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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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動了動,黑發無塵仙尊倒也沒有再逼沈明玉的意思,沉吟片刻,他道:「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若你哪日反悔,記得找我。」

沈明玉聽到黑發無塵仙尊這句話,驟然回過神來,還打算再問黑發無塵仙尊幾句話,黑發無塵仙尊就已經在他麵前裂成一片片黑煙,飛走了。

沈明玉著急上前兩步,想要去追黑發無塵仙尊,卻忽然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殷君衡起身的響動和他帶著幾分緊張沙啞的嗓音:「明玉?你去哪了?」

沈明玉深吸一口氣,不敢不管殷君衡,隻能默默退回來。

「陛下,我在這。」

殷君衡聽到沈明玉的聲音後,怔了一怔,循聲看過來,就看到沈明玉正從窗前走來,隻披一件薄薄的素色外裳,在這寒氣濃重的深夜,愈發顯得伶仃單薄。

殷君衡連忙翻身下床,想要從一旁的架子上扯下披風給沈明玉披上。

結果一手扯了個空。

他看了一眼架子,就發現架子上原本搭著的一件披風不翼而飛了,隻剩下他的常服外袍。

殷君衡劍眉微蹙,心頭覺出幾分古怪來,但也沒有想太多,隻又扯了一件較為暖和的棉袍,朝著沈明玉走了過去。

沈明玉剛走到床邊,殷君衡就把棉袍披到了他身上,又握住他凍得有些冰涼的手道:「大半夜起來做什麼?要起夜也不是從那邊走。」

沈明玉方才走過來,就已經想好了理由,這會他不覺笑了笑道:「也沒什麼,剛才突然聽到一點聲音,覺得奇怪就起來了。結果並未看到什麼人,看外麵月色很好,就順便站了一會。」

殷君衡聽到沈明玉這話,劍眉皺了皺,道:「倒也未必是沒人,我的披風不見了。」

沈明玉本來是沒想到這一茬的,這會殷君衡一說,沈明玉才意識到他剛才取了殷君衡的披風去給黑發無塵仙尊披上了。

現在黑發無塵仙尊走了,竟是把殷君衡的披風也帶走了。

沈明玉:……

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湧上心頭,卻也無論如何都沒法跟殷君衡解釋。

殷君衡這時看沈明玉臉色不佳,反倒以為這件事嚇到了沈明玉——畢竟即便沈明玉現在結丹了,但在殷君衡眼中,沈明玉還是那個需要他保護的,柔弱的病美人。

當即便改口道:「也興許是我記錯了,有時候我也不披披風。再說,若真有什麼厲害人物來偷東西能被我們二人都不發覺,他又何必隻偷一個披風呢?還是早些睡吧,這些事明日再說。」

沈明玉當然聽出殷君衡這話是在寬慰他,但這時他也說不了什麼,隻能點點頭道:「陛下說的是,還是早些睡,明日再說。」

殷君衡笑意微露,順勢就把沈明玉往床上一抱,沈明玉嚇了一跳,無奈道:「陛下——」

殷君衡拉上暖和的被子,把沈明玉塞進去就道:「別想那麼些有的沒的,早些睡。」

沈明玉終於笑了:「好。」

殷君衡這就湊上前去,輕輕親了一下沈明玉白瓷般的額頭,也躺了下來。

一夜好眠。

·

殷君衡上朝的時間早,所以等到沈明玉醒來之時,殷君衡已經不在了。

這會沈明玉起身後,換了衣服,默默坐在床邊,忍不住就又取出了萬毒宗的玉碟和天玄宗的玉佩。

辜玉樓和洛寒霜還是毫無回音。

不過昨晚黑發無塵仙尊隻提到了辜玉樓的事,洛寒霜那邊沒說到,是不是就意味著洛寒霜沒什麼災劫?

