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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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清漓無法想象樓焱此時此刻所經歷的痛苦,「你放開我,我陪你一起。」她顫抖著說道。

樓焱莞爾一笑:「傻丫頭,那麼疼,我一個人受著便是了。」

他的話越說越慢,也越來越艱難。

寧清漓紅了眼睛。

樓焱的呼吸急促起來,鮮血自樓焱的身上流出來,在寧清漓的身下聚成一小灘。

溫熱的血,幾乎灼傷了寧清漓的皮膚。

她嗚咽著顫抖道:「樓焱……還要多久……」

樓焱的呼吸已越來越弱了,這仿佛他的生命在逐漸消失的感覺,讓寧清漓心痛不已。

他寬厚的肩膀把她護得死死的,輕聲道:「我死之後,就會有新的幻境,下一次,我也許會迷失自己,需要你提醒我,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殺我,知道嗎?」

寧清漓愣了愣,抬眸看著他。

「不要擔心,便是在幻境裡被亂箭穿心,也不會傷我分毫。」樓焱笑道。

寧清漓聽到一聲脆響,似乎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她的眼淚洶湧而出,許久才道:「阿嚴,阿嚴,我要怎麼做?」

樓焱笑了笑,問道:「你的劍呢?」

「在這裡。」寧清漓拔劍。

下一刻,樓焱伸手握住她的手,一劍捅進了自己的心窩。

血洶湧而出,樓焱的聲音斷斷續續,越發虛弱起來。

「可記好了……要這樣……殺了我。」

樓焱慢慢閉上眼睛,四周的畫麵開始分崩離析,寧清漓忍不住嚎啕大哭,樓焱的屍體靠在她懷裡慢慢冰冷。

喪屍們木然地抬頭,方要咬一口寧清漓,下一刻,漫天的白光之下,所有的一切都被吞噬了。

再睜開眼睛,寧清漓發現,她和樓焱又回到了浮山劍宗,他們在浮山劍宗某處山峰上,遠遠得便能聽見少年們朗朗的讀書聲。

樓焱躺在草地上,雙手枕著頭,懶懶得曬著太陽,他瞧著寧清漓走過來,轉頭看了他一眼:「你是誰的弟子?怎不去用功,反而過來偷懶?」

寧清漓定定地看著眼前的樓焱,他眉眼舒展,看起來懶懶的,身上穿著一身白衣,瞧著那麼美好。

他沒有一絲壓抑,更沒有一絲不耐,隻笑盈盈地看她,似乎有什麼高興的事情一般。

寧清漓試探著道:「弟子寧清漓,拜見師尊。」

樓焱「嗯」了一聲,似想了半天,大約也沒想起來寧清漓是誰。

寧清漓的唇顫了顫,才又道:「弟子……弟子初來乍到,師兄師姐們嫌我太弱,不願理會我。」

樓焱點點頭:「哦,若是不夠強,確實不得旁人喜歡。」

寧清漓一時無奈。

「那我可以跟著師尊嗎?」她輕聲問道。

「我憑什麼帶你?」樓焱坐起來,他大約躺了太久,頭頂上有一根枯草,隨風搖曳。

那時候的樓焱似還有些年輕,眼神清澈,哪裡有什麼師尊的派頭。

寧清漓想也沒想的上前,幫他摘下來,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然而就在此時,遠遠的有一名弟子禦劍而來,落在樓焱麵前,慌慌張張得行了禮道:「師尊,山下一百二十裡,有個小鎮,有鬼怪作祟,弟子們對付不了。」

「為師去看看。」樓焱蹙眉道。

寧清漓心知這裡麵定有古怪,她輕聲道:「師尊,我陪你一起去。」

樓焱微微一愣,看她:「你去有什麼用?」

寧清漓笑了笑:「給師尊端茶倒水?」

樓焱想了想,竟點點頭,覺得她這般也有些道理。

如此,寧清漓便厚著臉皮跟上了樓焱。她陪著樓焱前往小鎮查看,心中卻在思量如今的處境。

她和樓焱無疑是陷入了顧嶺給他的幻境之中,這隻怕是顧嶺精巧設計後,專門用來對付樓焱的。

樓焱不記得自己,反而像是連記憶都回到了千年之前。

眼下是什麼時候?

