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戒指引發的血案(2 / 2)
李伯臉色如常,派人端來湯湯水水笑:「大人先喝口茶,有什麼事可以慢慢說。
王武找了一上午人,腳早就酸了,聞言果然臉色好了許多,招呼幾個同行的隨從坐下吃茶。
李伯不敢陪坐,隻能站著同他說話。
隻是他老人家管了周三代周家庶務,口才實屬一流,不到一盞茶工夫就把王武八代祖宗都套了出來。
夏國大使花了五萬貫買下關小樓,還替他脫籍從良。
昨日中午,大使本來派了一輛馬車去接他吃宴,沒想到半途關小樓說要去看看在大使在汴京的新宅子。
馬夫拗不過隻能送他過去,再扭頭去接大使
不想沒有多久關小樓就不見了。
如今大使勃然大怒,又花掉了五萬貫家財,鬧了個沒臉,正急著找人出氣。
王武滿城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關小樓。
汴京人出行又不用路引,人一隻要一走水路,那就是泥牛入海,上哪裡去找?
隻是薛禮是最後見過關小樓的人之一。昨日中午還有許多人看到他與關小樓拉扯,懷裡還有大使送給關小樓的墨玉冠和珊瑚戒指。
王武找不到關小樓,隻能把薛禮交上去。
周玉珠:「關小樓的東西都帶走了?他的珠寶何止五萬貫,你都拿走還給大使好了!」
王武簡直要氣笑了:「貴人難道還缺錢花?」
況且現在哪還有戲班子?都一塊兒被抓了,等問過沒有嫌疑才能放人。
周玉珠想起裡邊還有許多小孩子,臉也白了:「都關在衙門? 」
王武低頭喝著茶笑:「等薛淑真一去,薛家一家團聚自然就能知道了。」
去個鬼!
周玉珠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衙門哪有這麼好去,更何況現在明顯做主的還是胡人。兩個國家正是劍弩拔張的時候。薛淑真也是個清秀的娘子,去了還得了?
她道:「人早上就走了,你要想抓人自己去找好了,我們家和薛家雖然是通家之好,但是也沒有留人家出嫁女在家裡住的道理!」
王武看她隻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娘子,也不想把人嚇得太過,就點點頭坐在周家的椅子上道:「薛家在汴京隻有這一個地方可來,她現在不在不要緊,等會兒準能等到她回來。」
李伯知道不是自家出事,汗就去了一半,笑道:「大人且坐著歇腳,我這就著人將我家郎君娘子喚回來。家裡幾個小孩子哪是能辦事的,她們連汴京禦街都沒去過幾回!」
汴京一個銅錢掉下來能打死十個七品官,王武雖然不怕周良,但以後他又不會跟著使臣去夏國,便不敢一點麵子不給,隻招呼幾個同行的夏人大馬金刀地占了周家的膳廳,點了一桌子酒肉大吃大嚼起來。
茹娘子讓幾個使女出門尋人,將男丁都留在家中,上了好幾次肥雞肥鴨。
那幾個夏人吃得還不飽足,翹著腿點名正店酒樓的名菜,還喚了兩個小娘子進來唱曲。
李伯和茹娘子看著實在不像話,轉身將三個小的往廂房裡推,道:「沒有你們的事!我沒有說話,都不許出來!」
周玉珠想戳開門縫偷聽,可惜李伯熟知三個小賊心性,早將幾個會議重地的窗戶換成了琉璃的。
不要說偷聽,就連偷看都休想!
三姐弟隻能在座位上急得團團轉。
周玉珠和周潤筠平日都要跟租客打交道,多難纏的人都遇見過,所以沒有將這點賠笑酒菜放在心上。隻是擔心薛家人的安危,害怕這個時候薛淑真撞上槍口。
唯有一個周靖怒發沖冠,轉身就要取弓:「我們的地盤,怎麼能讓這些穿著漢人皮的異族人這樣欺壓!」
他不能接受!