想到這,沈明玉便又拿出萬毒宗的玉碟給辜玉樓傳訊了一次,希望這次辜玉樓能夠盡早看到消息。

傳完訊,沈明玉看了一眼外麵的天氣,發現天

氣晴朗,也沒下雪。

想了想,沈明玉也沒叫太監宮女,就自己起身走出去了。

結果來到院中,沈明玉就看到幾個太監在溜著牆根掃地,一身黑衣的阿昭也跟在他們後麵有樣學樣,拿著一柄掃帚掃地。

但那篾條和竹枝綁的大掃帚都比阿昭高了,阿昭小小一個,拿著看上去十分滑稽且費勁。

沈明玉沒想到阿昭會被安排去掃地,頓時蹙了蹙眉,走上前去喊了阿昭一聲。

阿昭這會臉蛋被風吹得通紅,聽到沈明玉喊他,就把掃帚放到牆邊靠著,自己跑過來了。

「哥哥,你醒了?」

一點都沒有被欺負的樣子。

沈明玉看著阿昭這幅開心的模樣,心下稍安,想了想,他就問:「你怎麼跑這來掃地了?誰讓你掃地的?」

沈明玉這話一出口,原本垂首站在那邊的太監都抬起頭來看向這邊。

其中一個正要開口呢,阿昭就已經道:「是陛下讓我掃地的。說掃地掙錢,等我掙夠錢了,就可以買宅子了。」

沈明玉聽完阿昭這話,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他也笑了:「陛下說的也沒錯,你確實該掙點錢,自食其力也是好的。」

阿昭用力點點頭。

不過說完這話,沈明玉又看了一眼那比阿昭都高的大掃帚,就對不遠處的太監們道:「不過也勞煩各位替阿昭找些適合他乾的活,這掃帚都比他人高了,掃起來費勁還不一定掃的乾淨。也耽誤各位做事。」

太監們連忙應是。

倒是阿昭,這會扯著沈明玉的袖子就道:「哥哥,我可以跟你玩一會再去做事麼?」

沈明玉聽到阿昭這話,再看著阿昭忽閃著大眼睛的樣子,就知道這家夥想趁機偷懶。

不過想了想,沈明玉道:「玩不可以,不過有件事我倒是要請你幫我一起做。」

阿昭:?

沈明玉這時就拉住阿昭的手道:「你跟我來。」

阿昭乖乖跟了上去。

沈明玉把阿昭帶到了養心殿,讓他在殷君衡平時批閱奏折的桌子旁邊坐下,就取出一旁的空白信紙和書畫讓阿昭或用熨鬥熨燙平整,或用小毛刷刷去一旁的毛邊和上頭落下的塵漬。

這些事看上去簡單,但需要特別細致的心思才能夠做好。

沈明玉手把手教了阿昭兩遍,阿昭倒是很快就學會了。

於是,兩人一個燙熨鬥,一個熨紙,倒是配合得十分默契。

看著阿昭用心的樣子,沈明玉一顆心倒也舒暢了幾分。

沈明玉其實看得出來阿昭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靠著他就過上輕鬆生活。

但沈明玉畢竟不是阿昭的父母,也不能管阿昭一輩子。

殷君衡的決定其實是對的。

讓阿昭通過合理勞動,賺到錢了,也有立足之本了,就讓他出宮去住。

他還年輕,該要有自己的人生。

想了想,橫豎也是無事,沈明玉便又問阿昭識不識字?

