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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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不回來,櫻花都要開過去了。」

遠在西南的鍾意並不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顧清淮冷冷淡淡瞧著窗外,夜風吹過那棵櫻花樹,花瓣落下像是飄起雨,想起的是過年的時候,她在第一場雪裡凍得像隻小鬆鼠,給自己打電話,而他站在市局十七樓,遠遠看著她。

月光把顧清淮身上的每道線條都勾勒得清晰乾淨,可那白皙耳側卻已經微微泛紅。他是那種說不討厭就已經是喜歡、喜歡十分嘴上卻是負分的人,你讓他說一句「快點回來」打死都不可能。

他自己一個人長大,疏於表達也不用表達,直接長成現在這刀槍不入的冷淡樣子。所以現在,他難得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去看南博萬,靜靜等待電話那邊沒心沒肺的小姑娘說點什麼。

顧清淮同樣也不知道,電話那邊的小姑娘傻乎乎地齜著小白牙樂,她把這句話來來回回在心裡好幾遍,捕捉他也有些想她的蛛絲馬跡。

在他好聽的聲線裡,在他清淺的呼吸裡,她覺得自己輕盈得像隻蝴蝶,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飛回顧清淮身邊,看看笑起來的他是什麼樣子,看看他正在看的那片櫻花。

她坐在那堅硬的一米二的床板上,心早就已經和軟成一片。

手臂環著膝蓋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鍾意笑眼彎彎道:「我知道啦。」

-

人間四月天。

顧清淮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忙,南博萬被他臨時托給趙老師照顧,人直接以市局為家。

從去年冬天到現在,他們是緝毒警察,是酒吧服務生,潛伏在曖昧光線深處伺機而動,五個多月一百多個日日夜夜,德清街酒吧販毒案背後的販毒脈絡慢慢清晰。

毒梟不是一個,是三個,分別在西南、東南、東北。

西南是從境外走私,東北和東南則是自己製毒的武裝販毒團夥。

5月29日上午9時,飛機於清遠起飛,於下午一點於西南某省會機場降落。

同行的同事湊過來:「小裴,你家就是這兒的吧。」

顧清淮看向窗外,天空低得觸手可及,入目遠山含翠。

他淡淡應了聲:「不在省會,在山區。」

西南某局配合此次行動的禁毒支隊隊長秦釗已經等在機場外。

本來不用他來接的,但是這次來的人是他的小輩,也是他的老相識。

那麼多的人,他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黑衣的顧清淮。

那一刻,他甚至有種自己已故的戰友活著走向自己的錯覺。

冷冽的眉眼,挺拔的鼻梁,微微向下的嘴角,甚至是走路生風的樣子,都分毫不差。

除了那雙天生顏色偏淺的眼睛。

怎麼會有不相關的兩個人像成這樣?

可等他越走越近,秦釗仿佛又看見十幾年前那場掃毒行動中、奄奄一息渾身是血的少年。穿過長長的時空隧道,少年臉部輪廓變得堅毅,眉眼有更冷然的輪廓,身上不再是傷,而是一身清寒一身功勛。

