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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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一條漫長的河流。

伊澤在水中行走,腳心被粗糙的石子磨破。

他無法上岸,隻能日復一日地行走。

還要走多久。

他無數次這樣問。

水流開始變紅,變得湍急,他終於渾身□□,站在了河流的終點。

伊澤曾經養過一隻受了傷的麻雀,他將它放在自己編製的草籃之中,精心為它療傷,可是沒過多久它就死去了。

母親說,那是因為它失去了自由。

一旦被牢籠囚禁,束縛的感覺就會無時不刻捆住翅膀,比□□疼痛更加難熬的是心傷。

靈魂的疲憊拖著他沉沉下墜,血水漫過腳踝,推著他走向前方。

時間的盡頭是一處無盡的懸崖。

他知道自己如果跌下就會處於沒有邊際的失重狀態,在那短暫又漫長的墜下過程中反復回憶往日快樂或者晦暗的過去,風聲也許會帶來父母和妹妹的笑聲,他們盤旋在他的身側,貼著他的臉頰親口勿。

他太冷了,終日不見陽光的六英尺之下,蟲蟻會為他駐足。

想要重新回到母親的子宮之中,被溫暖的羊水包圍。

他是被期待著生下的孩子,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呢?被憎恨,被誤解,每一次自己造成的傷口都能讓他變得更加強大,令人不快的神力在瞳中燃起紅色火焰。

每一分每一秒,那個曾經單純的少年在不斷離他遠去。

他曾經是被愛著的。

他本可以得到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幸福,然而現在陪伴他的隻有身邊冰涼的陶人。

六英尺的深度足以將不堪地過往埋葬,他作為伊澤而生,作為這座神社未來的主人而生,作為父母的子女而生,也要堂堂正正以這個身份死去。

不是作為被汙染的墮神,而是作為一個人,一個普通人,再次品嘗死亡的甘美。

隻要能永遠遁入黑暗。

五條悟的手掌將他捧起來,青年的聲音沙啞得讓人心碎:「再一次回應我吧。

」可是他已經不是神明了。

伊澤遲鈍地注視著那雙藍色的眼眸,沾著血的手指扌莫了扌莫他的頭發。

五條悟從小就不愛哭,憤怒代替委屈難過的時刻居多,他有超乎常人的堅定執念,那些輕飄飄軟綿綿的感情似乎從來都沒有在心髒處停留過。

摯友的叛逃,伊澤的背叛,他從來沒有掉過一滴淚。

可他的眼眶處有了濕意。

【你這個不討人喜歡的小鬼。

】神明納悶地看著他。

【打架真這麼好玩嗎?先警告一點,你要是碰了後院的花,我把你扔出去餵蛇。

】祂的手放在少年腦袋上重重揉了揉,白發的小少年迅速紅了臉。

【別那麼碰我啊混蛋!】神明的手已經不再有力了,他像是普通人一樣迅速衰敗,就連最好的醫生也無法將他救回。

五條悟撕開他的襯衣,青年的腹部被黑色的蛇鱗覆蓋,濃厚的詛咒氣息從鱗片之上散發,它們像是孢子一般,將伊澤的月匈膛當做紮根生長的溫床,要不了多久,他將徹底淪為蛇樣的怪物。

一滴水落在伊澤的眼瞼處。

他有些驚奇地睜大了眼睛,笑著說:「你原來還會哭啊。

」五條悟抓住他的手,將其貼在臉頰上,反駁:「我沒有。

」淚意被憋回眼睛,他眨了眨眼,睫毛濕漉漉的,像是逐漸融化的霧凇,讓那片萬裡無雲的晴空沾染點點細碎的雪色。

「我都看到了哦,真可惜,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拍下來,發給你的仇家看看,讓他們知道五條老師私下裡居然是這樣的愛哭鬼……」伊澤沉默了,「你應該知道我沒有時間了吧?」「隻是你認為的沒有時間。

」五條悟的掌心收緊,「憑什麼這麼突然地決定要走。

」「沒有突然。

」伊澤說道,「我很早之前就想要離開了。

」「所以,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在高專的時候,甚至在別的地方和別的人一起相處的時候,你都是這樣想的嗎?」伊澤的回答很果斷:「是。

」他甚至沒有猶豫一下。

心髒傳出的絞痛難以忽視,五條悟不想就此放手。

就像遊戲已經打通所有的關卡,隻差領取最終的獎勵,名為「伊澤」的玩家卻退縮了,他拎著的武器比在了自己的心髒,快恨準地一刀紮入。

明明再堅持一下——伊澤的手指縮緊,早上還纏得嚴嚴實實的繃帶變鬆,打的蝴蝶結潰散,一圈圈滑落,露出下麵的傷口。

諸伏景光精心照料過的傷口在逐漸愈合,淺褐色的傷痂在保護著粉色的新肉,過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好轉,剛才使用鐵鍬的時候傷口又崩裂,血跡沖出了愈合的部位,再一次變得千瘡百孔。

他的視線在那些紅色褐色的齒印處凝結。

「隻憑我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去的。

」「如你所見,我的身體已經破破爛爛了,強撐也活不過三年,除非找到能夠袱除詛咒的方式。

」他彎起眼睛:「可是詛咒我的,是我自己哦。

」要是詛咒消散,他也一定會跟著崩潰死去。

伊澤憎惡沒有能力的自己,也同樣對成為自己最討厭的人的自己抱有恨意,在漫長的時光中,一點點的憎恨和愧疚累積起來,終究變成了執著頑固的詛咒。

早已經不是那條蛇帶來厄運了,這是他自己接受的苦果。

伊澤無愧於惡神之名。

他開始咳嗽,跟著月匈腔的顫動,皮膚上的鱗片不斷攀升,蓋住他的鎖骨。

伊澤將掌心的鮮血握住,「你是想再一次殺了我嗎?」「要是我變成咒靈,你肯定會再一次殺了我的吧。

」「……」「快點回答啊,我在問你話呢。

就算我快死了也不肯告訴我嗎?這樣很過分哎。

」五條悟開口了,聲音很堅定:「會。

」伊澤卻笑了起來:「乖孩子。

」五條悟肯定不會讓他以那樣醜陋的姿態死去的,伊澤竟然有了奇怪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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