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醉裡乾坤(1 / 2)
杏花樓的一樓樓的梯口,幾個穿著黑色短衣的男子持刀而立。
坐在角落裡的阿池已經快要急死了。
自從姑娘上去之後杏花樓二樓就再沒上去過人了,隻有這些人死死地把守在那,剛剛他們看見一個穿著黑色衣袍的男子大步下來帶著一群人走了,還以為姑娘也要下來了,沒想到樓上又傳來了砸碎了東西的聲音。
隱隱約約似乎有人在大聲說話,可她們在樓下實在是聽不清楚,這杏花樓在燕京城裡屹立不倒幾十年,迎來送往了無數達官顯貴,有一條長處就是讓人「敢說話」。
說不管在那些小間裡說了些什麼,外麵的人都是極難聽見的。
「都快一個時辰了,姑娘怎麼還不出來?」
比起慌亂的阿池,圖南就鎮定多了,還有閒情夾了塊點心放在她的盤子裡:
「你嘗嘗這個栗子糕,裡麵加了陳皮,等回去我也試著做做,到時候你替我試菜。」
阿池快被圖南老神在在的樣子氣死了:「姑娘孤身一個人在上麵也不知道是何等處境,你居然還有心思吃?」
「旁人也就算了,咱們姑娘自從上次從佛堂出來,伱什麼時候看見過她吃了虧?」
這話……阿池想了片刻,都沒想出來應該如何辯駁,見圖南又拈起了一枚果脯在吃,她又有些泄氣。
「姑娘說是來見韓夫人,咱們又不是沒見過公侯家的夫人,哪裡見過這等陣仗。」
圖南沒說話。
目光仿佛無意似的從那些帶刀護衛腳上穿的官靴上劃過,她又垂下了眼睛。
穿著官靴的護衛在燕京城裡不算稀奇,但是……圖南看向斜對角坐著的一人。
那人五官平平,身量不高,鑽進人堆裡能讓人轉眼就尋不著,看著年紀也在二十上下,卻有些異樣的沉穩。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圖南的視線,抬眼看了過來,圖南也不避忌,仿佛隻是隨便看看似的隨意移開了目光。
這時,門口突然有一個人匆匆走了進來,他背著光,隻能讓人看出身型瘦高,儀態端方。
一雞剛走進杏花樓就看見了坐在角落裡的兩個丫頭,他沒放在心上,隻問獨坐在桌前的四鼠:「咱們爺還沒出來?」
四鼠搖了搖。
眉頭一皺,一雞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
四鼠也在為難:「雞老大,再晚了,二狗還在養傷呢,我怕隻有那一隻肥貓兜不住事啊。」
一雞在他的頭上點了下:
「爺說了,出了宮咱們也不算貓狗畜生了,我姓方,你姓餘,我叫方祈恩,你叫餘四妹。」
一聽見自己的本名,四鼠的臉上一苦:「方老大,你還不如索性叫我餘老鼠!」
「爹媽給的名字,爺讓你叫那是恩典,該怎麼叫就怎麼叫。」
嘴上說得正經,一雞已經先笑了。
平常板著一張臉的四鼠仿佛吃了隻苦瓜。
這時,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聲響。
穿著白色飛魚服的男子大步走到樓梯口,對著樓下說:「方管事,給我把大氅拿來。」
爺的大氅一直有人專門伺候著,一雞連忙接過來,一溜煙兒上了樓。
「爺,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沈時晴沒有說話,接過大氅走回了小間,一雞跟過去,就看見有個年輕的女子麵帶紅霞地斜靠在椅子上,竟是已經醉得睡過去了。
「皇、皇爺……」
見這個女子作婦人打扮分明已經為人妻子,在宮裡什麼大風大浪沒經過的司禮監大太監有些慌張。
他他他們家皇爺不好女色這麼多年,原、原來竟是有孟德之好麼?!
將大氅蓋在了「自己」身上,沈時晴略彎下月要,一手護著頭,一手攬在腿下,將人直接抱在了懷裡。
一雞已經看呆了,連忙搶上去說:「皇爺,還是讓奴婢……」
「算了,要是知道被別的男人抱了他一準要生氣的。」橫抱著自己的身體,沈時晴忍不住顛了下。
真輕啊。
一雞嘴裡聽著皇爺的語氣輕柔,眼睛裡看著皇爺小心翼翼橫抱著一個,心裡一陣亂跳,皇爺在宮外和一個婦人廝混,又把人帶回了宮裡,這事讓那些文官知道,最先死的就是他們這些跟著皇爺出來的太監。
小步跟在皇爺的身後,短短幾步路,一雞隻覺得自己眼前一會兒是上吊的繩子,一會兒灌下肚的鴆酒,一會兒是劈裡啪啦把人拍成了肉餡兒的板子。
「皇爺,這位……夫人,如何安置啊?」
「不用安置。」沈時晴隨口說,到了樓梯口,她看向角落,果然看見了早就站起來等著的圖南和阿池。
看見兩個和自己朝夕相伴的小姑娘,她的唇角浮起一抹笑。
「她的丫鬟都在,好好護送回家就好。」
一雞心裡一鬆,眼前的繩子鴆酒和板子都散了。
「噔。」
「噔。」
黑色的大氅如鴉翅一般覆蓋在了自家姑娘身上,圖南和阿池抬著頭看著,就見高大昂藏的男子牢牢地抱著自家姑娘走了下來,黑色的氅衣一角與白色的飛魚服輕碰在一起,自家姑娘臉色麵帶紅暈地靠在男子的月匈膛上。
兩個丫鬟連忙迎了上去要接自家姑娘,也沒忘了先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