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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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後門口,一個戴東坡帽兒,穿了長衫高靴,做讀書人打扮的青年男子正往裡張望。

正是比周潤筠大一個月的未婚夫薛禮。

周潤筠今年十七歲,婚事在三年前已經訂下,再過一年就要成婚,現在兩家大人已經不太攔著這對未婚夫妻往來。

兩家原是世家,都是行伍起家,周家祖上曾有從龍救駕之功,這棟大宅子就是周大將軍在官家想收繳兵權前,用軍功和爵位換的。

周大將軍沒有選最好的地段,而是找了一座離著禦街不遠不近,早就人去樓空的大旅舍。

當時汴京的人還沒有這麼多,地也沒有貴到連宰相都要租房住的地步。總之,當時的官家給得很痛快。

周宅前邊是三棟兩層小樓,後邊是可供一個中等家族聚居的大院子。周大將軍在家頤養天年後,就打著以後子孫不行還可以開門做生意的主意。

後來老將死的死散的散,周家幾代人都夾著尾巴做人,生意是萬萬不敢做了,隻專心在汴京城裡虛度光陰。

連著出了幾代沒有官職的衙內後,周家上一代老衙內眼看著好好的宅子都要放壞了,庫裡米糧似乎也不允許再讓周家逍遙幾代人,就讓周良從小學文正兒八經地去考官。

隻可惜周良還沒有進入考場就被封了個小文官,告訴周家——你們這一輩子到此為止。

幸好周良在水利上頗有天份。汴京河水泛濫,隔幾年城裡就要被淹一次。周良這才靠著同僚舉薦做了個都水監丞,專門管著河上一灘事。

新皇仁德,周靖現在還好好地在書院念書。又時過境遷,官家都換了六個,周家上下也從文多年,不僅不是武官預備役,汴京城中知道周家往事的人也幾乎消失殆盡。

於是兩個早已落魄的家族才逐漸開始走動。

薛禮性子軟和,薛家沒有實權也沒有大宅,一家子都窩在二進小房子裡,緊巴巴地生活。

周水丞打著讓小兩口住進周家的主意,又見自己壓得住薛家,便結了親。

此時薛禮旁邊還站著一個廝兒、一個短衣打扮的中年人,兩人手下牽了三匹驢子,一看就是正在等她們出來。

周家的仆婦除了張家人都是雇來的,在外頭有自己的家。浴佛節上,隻有立花和燕雙這樣的貼身使女輪著放假。其他人早回去過節了,要三日後才回來,所以廝兒敲了幾次都沒人開門。

薛禮悶頭等了許久,轉身問廝兒:「還沒人來?」廝兒盯著門,忽然笑道:「小郎君,人出來了!」

正是四月春上,時光迤邐,清風和煦,巷子裡到處都是賣櫻桃和新杏的小娘子。

薛禮先聞著一陣薔薇花香,抬頭就看見周家姐妹攜手而來。

周潤筠用白色上襦搭著淺紫半袖,白色百迭裙配更淺的紫圍裙,月要上裹著絳紫避膝。薄紗堆的重樓子花冠點綴在烏發之間,襯得她無比明艷。

周玉珠梳了個單螺髻,因不打算出門,隻用串了米珠的紅繩綁在腦後,另簪了幾朵院子裡開得正好的茉莉花和石榴花,身上是一件滾了花邊的淺藍半袖,下邊搭著條嫩黃色破裙配綠旋裙,如出水芙蓉一般,別有一股清麗滋味。

兩人又有幾分相似,這樣整齊地出來,薛禮隻覺得一時間春色襲人。

薛家不是什麼大戶,但他從小見也多了容貌姣好的貴女。周家姐妹的麵容在裡邊說不上是最好的,但這樣一艷一清的雙姝站在楊柳風中,薛禮一下就忘了自己是來乾什麼的,把個驢頭揉得亂糟糟的一團。

「薛衙內,這是什麼?」燕雙見他這樣,笑了一聲,指著驢,明知故問。

薛禮道:「是我新租的驢子,想叫他們來替娘子們跑跑腿。」

「失敬失敬,原來是隻蠢驢兒上門!」周潤筠笑。

「也是湊巧,一大早出門碰見幾隻機靈的好驢。」薛禮作了個揖,不僅不生氣,挨這一下,心裡倒是跟吃了蜜一樣甜,笑著湊上前對周潤筠道:「想到你們今早定要出門,特意趕著送過來,這驢牙齒腳掌都生得好,馱人又穩又快,一天才十五文錢,另外餵它兩頓豆餅,劃算極了。」

幾人站在門上說著話,恰逢周水丞攜著衛夫人牽著老驢一道出了門子,在後頭聽了這一耳朵。

衛夫人湊上前看:「什麼驢子也值得你跑得一個大早過來?」

「比小貨巷的驢子看著漂亮。」周玉珠站在旁邊,指給她看,這灰毛驢要比尋常驢子要高大些,下腹和眼眼周還有一圈白毛,眼睛也炯炯有神,「像大散關來的。」

這幾年那邊不太平,周玉珠已經有好長時間沒見過這樣的驢子,忍不住上前扌莫了一把,隻覺得掌心微燙,就笑:「就是走多了路,有些熱著了。」

中年人皮膚微黑,看著不像是汴京人,見周玉珠道破驢子來路,眉開眼笑:「小娘子識貨,我這幾頭驢天不亮就有人來定,要不是今日剛出門就被薛衙內攔住,截走了幾自騎的幾隻,滿城裡恐怕再租不到一樣的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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