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已修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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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學校,這就是你找我開醫療證明的原因嗎?」森鷗外脫下外科手套,看向仍在猶疑的太宰治。

小木屋裡,原本被劫掠一空的物架重新被更多的東西填滿。

成排的鎮痛藥,沾血的手術刀,用一塊布簡易隔離開的病床。

床旁的銀色托盤,黏連的內髒組織血刺呼啦地鋪開。

森鷗外隨手扯上簾子,遮住病床上意識模糊的可憐家夥。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謊言掩蓋,這是你撒的第幾個謊,太宰君?」

太宰治無法言明什麼驅使他再次踏入陰翳的木屋。

但他不會向森鷗外承認任何東西,也拒絕被施加影響。

太宰治瞥了眼托盤裡失去了無生機的髒器,平靜地說:「囉嗦的大叔,趕緊把重症證明開給我。」

「即使是太宰君的要求,但我隻是個無證的赤腳醫生。」森鷗外攤了攤手,眼底興味盎然。

正如他先前所說,太宰治會主動來找他。

「要試試嗎?」注意到太宰治的視線,森鷗外把刀遞過去。

太宰治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手術刀柄,一臉嫌惡:「果然人到中年就會變成廢物大叔。」

刀片鋒利異常,割開內髒就像切瓜砍菜,全無實感。

看著太宰治毫無意識地揮灑惡意,森鷗外紅瞳微暗:「太宰君在神樂君身邊很痛苦吧,不得不桎梏於框定的日常,偽裝成自己厭惡的模樣。」

他用不緊不慢的語調無視太宰治本人意願給他的生活下論調。

就像徘徊精神病人腦海裡的幽靈,篤定地說著「我才是真實。」

的確,森鷗外不喜歡動用武力,他的語言就是精神手術刀,精準剖開皮肉,將太宰治混亂的內裡□□裸暴露在陽光下。

他一次又一次地激怒太宰治:「當選擇妥協,你就不是你了,太宰君。」

啪、手術刀砸回托盤。

滋——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尖銳刮過耳膜。

與太宰治情緒波動不相符的,是他漠然的表情:「做不到嗎?」

他在問證明。

打一棒給顆甜棗——麵對齜牙的貓咪,深諳此道的森鷗外遞出糖果:「如果是太宰君的話,當然可以。」

他拿起羽毛筆唰唰唰列了幾條病症,考量過後劃掉其中兩條。

他又重復了一遍:「太宰君想要什麼都可以。」

太宰治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站著。

森鷗外的前一句話令他處於短暫而恍惚的時間倒錯中。

「可以,如果是治的話」——神樂綺羅說過同樣的句子。

有那麼一瞬間,活躍過頭的大腦細胞調出記憶,擅自將神樂綺羅與森鷗外比對重合。

以至於截然不同的兩個個體出現剎那淆亂。

太宰治一想到大腦竟然將兩人混為一談,蛆蟲就止不住地從胃裡、血管裡鑽出來。

惡心。

好惡心。

森鷗外很快寫好證明,拉開抽屜扌莫索了一番,咚咚兩下,軍醫的小章使證明看上去像一回事了。

太宰治從自我厭惡的漩渦中脫離出來,踮腳去夠證明,森鷗外卻按住紙片一角,微笑著說:「不先聽聽我的要求嗎,太宰君?」

……

五個月後。

日本實行三學期製,這意味著太宰治的一年級生活平靜跨過三分之一,進入三分之二。

上學、放學、一騎絕塵或者故意考砸的成績單。

以及嘴上說著不是朋友,卻時不時去監獄溜一圈的——

「是嘲諷對象啦。」

太宰治倒坐在沙發上,什麼是倒坐呢?

原本用來倚靠的沙發背現在搭著細細的兩條腿,腳尖悠閒地對著天花板一點一點。

「一看到織田作每天隻能對著監獄小小一方天窗唉聲嘆氣,被學校、作業、考試摧殘的我的幼小心靈才能得到充分滋養。」

「嗯……」所以是單純的幸災樂禍對吧。

而實際上——

學校?

一周大概去一兩次,反正有證明,在課上明晃晃趴著睡覺也不會被責怪。

中途一半想離校,老師更是隻會說「請務必小心」。

作業倒是有,但不是學校的。

「我需要一個助手,相對的,無論太宰君想學什麼我都會教。」——森鷗外的要求怎麼看都對他更有利,盡管討厭,太宰治勉強同意了。

考試就更不用說了,零分還是滿分取決於太宰治當天心情。

「為什麼織田作那麼喜歡咖喱飯呢?一天三頓也不膩,除了胃,難道不會連腦子都塞滿咖喱飯嗎?」

太宰治歪頭看向廚房裡正在做咖喱飯的神樂綺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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