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騙子。(1 / 2)
又回到了那個地方。
走廊上,體育服的少女們說說笑笑,打開教室的門,空盪盪的室內,靠窗的位置坐著長發的少女。大開的窗戶,不知何時被解脫束縛的窗簾被風鼓動的高高揚起,再落下,如此反復。
少女們談笑的聲音小了很多,瑣碎的私語像是被毛躁的刷子一遍遍掃過,寂靜支配了空間。不,還有窗簾被風卷的翻動的聲音,不大,卻剛好地充斥教室中。
窗邊的長發少女安靜地看著書,然後是紙張翻頁的聲音,很小,卻像是擲杯的暗號,在室內盪出連鎖的波紋。
「餵!五更!」
少女抬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是位短發少女,清秀的麵容,目光有些冷硬,言語間有種挑釁的意味,左眼下的淚痣,卻恰到好處地柔和了這種負麵的情緒。即使是嚴厲的訓斥都像是帶有一絲嬌嗔。
「……」
「光明正大的翹掉體育課還真是輕鬆呢。很有趣嗎?裝作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安靜地等著一身臭汗的同學回來。」
「……」
麵對對方擅自的挑釁,五更暫時想不出恰當的應答,當然可以矢口否認進行對抗,平靜承認也是一種選擇,隻是在對方『看她不爽』的心情上,無論何種回應,似乎都會起到激化矛盾的作用。少女尚且年幼的小腦袋實在沒有合適的應對方式。
「切,無視啊。」
女孩陰沉著向五更走去,被身旁的少女阻攔,「算了啦,有棲川。」卻又很快掙脫。走到五更身前站定,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
「給我聽人說話啊。」
五更輕輕地眨了下眼睛,先是看了下攤在課桌上的書。分明的油墨與白紙,每頁固定的信息,不會因為讀者的差異而增多,不會因為時空的變換而減少。在多是由陪伴的世界中,少女已經察覺到了自身對外交流的笨拙。
她沒有辦法使自己變的更為得心應手,能夠遊刃有餘地處理當前的一切,那時的她天真的以為切開世界的表層,攤開就是『喜歡』與『討厭』兩種選項而已。紛雜蜷縮的線團,以她的小腦袋可理不清。
「有棲川是討厭我哪裡呢?」如此直白的問了。
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疑問,對方瞪大了眼睛,想要開口卻滯了一下。
湧進教室的風,將五更的頭發吹的紛亂,發梢在日光中呈現閃耀的金色。
五更眼中的少女手足無措地呆立著,視線有些遊移不定,微微抿著嘴唇,卻又故作輕鬆地笑了。
「頭發。」
——說謊。
她說道。
「我討厭你的頭發,討厭它,所以心裡不爽。」
——說謊說謊說謊。
似乎是意料之外的答案,但五更卻是情理之中地點頭,「我也討厭,麻煩。」認真的語氣。
她雙手將頭發束在腦後,空出右手,從抽屜裡扌莫出手工用的剪刀。
毫不留戀地剪掉。
少女瞪大了雙眼,僵硬地後退了一小步,仿佛親眼見證了世界的毀滅,半張的嘴巴,始終沒發出任何聲音。
「餵。五更。」
門後傳出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艱難地擠過身體僵硬的人群,四下看了看,拿起地上的紙簍,遞到五更身前。
「扔這裡,」想了下,還是補充了一句,「今天我值日。」
少女身穿秋季校服,頭發及肩,清瘦的麵部線條,眼神卻寂靜而有神,如同深海下閃動的星辰,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卻顯得臉部更加銳利。
「響,你沒去上體育課嗎?」五更說著,把頭發丟進紙簍,還輕聲道了句謝。
「沒,翹掉了,說是來月經不舒服,躲在保健室裡看書。」名叫響的少女將紙簍放回原地。
「對了,借你的書看完沒有?」
「還沒,剛讀到偵探被謀殺的段落。」
「啊,那之後才是最精彩的環節,摒棄了偵探還原案件細節的固定套路,而是借助凶手的回憶拚湊事件過程,殺人手法同樣是作案動機……她怎麼了?」這才注意到身邊呆立的少女。
「不知道,」五更誠實地搖頭,「感覺也不像得償所願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