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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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燕翎的話,唐臻再度將目光放在斷了腿,隻能閉門養傷的施承善身上。

可惜總督府守衛森嚴,唐臻的消息來源又過於匱乏。即使用盡辦法,也無法得知施承善除了斷腿之外,還有什麼非同尋常的遭遇。

燕翎如同他所說的那般,徹底與唐臻斷開聯係。

哪怕唐臻贊八寶閣中新換的擺件襯燕翎的氣質,特意讓陳玉將其送到陳國公府上,也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燕翎既沒有像收到骨弓似的特意回禮,也沒再托陳玉專門給唐臻帶話。

隔了兩日,倒是有署名陳國公世子燕翎的謝恩折子送到東宮。

彼時唐臻的寢殿角落已經多了個能讓成年壯漢藏身,還有餘地改變姿勢的木箱,裡麵堆滿了話本和詩集。

無需特意試探伴讀,唐臻就能理解這封折子的含義。

『臣謝恩』

『臣惶恐』

『殿下安』

唐臻麵色凝重的盯著敞開的奏折,靜坐兩個時辰。無數次拆分上麵的二百六十八個字,試圖從駢四儷六、極盡雕琢的文字中找到暗示。

他不理解。

會事無巨細的關心他、因他病愈特意設宴慶祝、見他受欺負,立刻為他報仇、細心搜羅民間玩具給他解悶的燕翎。

為什麼突然對他不聞不問、如此冷淡。

夕陽逐漸落下,黑暗無聲從角落向中央蔓延。

宮人既怕太子殿下醒來看不到光亮,高熱難退。又怕貿然進門會驚擾到太子殿下安眠。猶豫許久,輕手輕腳的推開門,想要在不打擾太子殿下的情況下點盞小燈。

作為偌大皇宮中唯二的主人。

無論是閉門修行的昌泰帝,還是天性溫和、與世無爭的太子殿下都不算是難伺候的主子,但這並不代表在福寧宮或東宮當差是件容易的事。

自從太子殿下病倒,東宮伺候的仆人已經換了幾輪。隻有出身官宦,又有官職在身的伴讀們才能在狂風驟雨中獨善其身。

想到從東宮離開的仆人都是什麼下場,年輕的宮女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動作更加小心。

直到琉璃盞中的燈線引燃,亮起柔和的火光,宮人才驚覺她已經許久沒有呼吸,狠狠的鬆了口氣。

她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徹底展開,忽然感覺到手上的觸感不對勁,眼底的驚恐與銅剪落地的聲音同時爆發。

求生的本能令宮人在回神前已經五體投地的朝著床榻求饒,「殿下恕罪,奴隻是不小心不知道有人將銅剪放在這,求殿下、求求殿下、奴絕不會再犯。」

惶惶泣音久久在寢殿中回盪,記憶中血肉模糊的身影仿佛又在眼前浮現,宮人隱隱感覺到黑暗中有無數個等著抓替死鬼的冤魂虎視眈眈的凝視她。

她狠狠的瑟縮了下,瞳孔因為懼怕幾乎縮成針尖,隻恨不能將頭埋進雙腿下麵。眼淚、鼻涕、甚至血水,不分彼此的落在冰冷的地磚上。

為了抑製呼救的本能,宮人毫不留情的撕扯嘴上的傷口。

她告訴自己,太子殿下是真龍天子,宮中最不可能有冤魂的地方就是福寧宮和東宮。千萬不能驚呼,否則招來管事太監和姑姑,即使太子殿下心善願意寬恕她,她也活不下去。

徹底陷入絕望之前,宮人終於聽見天籟般的嘆息。

「出去吧,別讓人看見。」

蜷縮的身影逐漸停止顫栗,沾滿血水的臉上忽然綻放笑容。她朝著床榻重重的磕了個頭,連滾帶爬的奪門而去。

如果她沒急著離開或在關門的時候抬起頭,會發現她以為安睡中被她吵醒的太子殿下並沒有在床上。

透過單薄的床帳,能輕而易舉的看見,床榻上隻有從不會改變繡紋的麒麟錦被和枕頭。

聽著門外踉蹌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唐臻抬手合上早就看不清筆跡的奏折,放進八寶閣中紫檀木小箱裡。

期間唐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仿佛完全融入昏暗的燭火無法照亮的黑暗中,悄無聲息、形同鬼魅。即使那個膽小的宮人還在這裡,也未必能發現唐臻的身影。

再次聽見腳步聲時,始終穿著寢衣的唐臻走出黑暗,麵無表情的臉上逐漸浮現剛睡醒的困頓,剛好在宮人們進門時打了個哈欠。

「小廚房熬了紅豆粥,還有從南邊送來的新鮮海蝦。膳房見難得冬日裡有鮮嫩的青菜,想做道翠蓋海蝦,讓殿下吃個新鮮。」宮人邊伺候唐臻洗漱,邊想方設法的勸唐臻吃夜宵。

因為自幼體弱多病,太子殿下的胃口始終算不上好。

大病之後,更是食欲全消,原本一頓的飯量能吃整天。

最近唐臻養成下午小憩的習慣,晚飯變夜宵,進食已經是整個東宮自上而下最大的難題。

「我剛剛在夢中見到父皇。」唐臻捂住蓋在臉上的帕子,免得本該浮現濡慕的臉上因為提起生父滿是憎恨。

宮人如同突然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似的啞然無聲,倉皇的眉宇間透著無助和可憐,張嘴數次,也沒生出與唐臻搭話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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