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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好心的小姐姐。小姐姐看著我一瘸一拐地走路實在難受,半道停下來,讓我上車。
不得不說,她的機車好酷啊。
聽到我這句話,小姐姐歪頭笑了一下。
不得不說,她歪頭笑也超可愛。
等我一瘸一拐地走進醫院急救室之後,再回頭,小姐姐和她的機車一起消失不見了。醫生給我開了三天的藥,並且醫囑,在這期間盡量不要劇烈運動。
回家後,我倒頭就睡,昏天暗地。
醒來時,已經日暮西沉,斜陽將樹葉的剪影畫在了玻璃窗上。我踮腳下床,卻勾到了一條深紅色的圍巾。
啊。
它還在啊。
我攥進圍巾,在那一瞬間,我忽然明確地意識到,雖然我一直在尋找那位按下「幸運」鍵的男人,但也許,對於對方而言,我的行動也許隻會造成困擾也說不定。
他是妖怪嗎?
——還是神靈嗎?
如果,那一刻我真的抓住ta,會不會代表著,我也像是傳說中神隱的小孩子們一樣,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被隱匿到另一個世界裡呢?
這些疑問,我無從回答。
在那一瞬間,我好像是想到了很多事,但時間已經間隔得太久,我已經無從確認,當時的我究竟在想什麼,隻記得我非常平靜地攤開圍巾,將上麵的褶皺全部燙平,放進紙袋裡。
前往神社的路非常平靜。
沒有那個穿著黑西裝,臉纏繃帶的男人。
也沒有酷炫得駕駛著機車的小姐姐。
我進入神社,再次見到神官,對方嘟噥著「你們這群人究竟將結緣神社當做儲物櫃了嗎這簡直就是大不敬」,但同時,在我開價後,他就很積極地,在神龕前設立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紅木匣子。
神官很得意地炫耀:「這可是我爺爺輩傳下來的寶貝,一直供奉在神社裡,相傳,隻要是供奉在這個匣子裡的心意,就一定會傳達給戀人的。」
他很亢奮。
我隻好客氣地糾正他,不是戀人。
看神官的表情,恐怕是認為我在騙人吧。
不過,他恐怕也在騙我。
最起碼,那個雕刻著意義不明雕花的古老紅木匣子,恐怕真的沒有什麼「必將傳達心意」的異能力。也對,雖然這個世界上流傳著異能者的傳說,但八成和神鬼的傳聞類似,都是不甘於平凡的人的臆想。
第一天。
紅圍巾依然躺在匣子裡。
第二天。
情況沒有變化。
但有一隻三花貓圍著神龕轉了好幾圈,還將毛絨絨的小腦袋探進去張望。最後,這隻三花貓跳到台階上,坐在正在吃便當的我的身邊,很人性化地嘆了一口氣。
我扌莫了扌莫三花貓的下巴:「是吧,他可真喜歡遲到。」
三花貓斜了我一眼,像是在看傻子。
它跳下台階,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三天。
沒有變化。
也沒有三花貓。
我看到紙袋子裡的紅圍巾有些落灰了。
想洗。
第四天。
幸好我沒有洗。
去洗衣店谘詢了一下,那玩意兒是很嬌貴的布料,不能沾水,乾洗的價格貴到嚇人。店員的素質過硬,但我想,她大概也很煩我反復追問能不能打折的問題吧。
第五天。
沒有打折,但是我買了會員卡。
會員卡需要提前充值。
拿著會員卡回家的我像個大傻帽。
第六天。
是的,匣子裡沒有紅圍巾。
但我在裡頭放了柿餅,新鮮的,是橫濱最好吃的老店麵做的柿餅,是這個季節的第一口柿餅。
……他會喜歡嗎?
第七天。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總之,我挺喜歡的。
柿餅真的香。
我愛柿餅。
這不是貪那一口柿餅,而是這玩意兒沒有放防腐劑。一家有靈魂的老和果子店是絕對不會放那種可恥的工業化防腐劑的,對的,就是這樣,怕浪費而已。
好消息是——
乾洗店發來郵件,我可以去取紅圍巾了。
第七天。
我真的很虔誠地把紅圍巾供在了神龕前。
它不是我買過最昂貴的服飾(畢竟到手時是免費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是我花過最多錢的衣服。就我那一櫃子的裙子,沒有一件能抵得上乾洗店充值的零頭。
看在小錢錢的份上——
神靈啊,請……
第八天。
紅圍巾連著紙袋都不見了。
說實話,我有心懷疑,是神官看著我天天前來神社,但神社所謂的「一定能傳達心意」的玄幻設定繃不住,才故意拿走了紅圍巾。但我沒有證據。
神官表現得比我還驚慌。
他言之鑿鑿地說,一定是你的意中人前來取走了這份心意。
他好煩啊。
怎麼還沒有放棄戀人的設定啊。
說真的,我就應該戳破這家夥的嘴臉,好將這種可恥的騙錢行為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最後還是沒邁出這一步。
我站在神龕前,寒霜染紅了楓葉。
紅葉如霞。
晚霞似火。
楓葉的陰影落滿匣子。
在陰影中,那紅木匣子顏色依舊鮮艷,宛如將息未息的火焰。
那一瞬間,我忽然意識到,就算是明知道這都是騙人的家夥,而人們依然心甘情願地被騙,就是在內心深處,依舊保留著一絲期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