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多吃肉(1 / 2)
因為昨夜睡得不好,趙肅睿的臉色比平時又難看了三分,就算圖南給他做了他想吃的棒骨配大油餅,他也還是不開心。
三根棒骨四個油餅兩碗肉湯就能讓他開懷?
他堂堂昭德帝哪有那麼容易討好?
懷裡揣著一個手爐,趙肅睿在院子裡一步三晃地消食兒,完全不知道裹著鬥篷拖著步子垂著頭的自己看著頗像是一隻肥鵝。
晃啊晃,趙肅睿晃到了偏院門口,看見一個穿著朱子褐圓領襖子的女子正被人扶著走出來。
歪頭看了片刻,趙肅睿才想起來這個女人應該是圖南救回來的那個謝家棄婢,之前看她是一副死狗模樣,現在穿著略寬大的衣裳倒是顯出了幾分秀氣。
青鶯走到光下就執意揮開了扶著自己的夏荷,一抬頭她就看見了少夫人正在圓門外麵歪頭看自己。
「少夫人!」青鶯踉蹌兩步,勉強跪在了地上,「奴婢青鶯,多謝少夫人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奴婢卑微之身,少夫人但有用得上的便隻管吩咐,奴婢一條命以後都是少夫人的!」
這種話趙肅睿從前聽得多了,並不放在心上,手上摩挲著手爐,他又看了一眼跟著跪在了地上的夏荷。
喲?之前還囂張跋扈的,現在倒是乖巧了?
「你如今這樣子一條命還不如藥錢金貴,先養好自己再說吧。」
趙肅睿擺擺手,示意兩人都站起來。
見青鶯的臉色仍舊青白,站在光下一絲血色都沒有,趙肅睿說:「你身上有傷,怎麼還出來了?」
青鶯有些氣喘,夏荷連忙替她答話:「少夫人,大夫說青鶯流產未盡體內仍有殘餘,要多走一走,讓餘下的胎衣都隨著血流出來。」
夏荷是生養過的,隻把「沈時晴」當做同她一樣的婦人,說話也毫無避忌,卻不知道在這方麵毫無見識的堂堂昭德帝聽得心裡一突。
從前在軍營的時候他也看見過那些傷兵,甚至他自己肩膀上挨了一箭也敢帶兵沖出十幾裡追殺敵方殘部,那時他雖然也疼,可那疼總能止歇。
他的疼,能帶來漠北敵部退去三千裡。
這般一想,他甚至能帶著傷去跟同樣受傷的士兵們說笑,別說隻是一點皮肉傷,就算是缺胳膊斷腿的,隻要敢跟著他往前沖,他身為一國之君也能隨口許諾一個半生不愁的富家翁。
夏荷不知道「少夫人」心裡在想什麼,她有心替青鶯多要點照顧,急忙忙地說:「少奶奶,青鶯被人一腳踹下了五個多月的孩子,已經是去了半條命,又……又被人磋磨了一通,那大夫說了要是此時養不好在身體裡留了禍患,不說下半輩子毀了,隻怕……隻怕也活不了多久。」
趙肅睿皺了下眉頭。
女人可真麻煩。
她們一直疼,也就隻是疼。
別說他現在在沈三廢的殼子裡,就算他以昭德帝之身看見了這麼一個女人,他也隻能讓人拖下去別給自己礙眼。
趙肅睿扌莫了下肚子裡發涼的地方,雖然在流血,女人的月事卻像是按月發作的病……
本來就心情很差的皇帝陛下咂咂嘴,難得沒了撒氣的興致。
「既然病著就小心些。」
語氣也不算和緩,也沒啥氣勢。
肥鵝似的昭德帝轉身想走,卻又轉了回來:
「還是得多吃些肉。」
沒頭沒腦地扔了一句話,晃著身子溜達回了正院,還沒等坐下,趙肅睿就看見圖南快步走了進來。
「姑娘,青鶯的丈夫糾集了幾個佃戶來討要青鶯,培風已經帶人將他們堵在了莊子大門外,該如何處置還請姑娘示下。」
「討要?」趙肅睿眼前一亮,隻覺得自己月要不酸了腿不疼了,恨不能抄起手裡的暖手爐就大乾一場,「他們有多少人?帶了什麼兵器?是誰走漏的消息?」
見自家姑娘滿臉寫著「想打架」,圖南眨了下眼睛說:「隻是五六個佃戶,有男有女,正在莊子外麵哭喊。至於消息,應是咱們把人帶回來的時候被其他農戶看見了。」
沒有來攻打莊子的強敵也沒有裡通外敵的奸細,隻有撒潑打滾的無賴,趙肅睿頓時沒了興致,一屁股在文椅上坐下,又是岔著腿的大爺模樣:
「由著他們哭去,讓培風也不必管他們,也不必聽他們說什麼,隻管繼續練兵。」
圖南應了,正要下去,趙肅睿卻又叫住了她:
「我中午要吃烤羊腿,你乾脆烤半隻羊,挑著細軟的給偏院送去一份,這幾日凡是我吃的肉你都給那邊也送一份兒。」
月要間垂著劍的婢女麵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有了一絲笑意:
「我替青鶯多謝姑娘。」
兩口吃的有什麼好吃的?
被難得的疲憊和乏力之感圍繞,昭德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既然是在我的地盤養病,總不能一直是那麼一副死狗樣子。」
在文椅上坐了一會兒,趙肅睿窮極無聊打算捏著鼻子去翻翻沈三廢那些藏書的時候,阿池又急匆匆地進來:
「姑娘,還是讓人將那些人趕走吧,我找人問過了,他們本就是一些附近村子裡的閒漢,偷雞扌莫狗的事情做了不少,跟外院茅廁邊上綁著的那幾個人是一路的貨色,說話也都是不入耳的,要是任由他們鬧下去我怕影響了姑娘的名聲。現在那些莊戶們都無心操練了,隻圍著看熱鬧。」
「幾個潑皮就能壞了的名聲那本就是一張紙。」趙肅睿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罷了,既然這般猖狂,我就去看看。」
阿池有心要攔自家姑娘,趙肅睿又哪裡是他攔得住的?
就算是來著月事揣著手爐的昭德帝,那也是昭德帝,大步流星地走在二門前,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那男人是自己來的還是帶著自己家裡人來的?」
阿池被他甩在後麵好幾步,急匆匆跟上來說:「那人還帶了自己的老娘兄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