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2 / 2）
」景嵐不方便過去，隻能在府門告別，妙妙跟著徐媽媽跑去了芳華居，溫菀還昏迷著，隻是那眼角的淚痕再次刺痛了妙妙的心，她孟地想起司厲衡最後和她說過的話，痛得無以復加，她承受不住地哭著跑了出來。
溫庭棚見狀，看了眼溫菀也跟了出來，見妙處伏在廊柱上低聲哭泣，他不忍，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妙妙回頭已經滿臉淚痕，哭著撲進了父親的懷裡。
「爹爹，都是我的錯，我不要厲衡死…」溫庭棚柔聲道：「傻孩子，這是意外，誰也不想厲衡出事，意外誰也阻止不了。
」意外……妙妙止住了哭泣，麵色呆愣一瞬，火災是意外，可有些事是可以避免的。
她讓良辰把露雲喊道了花廳，露雲還沉浸在她家小姐和司少卿的有緣無分的事情上傷心地落淚，就聽到妙妙忽然問她荷包的事，她呆呆地，不明所以。
妙妙重復道：上次我走的時候你們還在討論是不是該放些東西在荷包裡，還沒有決定，怎麼最後決定放紫薇花了？」露雲抹了抹眼淚，不明白少小姐為何關心這件事，如實道：是阿杏說的，說現在紫薇花開的正好，又好看又喜慶，又不貴價唐突什麼的，做個小玩意也是好的。
妙妙眉心一跳：「阿杏？」不知為何她聽到阿杏的名字，為何心裡跳得這樣快，一刻也坐不住，往下人房去，阿杏正坐在房裡刺繡，見妙妙來了，還十分驚訝。
妙妙穩住心神，淡然道：「聽說你眼姐姐她們說要在荷包裡放些紫薇花，我們這府裡也沒有種植紫薇花，你怎麼會想到用這個的？」阿杏臉色微僵，擠出一絲笑容來：是前些日子出府在路邊看到的，開得正好。
妙妙再問：「前些時候？前幾天？你何時休差的？去的哪裡看到了紫薇花？」阿杏被問的，臉色逐漸蒼白，手不由自主絞在了一起，心慌意亂地壓住聲音不讓它發抖道：「小姐怎麼了，怎麼忽然問這些，可是紫薇花有何不妥？美景皺眉道：「小姐問什麼你答什麼，哪有你反過來問小姐，出去幾天，連國公府的規矩都不懂了嗎？阿杏連忙跪下垂下頭：「奴婢不敢！」妙妙卻擺擺手：「美景嚇你呢，我不過隨口一問，你起來吧。
」之後，妙妙竟沒再問什麼，走出下人房來，才道：「美景，你最近隻管留意阿杏，她去哪兒做什麼見了什麼人，事無巨細都要一一記下。
」美景應了。
若是紫薇花隻是意外，是誤打誤撞的巧合，可那花瓣上不同尋常多出來的花粉絕不是意外。
想到此，妙妙不禁不寒而栗地愈發心痛，厲衡素日廣交朋友少年俠氣，又不是內閣要職，誰會要害他？妙妙本想把這件事告訴司厲行，可是她站在玲瓏塔外，看著司厲行四處搜證，已經疲憊不堪還在死撐，她不想因為這件陰謀再去煩他，隻等美景那有了頭緒，她再說，也能替他分擔些。
監夏的雨總是來勢洶洶的，妙妙打著傘，聽著劈裡啪啦濺在油紙傘麵的雨聲，塔裡傳來沉悶又低嗚的一聲「厲衡」，連著那火熾的雨聲一同砸進了妙妙的心底，她立刻沖了進去。
這裡已然是一片焦黑的廢墟，司厲行不讓人動，因為不能破壞現場，雖然所有人都認為是意外，隻是司厲行不能接受這個唯一的弟弟在這裡失去了性命。
妙妙扔了傘沖進來時，她的裙擺都濕了，繁雜的裙擺重重的濕漉漉地掛著，貼在她的腳邊，冰冰涼涼的，她看著司厲行跪在廢墟裡，手裡握著半截玉佩，妙妙認得，那時司厲衡的。
司厲行的臉色是悲楚而淒苦的，他用了很大的力去握那截玉佩，指關節都發白了，青筋也凸起來，稀碎的截麵那一麵紮進了他的手心，獻血從他擠壓的指縫間流了下來。
妙妙緊咬著唇，她知道司厲行有多在乎司厲衡，亦兄亦父，所以她撲跪過去，握住了司厲行的手，眼淚吧嗒吧嗒掉在了漆黑的地上，暈染了一片。
這一刻，她無法去恨這樣脆弱痛苦的司厲行，她想要給他安慰，司厲行偏首看著她，握紅的雙眼流下眼淚來，妙妙不知他幾天沒睡了，他的眼底已經有了明顯的烏青。
忽然司厲行罪回了自己的手，起身轉過身去，冷然道：你不該來這。
妙妙怔住了。
「聽著，別再來這，別再出現。
」妙妙隻覺得自己在彼一塊一塊割碎，司厲行在恨她，在他認知裡，自己是一個隻顧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不顧厲衡死活的壞女孩了，她感覺她的身子在戰栗，許是淋了雨的關係。
司厲行其實恨得是自己，一切皆因自己的愚蠢而起，辜負了妙妙，鬧得今日這步田地，若是他一直相信妙妙，早已娶了她過門，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將軍夫人，他會將她好好護在自己身邊，誰也上不了她，憑她是什麼身份，誰也別想拿她做文章。