阿昭搖頭。

沈明玉便又尋來一些簡單的書教阿昭識字。

一時間一大一小就這麼坐在桌前,共著一本書看,其樂融融。

殷君衡下早朝回來,就看到這麼一幕。

他先是麵色微沉,接著又很快換了一幅平靜的樣子,朝著沈明玉笑了一笑道:「明玉,有喜事。」

沈明玉怔了怔,起身道:「陛下這麼快就下朝了——什麼喜事?」

殷君衡先看了一眼阿昭,道:「你先退下吧。」

阿昭微微愣住,沈明玉見狀,就知道殷君衡有重要的機密事件跟他講,這時便也對阿昭道:「阿昭,你先下去吧,這會時辰不早了。趁禦膳房還

有吃的,你去用點早膳也好。」

沈明玉開口,阿昭才終於答應,點點頭嗯了一聲,便跑了出去。

阿昭走後,殷君衡麵上凝著的那一層寒霜悄悄褪去幾分,這時他就看向沈明玉,笑道:「我怕楚國使者拖延時間,昨夜另外遣人去送信給楚國國君,楚國國君連夜就收到了。說要來夏國同我麵談。」

沈明玉先是一怔,旋即笑道:「那是好事啊,不過——楚國國君親至?」

殷君衡點點頭,解釋道:「楚國情勢不好,他境況也很窘迫,是打算微服過來,順便躲躲。」

沈明玉一聽這話,就明白了,也沒打算再問,隻道:「若是這樣,那兩國共享龍脈的事成的概率就更大了。」

殷君衡:「正是如此。」

沈明玉:「那確實值得陛下高興。」

殷君衡這會目光動了動,忽然就伸出手攬住了沈明玉的肩頭,道:「還有另外一件喜事。」

沈明玉意外:「還有什麼喜事?」

殷君衡眸光深深地看向沈明玉,這時他攬在沈明玉肩頭的手一點點收緊,過了好一會,他才道:「我登基一年了,後位至今空懸。」

沈明玉恍然。

他長睫動了動,白玉般的臉上微微顯出幾分窘迫之色來。

殷君衡看著沈明玉這幅模樣,隻當是他害羞,仍舊默默等著。

卻不知道沈明玉在擔憂殷君衡這次歷劫是否能成功。

而過了好一會,沈明玉終於想通了幾分,這時他就抬起眼默默看向殷君衡道:「若是龍脈之事能順利解決,我就都聽陛下的。」

殷君衡沒想到沈明玉會答應得這麼輕鬆,當即意外道:「果真?!」

沈明玉點點頭:「果真。」

殷君衡一陣狂喜,下一秒他就一把將沈明玉抱了起來,用力轉了幾圈。

轉得沈明玉鬢發都要散開,隻能無奈抱住殷君衡的肩膀,將頭埋在殷君衡懷裡:「陛下輕點,小心碰著。」

殷君衡停了下來,俊美的眉眼間都是神采飛揚。

這會他垂眼看著懷中的沈明玉就笑道:「我還怕你不答應呢,沒想到你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沈明玉這時微微有些訝異:「陛下為何會覺得我不答應?」

殷君衡遲疑片刻,還是正色誠懇道:「你畢竟是男子……即便嫁人為後,多少還是容易讓人看輕你。」

說到這,殷君衡頓了頓,又道:「你若是勉強,也可以告訴我,國師或是丞相之位,隻要你想要,我都能給。」

「我不勉強。」沈明玉眸光澄澈的坦然道。

殷君衡怔住了。

沈明玉這會看向殷君衡,笑了笑道:「我知道陛下心裡不會看輕我。陛下想正式立我為後,是因為覺得欠我一次成婚禮儀,是不是?」

沈明玉一語中的,倒是讓殷君衡自己愈發不自在了。

畢竟第一次的婚禮……確實是他的問題。

「既然如此,我跟陛下都不覺得有什麼,又何必為了所謂旁人的看法舍棄這一場婚禮呢?」

「無論是丞相還是國師,冊封大典上都不能同陛下並肩而立。而且我也本無心那兩個位置,欲蓋彌彰也沒意思,倒不如讓更適合的人去坐。」

聽著沈明玉這番話,殷君衡徹底折服了。

過了許久,年輕的帝王罕見地微微紅了眼,側過頭就將頭埋在了沈明玉肩頭,低聲有些沙啞地道:「明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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