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誓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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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詰原本想要詢問阿納托利關於赫德的事,但最後,卻隻是沉默著,指節顫抖了一下,又逐漸恢復平靜。

自己還能信任他嗎?

或者說,還該信任他嗎?

誠然他興許會從阿納托利的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他得到的答案就一定是真實的嗎?

唐詰想要相信對方,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除了他,在龍島上,自己已經沒有別的能夠信任的人了。

「你想要個怎樣的結果呢?阿納托利。」他口口勿平淡,「將我留在龍島上,難道會對奧利維亞有什麼幫助嗎?」

溫和、憐憫、善解人意,是阿納托利給他的全部印象。

然而,這些印象僅僅是在塔中,憑借著情緒感知的能力刻意為之的塑造,真實的阿納托利是什麼模樣,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阿納托利似乎能夠表演出任何人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一個能夠讓人卸下全部心防的形象。

但是他不需要幻覺。

他已經不需要幻覺了。

「不,不是這樣。」阿納托利搖了搖頭,「請不要抱有這樣強烈的敵意,隻要你願意接過責任,龍島的一切都是屬於你的,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所有?」

發梢垂下肩頭,唐詰喉嚨泛起癢,便上手將領口的係帶鬆開些許,肩膀在凜冬捎來的寒意中輕微地顫抖。

「奧利維亞不會再需要赫德的血液維持存在,巫師不再需要強行去抽離人體內的知性,你所不願意看見的一切,都不會存在於島上了。」阿納托利極具誘惑力的話語一頓,仿佛夢囈般喃喃低語,「這裡是理想鄉……這裡會成為真正的理想鄉。」

風太輕了,日光也太輕了,草莖更是輕飄飄的,所有承諾失去了重量。

「赫德為什麼要建立龍島?」唐詰維持著一如既往的平靜,波瀾不驚地注視著他,「你們一味地強調理想,就像是隻要達成目的,赫德就會回來一樣,不覺得可笑嗎?」

阿納托利握緊爪子,頭微微俯下,犄角在日光下閃著雪白的亮光,像是融化的霜晶,似將滴落到草坪上。

美麗的人造生命體。

神也會有類似於人的審美傾向嗎?

唐詰有些驚訝,在這一瞬間,自己的腦海裡閃過的,卻是這般無足輕重的念頭,自問自答般想著:

與其說是「神"有著類人的審美,不如說,是這個世界的神,本來就是從人類演化成的吧。畢竟,不論是菲尼克斯還是赫德,都用著人類語言能夠稱呼的名字。

唐詰聽著對方示弱般的嗚咽,心緒卻毫無動搖:「沒辦法……正是因為,赫德也許不會回來了,所以我們才必須留下你啊。」

正是因為承擔不了奧利維亞失控的風險,所以才必須將自己留下。

他明白了對方話裡的含義,荒唐之感便更加明顯了。

備用保險栓。

自己在他們眼裡,大抵就是這種東西罷了。

能夠讓他們在有限度的範圍內獲得更多自由,能夠把肩上的責任盡數轉移。

「阿納托利,你有想過,不成為菲尼克斯的容器,而是作為普通人去生活嗎?」

唐詰還抱著那點可憐到稀薄的希望,問出最後的問題。

他希望得到個怎樣的答案。

他希望對方能得到個怎樣的結局。

說實話,唐詰自認沒有插手的餘地,他也不可能為了一己之私將對方從龍島奪走。

但是,如果對方想過,哪怕隻是一瞬間。

他也會覺得,這個世界的人還是有救的。

「為什麼要作為普通人生活?」

阿納托利垂下頭,那雙美麗的灰藍色豎瞳輕輕撲閃著望來,滿是詫異和困惑的聲音回盪在輕風裡。

唐詰知道,自己賭輸了。

他向後靠了靠,無處著落的懸空感讓人難以找準重心,地牢裡的風聲裹挾著魔力拂過耳邊,但一切又如此安靜。

事到如今,談話已經失去意義。

他轉身向下,邁入台階的陰影裡,阿納托利出聲問:「你要走了嗎?」

唐詰沒說話,隻是繼續向下走。

他不明白自己想要個怎樣的結果。

想聽見對方的挽留嗎?可內心毫無動容。

想要放手自如離去?但卻又有萬分不舍。

對他而言,龍島已經算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熟悉的落腳點了,但是,他還是得離開,必須要離開。

留下麵對的麻煩都是已知的,而離開後麵對的困境都是未知的,那麼,自己就應該留下嗎?

不。

「我不願意和任何人融合,阿納托利。」唐詰沒回頭,「我不願意失去我自己。」

這是自己唯一保留的東西了。

他的記憶、他的認知、他任人縫合的頭顱、軀乾和肢體。

現在離開,自己就沒法再見到奧利維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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