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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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初夏。

銀杏剛抽出嫩枝,聳立在南城最為繁華的街道兩旁,樹乾和枝丫上綁滿了橙色的燈,夜幕降臨時,坐落在這個最貴地段的銀杏樹,也在霎時間亮起來。

少女身穿白色襯衫,下半身黑色百褶短裙,背著小書包,站在樹下,手裡拿張卡片,對著它發傻笑,微風刮起她的發絲,光暈打在筆挺的鼻梁上,為下半張臉籠罩上一層陰影。

鬱開踢開地麵幾片落葉,一麵看向四周,尋找那輛黑色埃爾法。

柳月明出席了某頂奢腕表的活動後,很快坐著保姆車,出了停車場,開到銀杏樹旁。

車窗搖下,陳貞沖鬱開招了招手。

鬱開快速奔上車。

這段路是禁停路段,好在有點堵,她就借著堵車的時間,跑上了車去。

一上車,她坐在柳月明旁邊。

剛出席完活動,柳月明很累,正在打盹兒呢。

她穿著水綠色的禮服,裙擺像是一朵盛開的荷花,自然散開著,小腿筆直又細,腳踝處,因長時間的站立,被高跟鞋的邊緣勒得有些紅。

鬱開生怕弄髒她的裙擺,輕腳輕手撿起她的裙擺,往她身側坐了些過去。

這樣的位置,剛好能貼著柳月明的胳膊,雖然隔著襯衫,但是鬱開很喜歡,這種若有若無的觸碰。

比在床上還要令人癡狂。

熱爐一般的眼神看過去,柳月明長長卷翹的睫毛撐開,朝她瞥了一眼。

鬱開背著手,捏了捏手裡的卡片,顫抖地,手心都在滴汗,她依舊穩著情緒,把小卡片遞給柳月明。

生日邀請函,她鄭重其事做了卡片,用鎏金工藝燙的字,就像柳月明邀請她一般。

她想好了,那天誰也不邀請,隻邀請柳月明。

r/>如筍尖的手夾著那片薄紙,把紙往跟前湊近些,柳月明才看清幾個字。

她嘴角微微抿起:「你生日不是16號嗎?」鬱開搖頭:「不準的,小的時候,我父母給我說登記錯了,銀項鏈上的生日是18日。

」柳月明輕輕:「真是粗心大意的父母。

」鬱開笑了笑,一雙眼睛死盯著她。

過了很久,才小心謹慎地說:「那天你有空嗎。

」「我想請你吃飯。

」她低著頭,含著嘴唇,小聲小氣說著。

生怕柳月明會拒絕。

車輛快速穿梭隧道。

車內暗下來,僅有微弱的光,一束一束,偶爾射進來。

看不見柳月明的表情,鬱開的心也猶如這隧道的黑暗一般,逼仄,窒息。

嗚嗚,月明姐怕是沒有空。

眼裡的透明珠兒在打轉,鼻子以上,扯著整個頭部都在發酸。

黑暗中,她聽見了一聲救命似的聲音。

嗯。

平靜但是卻像是一根蔥,一下從鼻子通向天靈蓋,整個人都精神了。

月明姐答應了!鬱開吸吸鼻子,嘿嘿笑著,此刻,車子沖出隧道,迎來了萬丈光明。

十八號的晚上,餐廳包間裡。

鬱開身穿黑色小禮裙,頭發盤得高高的,還帶了公主式的皇冠。

服務人員進來點餐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多麼艷麗的顏值啊,像是奧黛麗赫本。

鬱開靦腆笑著,哪有那麼誇張哦。

已經晚上六點了,過一會兒,月明姐就要來了。

鬱開先點好主菜,小菜,還有紅酒,就等著和月明姐共進晚餐了。

她還特意囑咐了,等另一個人來才上菜。

就這樣拖著腮,鬱開不知道有多開心,盯著牆上的鍾表。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

鬱開調整著呼吸,瞥了一眼時間,再看時,已經十一點半了。

這個時候,餐廳都要打烊了,依舊不見柳月明身影,連電話也安靜得像是死水一般。

沒一會兒,服務員來敲門,說是要打烊了,表情帶著歉疚。

