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兩端(1 / 2)
自我奉獻?討好他人?
不可否認,當聽見最後的那句話,唐詰第一反應就是去猜測對方的性格。
但是這裡麵似乎又存在某些異常……並非是他不相信這樣的人不存在,隻是說,感到這類性格的人出現在這個世界裡,比自己還要格格不入。
他感到似乎有哪裡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有哪裡不對,隻是神經末梢近乎本能地抽動了一下,帶來輕微的不安感。
可是還不等仔細冷靜下來分析,麵前的門就已經打開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隻格外寬大厚重的手掌,光是手,就有半人大小,膚色是近似於樹皮的棕褐色,指縫和掌心裡密布著粗糲的厚繭,手腕向上,洗得發白的素色長袍堆疊冗積,宛如海風吹拂起的浪花。
當門徹底敞開,那張大得令人不適的臉出現在兩人麵前。
唐詰看見一副典型的西方人麵孔,寬額頭、鷹鈎鼻、厚嘴唇,黑發卷曲,輪廓硬朗,留著絡腮似的大胡子,玻璃珠似的黑眼珠。
分明是正常無比的相貌,隻因放大數倍,低頭看來的時候,卻覺毛骨悚然。
自己好似被孩童打量的螞蟻。
「村長先生。」潘側身伸長手臂,以一個近乎保護的姿勢,將他擋在自己身後,「這是我新的同胞,希望你們捕獵的時候,不要誤傷到他。」
將近三米高的棕膚巨人沉默地打量好一會,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將門關上。
潘立刻鬆了口氣,將額頭上的冷汗拂去,回頭朝他燦爛地一笑:「好了,這算是過了明路,如果還有不長眼的向你動手,直接殺了就行。」
唐詰的視線在關上的門和潘之間挪轉,最後還是沒忍住,直接盯著潘,問到:「這是精靈?」
這難道不是巨人嗎?
他半是恍惚,半是荒謬地想。
「純粹的魔力聚合體,當然是精靈了。」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明白唐詰在糾結什麼,「在濃鬱的魔力中孵化,吸收空氣中的魔力成長,最後消散於天地,重新化作自然的魔力,這就是精靈。」
定義沒有問題,就是和想象有點差距。
唐詰抹了把臉,不準備多說什麼。
也許他該慶幸,這種和自然女神關係密切的生物,沒有長成一副和傳說中的自然女神一樣,類似多足節肢動物的樣子。
兩人走出村莊,順著山路向上,白色的霧氣彌漫在樹叢間,捎來隱約的寒意。
「這是去基地?」
唐詰一邊小心避讓著樹枝,一邊艱難地攀爬在崎嶇陡峭的道路上,不,這甚至算不上路,隻能說是樹叢中的縫隙。
「臨時基地。」潘有條不紊地回答,唐詰聽見對方連呼吸頻率都沒有變化,對自己長期亞健康的身體有些汗顏,「在收復紅河聯邦的勢力前,我們隻能躲在這裡。」
唐詰扶著膝蓋停下,稍稍整頓呼吸後,又繼續向前,腦中不住思索著今夜收集到的信息。
凱瑟琳很明顯已經知道他們藏身在魔獸森林裡,甚至可能知道,他們就在埃爾夫火山附近,但是為什麼卻沒有任何行動?
她所需要的東西,到底是與自然議會有關,還是說,自然議會其實隻是障眼法,對方需要的東西,原本就在埃爾夫火山?
「你說麵對攻擊我們的精靈,能直接動手,是什麼意思?」唐詰轉向另一個不容易出錯的疑點,「我們難道不是在尋求庇護嗎?」
「庇護?」潘像是聽見很好笑的事般,抖了下耳朵,「你見過兩隻不同種族的魔獸如何相處嗎?」
唐詰一愣。
「隻有同樣體型的對手才能得到尊重,沒有絲毫自保能力,隻會死在精靈手下哦。」
潘語氣放輕鬆,聳了下肩。
「我們能夠相安無事地比鄰而居,一是要讓打我們主意的家夥知難而退,二是因為,主持過自然祭祀後,我身上的氣息會讓精靈誤認成同族。」
主持祭祀?
「我高度異化的外貌很大程度上也有頻繁接觸母神氣息的原因,」潘自嘲了一句,「現在有誰敢把我認成純人類呢?」
這句話像是閃電劃過唐詰的腦海,下意識地將視線投諸在前方腳步堅定前進的半人羊身上。
人類?他是人類?
唐詰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好像一盤調料打翻了,五顏六色混在一起,心緒復雜難辨極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又攥緊了拳頭,指節幾乎發出脆響,咬著牙關許久才放開。
「你不後悔嗎?」
唐詰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問,當然,也許他能找出個理由,無論是作為正在向非人轉化的同類,還是作為另有圖謀的探子,他都有充分的理由問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