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五日其三(2 / 2)
一聲慘叫響起,重物倒地的聲音隨之傳來。周圍的腳步聲似乎停滯了一瞬,但也隻有一瞬,緊接著無數的槍口接連噴射出更加密集的火花。
九條九月舉起槍,朝著
離她最近的那枚火花扣下了板機。
黑暗成為了她的掩護,無人可以看見的替身在黑夜裡化身為了收割敵人性命的凶神。
但雙拳難敵四手。
昨日重現終究是射程隻有三米的近距離力量型替身,麵對遠在十幾米之外開槍的敵人,光是擋下他們射擊的子彈便竭盡全力。在左輪□□彈倉內僅有的三枚子彈全部射光後,盡管昨日重現依舊能密不透風的阻擋下所有射向萩原研二的子彈,但這個動作已經耗費了它所有的精力。沒有了還擊的手段,九條九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敵人一步一步推進。
她隻能舍棄了一隻手的防護,將這隻手的全部動作都用於發射鋼珠。
周圍的子彈射出的頻率在降低。叫聲,悶哼聲,落地聲,子彈掉在地上的聲音,一個又一個敵人在接連不斷的倒下。
但比這些都率先傳到萩原研二耳朵裡的,是另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每一下翕動的喘息,壓抑在唇齒間不肯吐露的痛呼,槍擊中肉/體時的悶響,還有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發出的劈啪聲,甚至遠比麵前定時炸彈死神般倒數的滴答聲都更加清晰的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不要回頭。萩原研二對自己說。
不能回頭。
雙手如同機器一般無比精準的進行著重復了不知道數百數千的拆解動作,哪怕是最熟練的外科醫生恐怕也無法匹敵這樣精湛的拆卸技巧。
在漫天子彈碰撞與槍口噴射的響聲中,他所處的位置安然無恙——就像九條九月說過的那樣,沒有任何一顆子彈能夠突破密集的防護圈,打擾到他的拆彈。
快一點。他想。
不論是拆彈的動作,還是二課趕來的速度。
再快一點。
身後的喘息聲在不斷加重。
緊接著是幾聲咳嗽,他能夠辨認出喉嚨間混雜著的粘稠液體,從嘴角溢出,劃過臉頰,再滴答滴答的掉到地麵。
那真的是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嗎?還是炸彈不斷劃過的倒計時使他產生了錯覺?
他感覺自己的思維似乎都停止了,就像靈魂飄在天上審視著他的□□。手上的動作卻依舊沒有停止,精準,完美,足以作為範例編寫進警校的教科書。
拆解,剪斷,連接……
一聲遠從處傳來的槍擊如雷鳴般轟然印入萩原研二的腦中。
他此前從沒有如此感覺到,這種警察獨有的整齊劃一的步伐竟能像上帝的禦旨一樣動聽。
「九月!」
萩原研二剪斷最後一根引線,來不及喘氣,甚至來不及將擋在身後的東西移開,直接用手支撐著從上麵翻了過去。
他落在了九條九月身邊。
她半靠在金屬的儀器前,偏著頭,腹部不斷滲血,右手從手腕到肩膀的位置遍布滿密密麻麻的彈孔。
「……還活著嗎……」
萩原研二左手環住她的肩膀想扶她起來,卻哪裡都不敢動,拆彈時穩如機械的右手現在連伸到麵龐下試探鼻息的動作都顫抖著踟躕不前。
濺上血珠的眼皮動了動。
「叫那麼大聲乾什麼……」她輕咳幾聲,睜開眼,「累死了,就不能讓我休息會嗎?」
看到萩原研二湊近的臉上一副就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她用還算完好的那隻手勉強比了個ok的手勢,伸手虛抱了回去:「你看,還在喘氣呢,沒這麼容易死。」
「你的手……」
「放心,我有護住重要器官,看起來確實有點慘,不過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不用擔心我。」她彎起眼角,以一種輕鬆的語氣說:「我說過,隻要有我在,就沒有人能夠影響到你。」
「和我比起來,萩原,我們在場唯一的拆彈能手,你的命可
要金貴多了。」
周圍的槍聲告一段落,一直潛伏在工廠內的幾十名二課成員終於趕到了他們兩人的麵前。
「九條警部!」茶木管理官看到了遍地的鮮血,「這是怎麼回事!」
「被擺了一道。」九條九月報告到:「工廠內設置了信號屏蔽儀,所以您沒有收到我發出的消息——無角之龍的成員早就撤離了,這個工廠是一個誘導我們深入的陷阱,外圍待命的二課成員也都被解決了。」
「別說話了。」萩原研二皺眉,「我們必須現在就走離開,你需要治療。」
他扶起九條九月完好的左邊身體,對茶木管理官提醒道:「就算剪斷了引線,但硝/化甘油依舊是極其危險的易爆物質。」
「爆裂物處理班和組織犯罪對策部的人應該快到了,讓他們拿點材料吸附處理掉。」
「現在,全部二課的警員一起撤離!」茶木管理官命令道。
九條九月靠在萩原研二身上,偏頭安靜的看著發號指令的茶木管理官。
雖然管理官深入了現場,但目前來看,最值得懷疑的人就是他。他是九條九月直接匯報信息的上級,也是每次最先且確定能夠得到她提供的情報的人。
而且,這次他的行動計劃反常的冒進,但他是搜查二課的老警官了,在二課待的時間比無角之龍成立的時間還長。這點他身邊的寺下警部也是一樣。
九條九月忍不住再度開口問道:「管理官,之前我向您匯報的那些信息,除了您和寺下警部還有人知道嗎?」
「當時警部補警銜以上的警員都在場,我將手機對通話開了公放。」
「那在工廠外麵帶隊的人警員裡,有幾個當時在場的人呢?」
「有兩名,山島警部和伊賀警部補。」
回去之後查查他們中有誰失蹤,應該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卡擦。
在交談聲與腳步聲中,因為受傷而和萩原研二落在最後麵的九條九月又聽到了一聲清脆的上膛的聲音。
冷汗從後背冒起。
九條九月意識到自己的推理出現了失誤。
是的,如果是合作關係,當然不會有人情願為了利益而犧牲掉自己的生命。
但是這樣的組織,比起使用錢進行收買,還有一個更好用的方法,那就是像對付那種高橋真一郎那樣的——脅迫。
「對不起了,各位。」寺下警部對著已經拆除引線的炸彈舉起手/槍:「沒有辦法,我的兒子在他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