顧嶺和宋燃燈都不在了嗎?

寧清漓心中轉過數念,然而不等她想明白,二人已經到了地方。

小鎮荒涼,街上人煙稀少,家家戶戶都大門禁閉。

寧清漓跟在樓焱身後,這鎮上沒什麼特別,隻是四處皆是死氣,顯然近日剛剛死過人,隻怕數量還不少。

「師父,有血腥氣。」她開口。

樓焱「嗯」了一聲,眉頭蹙著,帶著浮山劍宗的弟子們穿過街巷。

「這鎮上原本有一戶法力極其高強的人家,就住在東邊,三日前這家人一夜之間便滿門被殺。弟子們前來查看,卻什麼也沒抓到。」有弟子跟樓焱說道。

樓焱點點頭,問道:「都是怎麼死的?」

「皆是斬首。」那弟子繼續道。

樓焱停下腳步,回眸看向他:「斬首?」

斬首與其他死法不同,寧清漓曾聽過,斬首而死的人,怨氣最重,也最容易形成厲鬼或者鬼修。

寧清漓跟著樓焱大步流星地走進這戶人家的府邸,濃鬱的血腥氣撲麵而來,四處俱是淋乾涸的褐色鮮血,屍體都被清走,隻有院子裡四處的陳設顯示著,那個血腥之夜的血雨腥風。

樓焱的麵色越發沉寂下來。

他上前一步,四處查看這宅邸,被砍翻的石墩被他扶起來,仔細研究著豁口。

許久,他才道:「屍體呢?」

「都在義莊。」浮山劍宗的弟子答道,「可是師父,我們一顆頭顱也沒有找到。」

樓焱抬眸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找不到就對了,走吧去義莊再看看。」

他也檢查了在義莊的屍體,許久才回眸看向寧清漓道:「看出點什麼來了嗎?」

「凶手需要的是頭顱,拿走這家人的頭顱,恰好一百零八顆,可以擺凶煞陣?」寧清漓遲疑片刻,輕聲問道。

樓焱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你很聰明,再猜猜看,他擺陣做什麼?」

凶煞陣乃是一種十分惡毒的詛咒之陣,傳聞這種陣法中,可煉化凶神,所向披靡。

「他想……對付師父?」寧清漓認真回答。

樓焱神色閃爍,似是想到了什麼,許久才慢慢道:「隻怕不隻是這樣……」

下一刻,義莊外突然圍上來一群人,他們皆穿著各門各派的衣裳,隨身配武器,將整個義莊包圍。

「柳千闕,沒想到私煉凶陣的,真的是你!」有人叫囂著大喊道。

樓焱變了臉色,巨闕劍出鞘,他帶著弟子們走出義莊,隻見這小小的房屋,已被鐵桶一般的圍了起來。

「你們設局誘我來此,不就是為了我那兩個徒兒嗎?又何必傷及旁人性命。」樓焱神色陰暗,冷冷說道。

寧清漓聽他提到顧嶺和宋燃燈,不禁抬眸看向他。

「你那兩個徒兒殺我的弟子,如今又不知躲在哪裡,我若不誆騙你至此,又能怎麼辦?」領頭之人冷笑道。

樓焱閉了閉眼,似在壓抑著自己的火氣。

關於當年的事,寧清漓曾聽樓焱提到過,顧嶺和宋燃燈離開浮山劍宗,雖是隱姓埋名,但顧嶺性子桀驁不馴,偶爾會遇到修者,若是出現了齟齬,便會虐殺旁的門派弟子,那些弟子雖也有不少是罪有應得,但這一筆筆的賬,卻都算在了浮山劍宗的身上。

以至於,樓焱時常被尋仇的人找上門來,因此與各門派交惡。

想來,這個幻境便正是一次這樣的事吧。

「顧嶺和宋燃燈已被我逐出師門,你們有何仇怨,自去與他們計較,你們在此攔我,到底是為他們的事,還是想銼我浮山劍宗鋒芒。」樓焱冷冷說道。

樓焱自創門派也是頭一回,自然不懂那些左右逢源,拉幫結派的東西,更何況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浮山劍宗勢頭太盛,有不少人接著顧嶺做由頭,要給樓焱點顏色看看。