而厲衡就不會因為他的鞭長莫及去保護妙妙，也不會死……一切都是他的自尊自傲自負，如今自食惡果。
★★接下來的幾天，長安城都籠罩在雨幕煙幕裡，長街沒了生氣，京城的貴族間也沒了生氣，妙妙病了，發得高燒燒的糊塗，總是說胡話，楊氏擔心完溫菀擔心妙妙，已經心力交瘁。
火災的起因仍舊沒有結果，司家也沒有辦喪事，連周帝也明裡暗裡地提議讓司厲行安葬司厲衡，卻也被司厲行固執地以「那不是厲衡」為由拒絕了。
司厲行這幾日都關在書房仍舊在研究大周律例。
外頭管家道：「將軍，程太傅想見您。
」果然裡頭一片安靜，管家已經習慣了，這幾日誰來將軍都不見，他隻能按照程太傅的話喊道：「將軍，程太傅說，您的煩惱，他能解決。
」過了一會，屋裡響起司厲行低沉的聲音：讓他進來。
程瞻走進書房，司厲行依舊坐在書案後，目光冰冷，程睹也不以為意，等管家關上門，他才走近書案，隨手拿起了一本律例，悠然道：貴族血脈是從古朝至今延續而來，上千年的沉澱，豈是將軍一朝一夕之間，說改就改，還要看那些個貴族願不願意。
「血脈昭示著貴族的高貴，與生俱來的天差地別，自然還有各個貴族之家的利益，所以才如此重要，混淆貴族血脈，在前朝可是抄家的大罪，自然至今仍是。
」程瞻冷笑一聲：「即便溫顏得將軍厚愛，能逃流放之罪，恐怕也得為奴為婢，受盡欺淩羞辱，妙妙那樣的人，哪裡受得住。
」他閒閒地嘆了口氣，看似惋惜，卻是嘲諷。
司厲行對於他的話沒有絲毫意外，這幾日他一直阻止這件事，他已經心裡有數。
他冷冽開口：程太傅一向看不慣溫家，如今手裡握了如此把柄，何以不揭發？卻想置妙妙於死地。
「程瞻目光一頓：「你知道在行宮山下的殺手是我安排的？」司厲行道：「知道我受傷精準出掌的定然是行宮之人，這幾日你一直阻礙我改律條一事，我便懷疑是你。
」「妙妙死了，溫家就沒了混淆貴族血脈的證據，你就永遠要低溫家一頭，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程瞻笑了起來，眼中精光閃爍：自然是想和將軍做交易。
r/>程暗攤開手，凜然道：「與我結為姻親，我程家自然如虎添翼，我豈會還去在乎一個溫家。
」書房靜了下來。
下了幾天的雨，今天終於放晴了，傍晚時，夕陽亮的刺眼，在程蹭快要踏出門口時，司厲行沉吟：「有一事我不明白，太傅何以如此肯定妙妙的身世，莫不是你知道妙妙的真實身份？」程瞻站住了腳，沉默了一瞬，才笑道：「將軍說笑，我豈會得知。
」他未再逗留，離開了將軍府。
爸爸這天天氣涼快了些，景嵐帶著大病初愈的妙妙到常春園踏青，正好碰見程可意和她的幾個姐妹在坑拋繡球。
程可意見到她，挑釁道：呀，夏天連狗不生病的，咱們的溫少小姐居然病了。
妙妙沒有心情不想理她，就準備離開，被卻程可意喚住：要不要一起玩啊？妙妙看了看她手裡拋的拳頭大的繡球，正想釋放下心情的鬱結，冷然道：「好啊，一會被打了可不許哭鼻子。
」程可意嗤笑：「看誰被打！」拋繡球其實拋得是個意趣，類似撲蝶，可到了妙妙和程可意手裡，倒是成了攻擊對方的武器。
好在這個繡球隻是棉絮和綾羅做的，砸人並不會真的疼。
一時花園成了她二人的戰場，其他小姐避之不及地站到了一側，妙妙盡情發泄著，程可意看得出來，今天卻沒有主動攻擊，隻是在躲，直到一顆繡球直直朝程可意的臉砸去，程可意避之不及，害怕地閉上了眼。
繡球沒有砸到臉，周圍很近，程可意睜開了眼，呆了呆，看到司厲行替她接住了繡球，更加詫異地說不出話來。
妙妙也愣住了，大概是有了司厲衡的事心中有陰影，她立刻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砸她，隻是在玩。
」司厲行的臉色很沉，半晌他才道：「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不是什麼都拿來玩。
」妙妙覺得，他們之間已經解除婚約了，她不用去在意他的話，隻是近日發生了些許事，她覺得有點對不起他，所以才有所顧慮，有顧慮地處心翼翼道：「你還在為厲衡的事生我的氣嗎？」司厲行撇過目光，淡漠道：「你想多了。
」那樣毫無緊要的語氣，仿佛她是個毫無緊要的人。
程可意察覺到他們之間的異樣，弱弱開口：那個，行將軍，我們真的是在玩，是我邀請的她。
」司厲行將繡球交給了程可意，淡然道：是嗎，好好玩。
這個淡然的語氣又顯得有那麼幾分不同，連程可意都聽出來了，抽了抽嘴角，笑容有點僵硬，心裡卻想著，難不成他刺激過度，腦子壞了？分不清她和溫顏了？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