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有所圖(1 / 2)
在潮汐將叢林的邊緣吞噬前,一道飛疾的身影掠過,好似一陣無形的颶風,將唐詰背上身帶入林中,隻能聽見身後恐怖的潮水和暴風幾乎要樹叢摧毀殆盡,兩人幾乎竄入了森林深處。
「好險。」
潘將唐詰一把丟到了地上,皮膚在激烈運動中染上灼燒般的赤紅,雙眼遙遙望著遠方未曾停歇的海浪聲,前後四蹄踩在鬆軟的泥土上難以自控地向後退去,月匈膛隨著呼吸不住地起伏,抹了一把淋濕的頭發,說不清到底驚詫還是恐懼地問。
「你乾了什麼?今天不該是漲潮日,怎麼會突然發大水。」
唐詰靠著老樹乾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和四肢關節,表情輕微地扭曲:「我身上帶著母神的魔力……」
潘幾乎驚恐地向後退,唐詰嘴角抽了一下:「隻是通過空間魔法達成的間接聯係,魔力的本源並不在我身上……你這個狀態很活潑啊。」
他從前連馬都沒騎過,現在卻被一頭活生生的半人羊背在野外叢林裡跑。
整個過程裡,感覺人幾乎要成了旗杆上的旗幟,隨著狂風飄舞,稍有不慎就會直接摔下去。
唐詰扶著樹乾站直,發梢淩亂地從額頭落到眼前,又伸手撥弄到耳後。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對方一眼:「我魔力絮亂的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當初要不是對方餵藥及時,自己可能還要失去意識很長一段時間,哪怕回到王城,奧利維亞恐怕也早就開始褪皮,和阿納托利碰麵的事也成了天方夜譚。
潘茫然地回視:「所以,這和母神有什麼關係?」
對方竟然不知道嗎……不,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自己也是糊塗了,總不可能是個人都知道龍島之主是魔力淨化裝置,那整個世界還不得亂套。
唐詰揉了下眉心,緩解與凱瑟琳交談後輕微抽痛,挑著能說的信息告知對方:「龍島上封印著自然女神的部分魔力。」
潘一聽這話,盤角下扇形的長耳抖了抖。
他先是瞳孔一亮,緊接著又哀嘆了一聲,伸手撓了撓頭發:「那可不好辦。」
唐詰知道對方大概率是自然女神的信徒,雖然對於異世界人是否會真的存在信仰有所懷疑,但還是很謹慎地補充一句:「是母神曾經失控的魔力。」
他不知道對方是否知道「星球內部挖出的赤蟒」的傳聞,隻能模棱兩可地說明。
信息很重要。
在原本的世界,無論是知識還是時事,都直接攤開放在網絡上,如果需要,每個人都能直接用鼠標點開。
但是在這個世界,信息卻隻掌控在少數人手中。知道的秘密越多,要麼會變得越發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錯,如履薄冰,要麼會野心勃勃,失卻敬畏之心,妄想掌控一切。
所有人都在尋覓著什麼,為了生存,為了理想,為了自由,為了榮譽。
唐詰不知道潘對自然女神的信仰究竟因何而起,哪怕對方看上去像個正常的年輕人,但是正是因為這種正常和異常混淆在一起,他才必須謹慎篩選自己說出的每一句話。
潘信仰自然女神抱著怎樣的目的?
他不知道。
唐詰能夠輕鬆和凱瑟琳交談赫德和成神儀式,但是卻無法和潘不抱著目的地談起有關神的一字一句。
因為凱瑟琳的目的擺在了明麵上,而潘迄今仍然藏在迷霧中半遮半掩。
自從他得知曾經從魔獸轉化成人類的古代巫師對自然女神的稱呼,並非是神明,而是怪物後,他就打心底沒法相信這世界真的存在普世意義上的信徒,多的是別有所圖的野心家,打著信仰的旗幟為所欲為。
獻上祭品,索取賜予。
當神真的能為人帶來利益的時候,便成為了工具,僅此而已。
唐詰看著潘輕輕眨了眨眼,故作輕鬆地笑了,心中情緒逐漸沉澱下去,宛如石子落入深潭,沒激起絲毫聲響。
在成年狀態下,魔力的流動更加遲緩,心率逐漸降低。
他麵上似乎總是沉靜溫和,哪怕笑也很淺,很少讓人看出真實的心情,仿佛無論遇到何事,都能保持從容不迫。
「是嗎?」潘笑起來有種無拘無束般的灑脫感,仿佛未經世事的少年人,眼眸黑白分明,「我還想著去敬拜呢。」
「哪怕你想去也去不成。」唐詰試探著調侃道,「幸好你走得及時,否則就要留在龍島了。」
潘似乎毫不意外這個結果,失笑起來:「你在告訴我『白銀之王』受傷的時候,我就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