對方聽樓焱將這事點了出來,不禁麵色難看,氣道:「要打你就打你,還需要什麼理由!」

說罷,眾人殺了上去,而就在此時,義莊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妖冶的笛聲,凶煞陣啟動,死去的一百零八具無頭屍體,慢慢站了起來。

裡外夾擊之間,樓焱的巨闕拔劍出鞘,他的劍狠狠劈下去,眼前一個修者,頓時鮮血如注。

浮山劍宗的弟子哪裡見過這些,紛紛瘋狂的尖叫起來。

「浮山劍宗,我和你們勢不兩立!」圍攻樓焱的門派弟子皆是變了臉色,大吼一聲沖了上來。

樓焱冷笑,出劍斬向修者們,寧清漓回過神來,以正陽劍格擋,兩把劍撞在一起,發出碰得一聲脆響。

「你做什麼?」樓焱沉聲道。

寧清漓張了張口,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些都是幻覺,若就此沉淪,隻怕樓焱便會重蹈千年前的覆轍。

「您不能殺他們。」許久,寧清漓才輕聲開口。

樓焱輕哼一聲,蔑然看著寧清漓,冷聲道:「當真是個傻子,這世上本就是如此,弱肉強食罷了。」

「可你一點也不想殺人,不是嗎?」寧清漓目光悲憫地看著樓焱,她握劍的手微微發抖,小心翼翼道:「阿嚴,別這樣。」

樓焱的眼裡露出一絲疑惑,然而他的身體比大腦動的更快,劍舞得飛快,巨闕靈光一閃,便越過了寧清漓。

寧清漓猝不及防,隻得回身擋過去,劍鋒劃過寧清漓的臂膀,留下一道血痕。她悶哼一聲,捂著傷口。

「看,柳千闕,連你自己的弟子都不向著你。」有人嘲笑道。

樓焱一時愣住了,他靜靜看著她。

身後,凶煞陣的屍體都在蠢蠢欲動,寧清漓催動內息,升起一道屏障,將那些攻擊過來的屍體擋在外麵。

而那些圍攻的修者,似乎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境況,正饒有興致地看著熱鬧。

血腥味肆虐,可寧清漓卻隻盯著樓焱,她定定瞧著他,慢慢道:「師尊,我會保護你的,但也請你相信我,不要傷害他們好不好?」

巨闕劍鋒鋒利無比,寧清漓的血順著指縫滴落下來。

他沉默許久才道:「好,便聽你的。」

寧清漓並未料到樓焱如此好說話,她愣了愣,有些古怪地看著樓焱:「師尊這般信我?」

樓焱回眸看她一眼,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但看寧清漓肩膀上的傷口,他便覺得礙眼的很,隻想馬上施展個咒語,幫她趕緊愈合。

「跟我來。」樓焱伸手拉住寧清漓的胳膊,帶著她輕巧地騰雲,兩個人站在整個小鎮的上空,隻見義莊所在的位置,正是陣眼。

凶煞陣的無頭屍體都被寧清漓的結界困住,那些想找樓焱算賬的修者們,則頗為目瞪口呆地仰頭看著天上。

「你們哪裡跑!」有人怒道。

寧清漓眼前一花,隻覺得樓焱的身形似乎變了變,然而那不過一瞬,下一刻,樓焱不理會他們,手中巨闕驟然閃過亮光,他舉劍,劍光所到指出,人皆斃命。

寧清漓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樓焱的速度太快了,不等她回過神來,他已將一切盡數解決了。

「師尊……」

「婦人之仁,無甚大用,修真界素來都是如此,走吧。」樓焱淡淡地說道。

他帶著眾多弟子回到浮山劍宗,時常帶領弟子們降妖伏魔,每到一處,必要見血。

日子久了,寧清漓便覺得樓焱的臉上,似乎戾氣越發重了。

一次又一次,寧清漓都沒能阻止,她看著巨闕劍上,日漸濃鬱的血光。

然而,樓焱對她很好。

每日見她,必然會笑著問她修為如何,進展如何?