周玉珠記得現代史書上記載的慘狀,一把搶過他的弓,搖頭道:「你就算把這些人打死,也換不回被他們抓走的人。還會引起外邊的滔天怒火。我們家已經夾縫求生,前兩年吃了敗仗,搞不好以後連汴京都要夾縫求生。別人連衙門都不忍,難道會忍下一個衙內?」
周靖嘆了口氣,他日日在學堂,知道的比周玉珠清楚得多,隻是如今人欺壓上門,他是家裡唯一的男丁,怎麼能忍受兩個老人在外奔波!
於是他不能同意周玉珠,道:「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隻等著爹娘回家來救嗎?萬一爹娘也沒有辦法呢?我們也要任人宰割不成!」
周玉珠把弓放回牆上,豎著眉毛看他:「誰說不做?但現在我們不能動手!」
「那什麼時候才是最好的時候?」周靖血氣方剛,素來是個行動派,當即反問:「為什麼總是說要等?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行?等到汴京血流成河還是要等到薛家血流成河?那就太晚了!」
「這還用說?當然是要等到把胡人驅除中原,等到我們也能有沃土養馬壯兵,等到漢人能在他們的王庭裡吃包子,才能像今日他對待我們一樣還回去!」周玉珠見過現代史書的總結,嘴皮子耍起來打八個周靖都不成問題,背著手義正言辭:「你有這個能力擺平射殺來使的後果嗎!」
周靖當然沒有,所以立刻士氣萎靡,隻是還心有不甘,站起來道:「你不敢去,我去!就是死了也比做懦夫好!」
「你以為你這是勇敢,那就大錯特錯!」周玉珠冷哼一聲,也拍著桌子站起來反駁:「匹夫之怒,除了讓自己血濺三尺有什麼用?別人高官厚祿,對咱們家不下於天子之怒!你乾蠢事不要拉著全家!」
周靖看周玉珠舌尖一轉自己就成了匹夫,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立即氣運丹田就要再戰。
周潤筠看著兩個人轉眼就掐成烏雞眼,深呼吸,大喊一聲:「不要再吵了!」
周玉珠和周靖吃這一聲河東獅吼,互相對視一眼都扭開頭。
看到周潤筠的樣子,周玉珠知道再吵下去,就要在家裡英年吃耳光。
周靖也如是想。
三姐弟呈三足鼎立之勢,在裡邊鬧得雞飛狗跳,三隻貓在底下也弓起了背。
立花幾個看得幾乎暈厥。
什麼時候了,這幾個祖宗還在吵架!
這是茹娘子從外邊領了個人回來道:「想辦法的人來了!你們都消停點!」
三姐弟當場宣布休戰。
周玉珠探頭一看。
青袍翅帽,玉容白冠。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周家半個故舊,與她剛剛泯恩仇的開封府推官容白。
周玉珠眼睛都瞪圓了,問:「怎麼是他!我爹呢?」
茹娘子道:「不知好歹的小東西,當然是容推官離家裡最近,再說哪裡有嫌救兵的!」
容白站在她麵前道:「不就是幾個官匪臭流氓,不要怕。隻要是在汴京的地界上,就沒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負你們。」
周玉珠有點擔心:「薛家人除了薛二姐還沒有找到,都被他們抓走了!」
你隻是一個小推官,跟我爹一樣大的烏紗帽,能有多厲害?不要葫蘆娃救爺爺,最後都沒了!
容白將總鑽風抱起來放到她懷裡,淡淡道:「他不過一個仗勢欺人的狗腿子,不要說現在薛家二姐沒被抓走,就是抓走了,我也不會讓他們在漢人的土地上一手遮天,欺壓百姓。」
周玉珠緊緊抱著貓,靠著已經坐立難安的大姐點頭。
容白看周小娘子這樣驚惶,便起了一點好心腸,湊近她耳邊小聲道:「薛二娘已經被我按在容家,你進去喝一壺茶補補妝,等會兒出來就好了。你放心,就算薛家人被藏在三十三重天,我也給你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