秦釗去看自己身邊的同事,同事轉過頭來表情比他更加震驚。

「秦隊,你說有沒有可能,小顧犧牲前,背著我們偷偷生了個兒子?你當警察這麼多年,見過長得這麼像的兩個人嗎?」

秦釗沉默,這事兒誰也不敢亂講。

顧長生是臥底任務結束之後犧牲的。

那年禁毒形勢嚴峻,在端了幾個販毒製毒窩點後,他的人頭被毒梟懸賞五十萬。

就算有妻子有孩子,以他的反偵察意識,悄悄藏起來保護好,也不是沒有可能。

隻是,說話要講證據。

秦釗這樣想著,顧清淮已經走到他的麵前。

英俊高大的年輕警官微微頷首:「秦警官。」

秦釗像是看見自己的警校同窗、曾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兄弟,心中百感交集。

他笑著對顧清淮說:「當年我嫌棄你未滿十八,現在你長大了,我們可以一起執行任務了。」

那語氣裡,滿滿長輩看待小輩的欣慰,甚至有種「與有榮焉」的老父親一般的感慨。

顧清淮輕輕揚眉,目光冷而靜:「我的榮幸。」

那天深夜,故鄉的土地,萬籟俱寂,來不及細看,也不能細看。

顧清淮手裡的槍已經拉栓上膛,冷白手指和托起的槍形成鮮明對比,那雙不帶情緒的眼專注冷漠,深處是少年的風發意氣。

鍾意睡得香甜,隱隱聽見什麼聲音。

打雷了?劈裡啪啦的。不管了,翻個身,繼續睡。

天還暗著,上學的孩子已經起床,背著書包走向學校。

山路太難走,路又太遠,翻過一座山還有一座,隻能天不亮就起床。

他並不知道昨天夜裡這座山裡發生了什麼,太陽照常升起。

路邊有一身黑衣的叔叔,神色冷峻皮膚冷白,嚇了他一跳。

「車在山下,捎你一程。」他在他錯愕的視線裡輕聲開口。

熬過夜的嗓音低沉微啞,但是是好聽的。

小男孩還是害怕,怕被抓去賣器官。

他難得笑,亮出警官證給他看:「警察。」

禁欲至極的寸照,照片裡的人一身警服,寫著:顧清淮,清遠市公安局,下麵是六位數警號。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我長大以後也要當警察!」

顧清淮目光柔和,語氣認真而鄭重:「好啊,未來的共和國警官。」

-

毒梟緝拿歸案,販毒窩點被整個端掉,顧清淮的飛機在翌日上午。

秦釗:「你生日的時候就已經回清遠了,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顧清淮輕輕揚眉:「謝謝秦叔叔。」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他的生日,是母親的忌日。

他從未為此感到難過,他想,母親是撐到能陪他的最後一刻,想看他吃完長壽麵再走。

天氣陰沉,山裡的空氣都是潮濕的。

顧清淮買了花,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洋桔梗,沿著那條少年顧清淮走過的路,一步一步上山。

原來少年時期怎麼走都走不完的山路,其實也就這麼長。

是他那個時候太小,才會覺得沒有盡頭。

母親裴婉卿之墓。

顧清淮看到鍾意前幾天拍給他的那束花,認認真真綁了蝴蝶結絲帶。

花已經乾枯,下麵壓著小紙片,已經被露水打濕,字跡斑駁,上麵一筆一劃寫著:

「阿姨您好,冒昧來打擾您。

想要告訴您,顧清淮很好很好地長大啦。

很溫柔,很善良,還很好看,每年會給山裡的孩子寄錢、寄書、寄衣服。

會收留無家可歸的狗狗,也會給萍水相逢的老人買飯,是個很好很好的大人。

就是經常會受傷……您要保佑他不要再受傷,一生順遂,平平安安。」

沒有署名,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是誰。

顧清淮在墓碑旁邊半蹲下來,一點一點把墓碑擦乾淨。

「媽,我已經二十五歲了。在清遠市局禁毒支隊。」

「我還是沒有找到爸爸。」不知道他是誰、在哪,是否活著。

顧清淮的目光和聲音都溫柔,就好像麵前不是一座冰冷的墓碑,而是他的母親。

他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垂著,顯出令人心動的柔軟。

毒販眼裡的尖兵利刃,同事眼裡的緝毒機器,此刻不過是個跟媽媽說悄悄話的小男孩。

那張麵無表情冷若霜雪的俊臉,每道線條都乖巧無害。

他輕聲道:「我遇到一個女孩子。」

-

鍾意一行人的義診在五月底圓滿落下帷幕。

她滿心不舍,總覺得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最放心不下的,是那個媽媽得白血病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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