偶爾他擦劍,她便坐在他身邊煮茶,茶香裊裊,蓋住那難以揮之而去的血腥味。

寧清漓咬著唇,輕聲勸道:「師尊,不要再殺人了,徒增殺孽。」

樓焱卻道:「以殺止殺乃是修真界的鐵律之一,日後我不但要殺挑釁我之人,不臣服於我的,都該死。」

寧清漓看著樓焱那張漠然的臉,不敢置信地慢慢握住了自己的劍。

幻境的故事裡,樓焱開始南征北戰,他四處攻打不聽話的門派,若是遇到反抗,便會屠城。

巨闕劍沾滿了血,寧清漓不敢相信,後來,樓焱開始在浮山劍宗殺人,不斷有人死在他的劍下,血流成河。

寧清漓慢慢走進大殿,看著他坐在上麵孤寂而冷漠的臉。

「師尊……」她顫抖著輕聲問,「為何會這樣?這便是你心中真正的想法嗎?」

樓焱冷漠地笑了笑道:「你說呢?」

他起身慢慢走到寧清漓身邊,把她擁入懷中。

「你在本座身邊,又是為何?」

下一刻,正陽劍送入樓焱的月匈膛,他愣了愣,低頭看著月匈前的劍。

「你不是樓焱。」寧清漓一字一頓道。

樓焱的臉漸漸變成顧嶺,他笑道:「寧清漓,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寧清漓冷冷一笑:「你又何必知道?」

她一劍刺過去,將顧嶺穿透。

「這個幻境我破了!」寧清漓一字一頓道。

顧嶺露出一個詭異莫名的笑容。

「恭喜。」

鷺洲的海岸,顧嶺微微睜開眼睛,偌大的光圈將寧清漓和樓焱都困在其中,此刻太陽慢慢升起,鷺洲的航運再度繁華起來。

顧嶺微微一笑,從海中慢慢走上岸邊,眉目間安靜的猶如一個稚齡的童子。

而後,樓三丫和喬琛雪擋在了他的麵前。

「你就是……那個顧嶺……」樓三丫問道。

顧嶺歪了歪頭:「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樓三丫咧了咧嘴,氣道:「當然是揍你!」

她話音未落,手中劍已出鞘,焚天劍心的靈熄驟然暴漲,將半個海灘陷入熊熊烈火之中。

鷺洲的百姓們作鳥獸群散,顧嶺的身體陷入火海,可他卻沒有絲毫的害怕,隻是眉眼平靜地看著樓三丫。

「以你的實力,還殺不了我。」顧嶺平靜道。

下一刻,喬琛雪手中揮出數張符紙,他身上妖氣漸漸溢出來,滿頭青絲漸變成紅色,九條毛聳聳的紅尾巴自他身後蔓延開來。

「九尾赤狐。」顧嶺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

樓三丫冷笑一聲,「烤雞」劍氣如虹,暴漲的靈息化作火焰,剎那間蔓延,甚至比樓焱的還要強大。

烈焰舔舐顧嶺的衣袂,他露出一絲疑惑,不可思議道:「這世上,竟還有和鳳凰一般,擁有這麼強大的火係靈息。」

或許是因為不想與樓三丫正麵沖突,又或許是想更快的實行下一步計劃,顧嶺沒有與樓三丫正麵沖突,反而轉身,用鐵索將寧清漓捆住,拉到自己身邊。

幻境裡的樓焱似是覺得不舒服,渾身顫抖片刻,而後呼吸越發急促起來。

「我們走了,焚天劍心若想追來,便試試。」顧嶺微微一笑,轉身栽進海中。

樓三丫沖過去,卻被喬琛雪一把攔住。

「別追!海裡我們是弱勢,定然打不過他,還是先救樓焱要緊。」

幻境過後,寧清漓發現,自己仿佛又被困在了大海之中,伸手不見五指的四周,冰冷的海水灌入她的鼻腔,她掙紮著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屋子裡。

身邊白發的男子,安安靜靜地看著她,見她醒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

「你終於醒了,燃燈。」

寧清漓張了張口,想說:「我不是宋燃燈。」

然而不知為何,她怎麼張嘴,都說不出這句話來。

「顧嶺……」寧清漓喃喃道。

「燃燈。」顧嶺把寧清漓抱進懷裡,「沒事了,沒事了。」

他拍著她的背,輕輕安撫著,「隻是一個噩夢而已,現在夢醒了,我們已經好了。」

寧清漓迷茫地看著他,她的腦海中一片混亂,身體冰冷至極,可是顧嶺說的話,卻叫她莫名覺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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