從餐廳出來時,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陳貞打來電話,說是突然有急事,沒能來。

鬱開便知道,不能去就不答應,若是答應了就要去。

怎麼能給人希望,又把人的心踩碎在地上。

整點時間一到,鬱開的鼻子忍不住發酸,肚子也咕嚕咕嚕叫了一圈,淚珠兒跟隨著奔跑飛了出去。

記憶閃回。

鬱開坐在陳妍麵前,眉頭始終蹙著。

她既然能感受到陳妍的喜歡,柳月明難道不能感受她的喜歡嗎?她像是小火苗一般,都快自燃了,表現得十分顯然了,柳月明不知道嗎?柳月明知道,隻是柳月明用了她的方式拒絕而已。

所以,當陳妍再次把心意推過來時,她還是堅定著:「陳前輩,我。

」一句陳前輩,陳妍自嘲笑了一下:「別這麼壓力大,隻是生日禮物而已,收下吧,鬱開同學。

並沒有讓你收下其他的。

」鬱開臉色平靜:「我知道,可這份生日禮物太過貴重了,我不能收。

很感謝你替我過生日,謝謝你。

」在她記憶中,父母都沒有幾次記得清她生日,也從未給她準備過禮物。

而陳妍這麼好,哪怕是錯誤的生日。

隻是,若是另有他意,她接受不了。

說罷,鬱開站起身,禮貌地朝她行了行禮:「我還有點事,要先回去了。

」黑暗的角落,一無聲的單反哢哢哢響著,把剛剛的畫麵全部記錄了下來。

*香港,柳月明提著大包小包,走路時狠狠打了個噴嚏。

她擤鼻子到:「哎喲,大夏天的,怎麼涼嗖嗖的。

」聳聳肩,又看了一眼買的禮物,她十分滿意離去。

兩天後,柳月明坐上了返途的飛機。

緊張忙碌的兩周,她像一隻螺旋,沒有半點空隙的時間。

坐上飛機後,她才記得昨天給鬱開發了整點生日祝福。

「小鬱,生日快樂。

」她本想多打兩字:「等我回來和你慶生。

」結果,對方硬是沒有回應。

睡著了吧。

直到早上六點,對方都沒有回應。

還沒起床吧。

柳月明開了飛行模式,準備睡一個覺。

陳貞放好行李,走到柳月明的身旁坐下。

柳月明點了點手:「今晚飯店訂好了嗎?」陳貞係上安全帶,點了點頭:「嗯,已經布置好了現場。

」柳月明還是第一次給別人辦生日宴。

少女喜歡什麼樣的生日宴呢,熱鬧的,低調的,華麗的。

>據盧麗麗說,鬱開最喜歡小錢錢了,若是送給她一束人民幣做的花花,她肯定喜歡。

一束不夠,多來幾束。

鬱開喜歡粉色藍色的東西,少女心十足。

氣球、鮮花安排上。

鬱開喜歡漂亮閃閃發光的燈,在有氛圍感的街上,邊走邊欣賞夜燈。

這個也很簡單,安排上了。

萬事俱備,就差她回橫店。

柳月明打了哈欠,視線落在蒂芙尼藍的盒子上。

又開始鬱悶起來。

她打開盒子,纖白的掌拖著鑰匙項鏈,那閃閃發光的藍色碎鑽,似乎每一顆都在散發疼意,讓她也跟著難過。

怎麼了,這個項鏈有什麼令人心疼的魔力嗎?陳貞見她蹙眉,提醒著她:「老板,從買下來它開始,你一直盯著它看。

」說不上來,柳月明隻覺得心口堵,像是有什麼事被深埋著。

「哎,看著它我莫名其妙難受。

」陳貞沉思了會兒:「或許你曾經見過這條項鏈?」這麼一說,柳月明還真覺得見過。

可這條項鏈是新出的,全球也就三條。

大陸根本沒有,她能在哪裡見過呢。

是怎麼都說不通啊。

一想就偏頭疼。

柳月明蓋上盒子,不去看它了。

頭等艙座位寬敞,柳月明當做休息,戴上蒸汽眼罩,仰頭睡去。

坐飛機的時候,除了起飛和降落有些耳鳴,其他時間沒有不適。

隻是最近的夢越來越多了。

這次的夢相對於之前更為驚悚。

剛一睡著,柳月明又撞進了夢裡。

雨天,通往橫店的盤山公路,車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一輛大貨車不知怎的,突然降速,埃爾法一打滑,立即和對麵沖過來的小車一撞。

