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代號愛爾蘭的男人(1 / 2)
半夜時下了小雨,不過到了五點左右已經停了。
雖然天氣預報說接下來的一整天時間都不會再有降水,但是冬雨依舊使空氣變得潮濕且寒冷。從河道上吹來混雜著雨後泥土氣息的風,還交雜著沒有落盡的零星雨滴。常跑的河邊小路也變得濕滑,粘滿了從穀坡上被雨水裹挾下來的泥沙。
雨水使得路麵摩擦力變小,為了避免滑倒和踩到水窪時濺濕鞋襪,人的動作會下意識變得小心翼翼。東京的冬天很少下雨,現在雨基本停了,不用擔心有水珠把衣服打濕,冷冽的空氣能夠中和因為運動而急劇升溫的皮膚,路上行人也比平時少,對九條九月來說,是一個分外舒心的理想環境。
她依舊按點到達了公園,將露天器材上的雨水用手帕擦乾,一如往常的開始今天的運動。
「九條?」身後傳來男人有些驚訝的低沉聲音:「今天下雨,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你不是也按時到了嗎。」九條九月抓著擦乾淨的吊杆做著引體向上的動作。她平時更習慣做俯臥撐,但是今天地麵都是水,隻能改變計劃。
「麻煩讓一下。」做滿一百個,她鬆手輕巧的跳下來,落地的位置濺起零星幾點水珠。
「我本來今天沒打算過來。」他頓了一下,然後解釋道:「隻是開車剛好從這裡路過,所以忍不住想過來看一下。不過沒想到這樣的天氣你居然也在。」
男人今天確實不是運動的裝扮,他難得換上了黑色的西裝和皮鞋,健碩的身形被收月要的西裝緊緊包裹。上翹的銀色短發沾了雨水,有些狼狽的貼在臉上。說話時,他有些焦躁的扯下因為過於緊實的肌肉緊勒得人難以喘氣的西裝外套,隨手甩掛在手臂上。
「其實我之前就想說了,這種西裝看起來不太適合你。」她直言不諱道。
一般來說,剪裁合體的西裝能夠使得男性的身材顯得更為流暢,受到麵料的束縛,使得人不由自主的挺直身體,墊肩則能加寬肩膀,更符合寬肩窄月要的審美,按理來說是能夠凸現出男性身材的理想衣物。
但是他的身材太高大了,盡管已經盡量修飾,但噴張的肌肉依然將西裝撐得呼之欲出,黑西裝都遮不住的結實身材配上他看上去就不好惹的銳利眉眼,顯得整個人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像混□□的凶惡打手。
不知道為什麼九條九月莫名覺得有點好笑,於是她也不加掩飾的輕輕笑出了聲。
「有那麼……奇怪嗎?」可能雨水確實會影響人的心情,之前一直帶著復雜表情眼神空虛沉浸在思考裡的男人,因為對方的笑才終於回了神,雖然清楚笑容中沒有惡意,但是依舊下意識覺得有些窘迫。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雨似乎又開始下大了,九條九月思索了一下,決定停止今天的晨練。
他撐起了黑色的傘,將傘下空間分給了九條九月一半,但是雖然傘身已經很大了,但是還是不夠讓兩個身材都不嬌小的人並肩,何況出於禮節兩人肩膀間還隔了不近的距離。他將傘略往□□斜,於是右肩就露在了雨中。
「不用這樣照顧我。」她將傘推回原來的位置:「反正等會回家我會把濕衣服換下來的。但是你的話,西裝的麵料太厚重打濕不好乾吧。」
「我等會也要回去換。」
「騙人。」她平靜的揭穿他:「你等會應該要去墓園吧?」
「……因為我穿著黑色的西裝嗎?」他不太好看的笑了一下,試圖掩蓋剛剛一瞬間的沉默:「我確實很少會打扮成這個樣子。」
「隻是原因之一。」她分析道:「你襯衫的右月匈口有一小片水漬,雖然從黑色的西裝外套上幾乎看不出來,但是裡麵的白襯衣被水打濕後非常明顯,從形狀看,我想那應該是帶著露水的白菊花束
靠在月匈前留下的痕跡吧。除了去墓園,一般人不會買這種東西。」
「最重要的是你的表情。」紅色的眼睛靜靜凝視著他:「一看就知道,那是去墓園的人才有的表情。」
一陣沉默後,本想要找借口隨意把這個問題糊弄過去的男人終於張開了口。
「你還真是敏銳啊。」這句話夾雜著感慨,了然,以及嘆息。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說道:「而視我如親子,也被我一直深深敬愛著的養父,也在兩個月前死去了。然而我明知道殺害他的凶手是誰,卻沒辦法替他復仇。」
「這個世界上,悲劇無時無刻不在發生。」九條九月隻是這樣說:「人類的意誌在命運洪流的麵前隻是隨波逐流的無根漂萍。」
每次當她自認為已經足夠強大,無能為力的事情偏偏又會再次發生。
「隻是我認為,作為人類而言,雖然□□的死亡不可避免,但是精神是能夠被銘記的。因此,那些死去的人,隻要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夠記得,他就不會真正意義上的完全消失。」
「所以,如果真的這樣不甘心的話,就努力的活下去吧,牢牢銘記著那個你無論如何也不願忘掉的人,去實現他的理想,延續他的信念。」
「於是,他將與你一起達成永恆。」
「延續信念嗎……」他垂下眼睛出著神。
真是天真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存在不該被知曉,也不該被銘記的人。
【「你最近似乎與警察走的很近啊,愛爾蘭。」
組織的惡犬,叛徒和臥底的清繳者,也是他最為憎惡,一直搜集把柄,隻想讓其一蹶不振的代號成員,琴酒。
昨天下午,那輛他熟悉的保時捷356a停在他安全屋下的街邊。他們站在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琴酒帶著讓他厭惡的冷酷笑容,□□的槍口頂住他的額角。
被發現了。
他這樣想到。
後知後覺發現九條竟然是警察後,他並沒有處理掉與她交往的痕跡,否則反而看起來像是在心虛。
因此對付組織可能的質問,他早就想好了對應的說詞。
「我隻是偶然與那個警察認識。」他在槍口下冷靜的解釋:「最開始隻是為了維持符合普通人的形象而做出的社交禮儀而已,後來發現對方是警察後,才故意拉近關係,打算利用她獲取警視廳那邊的情報。」
「這件事,之前我也有跟朗姆那邊報告過。」
他做出一副被不信任的態度激怒的表情,質問道:「我在組織待了這麼多年,你是對我的忠誠有異心嗎?琴酒。」
「況且。」他挑釁的笑了一下:「既然你還在這裡裝模作樣的指著我的腦袋,而不是直接將我處理掉,就說明調查之後肯定沒能發現什麼漏洞。如果你有確鑿的證據,現在就該直接幾百裡外讓狙擊手將我狙殺了吧。」
作為黑衣組織的一員,和警察的關係可以是利用,玩弄,欺騙,但是唯獨不能對他們交付真心。
愛爾蘭深知這一點。
作為還勉強算得上受到信賴的代號成員,與警察有聯係這件事,如果哪怕是其他諸如交通部這種無關緊要的職位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