄出來嘛。」

江初言沉默了下來。

他完全沒有想到賀淵會說得如此直接。

累嗎?

當然累。

好像自從母親因為精神失常而自殺後,在各個人家裡輾轉長大的過程中,自己已經自然而然地忘記了該如何直率的表達自己的情緒。

溫柔,淡漠,聰明,體貼……這些詞似乎已經烙在他身上,再也無法抹去。

至於真實的自己……

江初言早就已經忘記了,最後一次肆意發泄情緒究竟是什麼時候。

「不過,還是要跟你說對不起,抱歉,我剛才嚇到你了。」

就在江初言恍神之時,賀淵朝著他靠了過來。

他的聲音放得很軟。

「你不要生我氣了。」

緊接著,江初言掌心微微一重,是賀淵在他手裡塞了一樣小東西。

江初言定睛望去,發現那竟然是一顆晶瑩剔透,顏色鮮艷的小石頭

也不知道剛才是賀淵從哪裡扌莫出來的。

「用這個給你賠禮道歉,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我以後不敢了。」

賀淵軟軟地沖著江初言說道,看上去,幾乎能稱得上是在撒嬌。

「……詭計多端。」

沉默了良久之後,江初言才咬牙切此地沖著賀淵說道。

「你是小學生嗎?!」

可是,向來淡漠的青年,此時的臉卻不由自主地紅了。

賀淵凝視著自己麵前的江初言,唇邊笑容愈深。

「嘩啦——」

水麵之下,似乎有什麼無形而粗壯的東西輕柔地擺動了一下。

*

「嘩啦啦——」

水聲,還有含糊不清的低語,男生低沉而富有磁性笑聲……

那些模糊的聲音融在了一起,影影綽綽地從溫熱潮濕的白色水霧另一頭傳進了白珂耳裡。

「嘖。」

白珂用力地往自己身上潑了一瓢水,然後,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

野溫泉附近水溫適宜的泉眼,其實並不是特別多,而他現在選的地方水流倒是挺大的,水溫卻很低。

而白珂一直覺得冷。

也許是因為之前在落龍洞裡呆久了,以至於身體裡一直殘留著溶洞裡陰魂不散的寒氣,微溫的水落在身上一點沒有讓白珂感到舒適,反而像是要把他身體裡最後一點體溫都全部搶走。

本來就很不爽,再聽著不遠處那兩人的歡聲笑語,白珂心中就越是煩悶。

不爽中,白珂乾脆披著毛巾從池子裡爬了出來,然後循著水聲又往上走去。他還記得賀淵提到過,越是靠近山頂,水池的水溫就越高。

然而白珂來來回回試了好幾個水池,都覺得溫度有點低。

「艸,他媽是在玩我嗎?」

白珂耐心逐漸開始告罄,最後他一眼看到了石槽附近搭過來的簡易水管。真是這些水管負責把溪水引過來稀釋水溫。

白珂也懶得再跑來跑去,直接就在地上找了顆石頭塞進了水管出水處。

果然,沒有了溪水引入,很快他呆著的那個石槽裡溫度就上來了。

「嘩啦……」

白煙騰起,熱氣裊裊。

白珂脫光了衣服,將自己全身都浸在了水池裡。

終於,溫熱的水流浸透了全身,將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意一點點的帶了出去。

白珂長嘆了一口氣,總算覺得舒服了點……

然後,那種困倦感便慢慢地在身體裡蔓延開來。白珂雙眸微閉,任由自己在水流中浮浮沉沉。

恍惚中,他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和徐遠舟,江初言還有劉天宇坐在同一輛車上。

他們似乎正在趕路。

車子很顛簸,車窗外的天很黑。

【「快點——」】

【「快點快點快點,祂要追上來了!」】

他聽到劉天宇在不停尖叫。

不知為何,在這個夢裡他也非常緊張,他一直死死地攀著徐遠舟的手臂,可是徐遠舟也在發抖,也在尖叫。

【「江初言你他媽開快點,不然我們都逃不過!靠,他媽的都是裡的錯!你為什麼要去招惹那種神經病!」】

【「嗚嗚嗚嗚……救命……祂來了……祂跟上來了!」】

白珂聽到自己在哭。

「轟隆——」

緊接著,伴隨著一聲巨響,他們的車翻滾起來。

天旋地轉之中,白珂看到車子裡所有人都飛了起來。

「砰——」

然後,車子重重地撞到了什麼東西上麵。

……

血。

汽油的味道。

火光。

還有一股濃濃的,難以言喻的腥臭味,包裹住了白珂的夢境。

還有人活著。

至少,白珂知道自己是活著的。

徐遠舟也是,他和徐遠舟緊緊貼在了一起,這下一點縫隙都沒有留下來。

痛苦的□□從月匈腔深處傳出來。

他看到副駕駛座上的劉天宇低垂著頭,大半個腦袋卻已經癟了下去。

然後,是江初言。

跟他們比起來,江初言受的傷是最輕的。輕得就像是有人刻意在車輛墜落時保護住了那個蒼白孱弱的青年。

【「不——」】

隻是,此刻的江初言一張臉卻白得像是紙一樣,明明受傷最輕,他臉上的神色卻是最恐怖的。

【「不不不不——」】

他在座位上瘋狂地掙紮起來,然而,他卻像是被卡住了一般完全動憚不得。

然後,一隻布滿了鱗片的畸形手臂從破損的車窗外伸了進來,徑直勾住了江初言的身體。

江初言尖叫起來。

【「放開我——不——放開我——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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