柳月明大聲驚叫。

腦海仿若在那一刻,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自己正好躺在病床上,身上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臉色蒼白,正在輸液。

陳貞坐在她身旁,一臉擔憂。

車禍沒出什麼大問題,柳月明受到了驚嚇,一直昏迷不醒。

她抬著蒼白的手,起身隻覺得頭炸裂般的疼:「小鬱的生日。

」陳貞解釋:「我已經給她說了,因為出了急事,暫時去不了。

」柳月明鬆口氣:「別跟她說在醫院。

」不然,又得耽誤學業,跑到醫院來陪她。

陳貞點頭:「老板放心,你好好休息。

」柳月明是被飛機的提示音吵醒的。

「尊敬的旅客們,您的航班已經準備降落了,請你收起身前的。

」她撫扌莫著心口,隻覺得發了一身冷汗,心像是要跳出來一般。

出了機場,步行去停車場,看著遠處的保姆車,柳月明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一般。

高跟鞋在地下停車場蹬蹬作響,粉絲們不知道從哪裡湧了過來,攝像機和手機都開著閃光燈。

對著她的臉拍。

安保拉成一道人形橫牆,把柳月明擋在中間。

「月明姐姐,恭喜得了第二金。

」「月明姐,我最愛你了。

」那些瘋狂的喜好,也沒能把她從煩躁中拉出來。

/>她表情冷漠地回應著粉絲,很快上了車。

「嘖嘖嘖,月明姐這一臉誰也不愛的樣子,我太喜歡了。

」「得了金像獎,感覺她更飄了,我更喜歡她了。

」關了車門,一切的聲音隔絕在外,柳月明才從夢中掙脫出來。

她看了一眼手表,已經下午四點了。

開車過去要三個小時,剛好趕上飯點。

腦海中出現車禍的一幕,再一次像是碎片割進了肉裡,閃了進來。

她莫名覺得,自己有預知能力,就像是能預知能獲獎一般。

「老張,我們今天走什麼道回橫店。

」「柳總,走高速315。

」柳月明對這些馬路一竅不通,她隻記得,回去的那條路上,有蜿蜒的曲線,像是九曲十八彎。

形容了一下這個路段,老張立即懂了:「哦,是要經過那條道。

」看吧。

看吧。

柳月明的心咯噔一下,她抓著車椅背,指甲快要陷進高級牛皮裡去:「老張,我們不走那一段路,有其他的路回橫店嗎?」老張沉思了一會解釋:「那段路是最近的,另一條道車輛較少,但是要多花半個小時。

」柳月明喃喃:「半個小時,可以。

」「我們改道吧。

」老張:「好的,柳總。

」對於突然的改道,陳貞有些詫異。

柳月明本就著急回去給鬱開過生日,為何不走快的那一條道,偏偏走慢的那一條。

陳貞試探地問她:「老板,為什麼突然改道呢。

」柳月明臉色不安,整個身體沒有踏實坐下來過,她顫抖著:「我做了個夢,若是走315道會發生車禍。

」眼睛直視過來,淚光閃閃的,充滿著擔憂。

陳貞安慰她:「老板,你最近精神狀態是不是不太好。

」又做噩夢了?一離開知冷知熱的鬱開同學,就會犯病?柳月明的嘴半張著,嗓音帶些沙啞,聲音帶著哭腔:「不是,我感覺心很慌,總覺得走那條道會出什麼事。

」「而且,我前幾次做夢都應驗了。

」柳月明知道,自己說的這一切,陳貞無法理解。

她調整好情緒,輕輕把陳貞的手從肩上挪下:「貞姐,我沒事,你放心吧。

」一路上,車子平穩前行。

前方就是分叉路口,往左是九曲回腸的近道,往右是車輛稀少的小道。

老張放慢速度,給了一腳剎車,把方向盤往右輕輕一打,車輪碾壓著細碎的石頭,帶著整個車子往右前行。

隻是,剛一上小路,就聽見左後方傳來了砰地一聲巨響。

柳月明被震醒,偏頭朝左邊看過去,隻見一輛拖著粉白豬兒的大貨車後,撞上了一輛白色小轎車。

此刻,濃煙四起,後麵接二連三的停車聲,鳴笛聲,連連響應。

老張立即靠邊停車,繞到後備箱,取出兩罐滅火器,朝出事車輛跑去。

很多人都下了車,紛紛上前幫忙。

滅火的滅火,放警示器的放警示器。

柳月明整顆心懸浮起來,飄飄若失魂,她呼吸一時不暢,心嘆,真的發生車禍了。

和她一樣震驚的還有陳貞,她捂著嘴,看了一眼車禍現場,又看了一眼柳月明,驚異到不知道說什麼。

「老板。

」柳月明神情恍惚:「所以我之前真的錯過了鬱開的生日?」不隻是生日。

此刻,柳月明腦海裡湧入了更多了記憶。

那些記憶,鮮活地像是發生過一般。

與其說是夢,倒不如說是真實存在過的。

為什麼,為什麼夢境和現實會重疊。

為什麼她有能力預知未來。

一次兩次可以。

鬱開送她的藍色方巾、金像獎、還有車禍,還有鬱開給她煮藥,餵她喝藥,這些,這些都不是夢。

她生病時,鬱開守在她的身旁,餵她煎藥熬藥,哄她喝下。

她過生日時,鬱開送給她藍色小方巾,想讓她帶,她隻因犯困,沒有帶。

過年的時候,她以為自己要死在浴缸裡,是鬱開哭著沖了進來抱起她。

還有,金像獎、車禍、還有無數次床笫之歡,那些夢裡夢外的不同記憶。

曾經的鬱開是害羞的、小心翼翼的,現在的鬱開是大膽的、平和的。

這些不是夢啊,是真實發生過的,存在過的記憶!一想到這,柳月明心口抽搐,連帶著手也發抖,顫抖地點開晉江a,打開那本還在連載的小說。

小說名《重生之》。

此時此刻,隻有一種現象能解釋她的經歷。

她重生了。

橫店,晚八點。

鬱開本打算過一個平平常常的生,卻被盧麗麗拉著,硬是到了繁華的步行街。

盧麗麗邊走邊說:「十九歲的生日,怎麼能普普通通過呢,公司撥了你一大筆生日禮金,還有高級的餐廳,三層高的生日蛋糕,不去白不去。

」嗯,蛋糕三層高,上麵最好還臥著個公主之類的,是藝人過生日的標配。

鬱開拗不過她,隻好跟著往前走。

走到步行街拐角處,盧麗麗按照吩咐,把鬱開放到了路邊。

她指一條道:「哎喲鬱開,我內急,你自己先上去。

從這個樓梯往上走再右拐,餐廳門口會有人接待你的。

」鬱開關切拉著她:「你哪裡不舒服,我不著急上去,我陪你吧。

」盧麗麗連忙推著她:「不不不,我真的有急事,還要等一會兒呢,你先上去。

」說罷,盧麗麗撒開鬱開的手,猛地身後的廁所方向走去。

盧麗麗身穿白色t恤、藍色短褲、腳蹬運動鞋,一個跨步到了廁所門口的樹下。

咳咳,陳貞果然在那。

依舊是小西裝加包臀裙,職業女性的標配。

盧麗麗笑嘻嘻地走上前,像是做夢一般。

陳貞真的回來了,兩周不見,陳貞的皮膚越發吹彈可破,夏天的風吹起她的長發,每一根栗子色的發絲,都那麼氣質典雅。

「陳貞姐,好久不見。

」腮幫子都笑酸了,盧麗麗的嘴還放不下來。

陳貞見了她,笑著與她打招呼:「鬱小姐已經上去了吧。

」盧麗麗點頭:「嗯嗯。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盧麗麗有些不好意思:「香港。

」話還沒說完,陳貞從包裡掏出一個護手霜,眼眸狹長,帶著純澈:「花花,這個送你。

」盧麗麗受寵若驚,雙手接過,差點鞠躬道謝了:「這是送給我的嗎?」陳貞笑著點頭:「嗯。

」盧麗麗咬了咬嘴唇,喜悅溢於言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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