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納徵(1 / 2)

加入書籤

事關終身大事,朱棣不敢獨斷,悄悄先問過馬皇後。

馬皇後乍一聽,瞠目結舌,聽罷仔細思索一番,覺得未嘗不可,笑嘆道:「你既有心,這是好事,娘一定幫你。待娘先探探你爹的口風。」

朱棣道:「謝謝娘。隻是,請娘等行了納徵禮,再問爹。」

馬皇後笑著點他額頭一下:「你呀,你大哥二哥三哥加起來,也不如你鬼靈精。」

朱棣紅著臉笑道:「娘抬舉兒子了,兒子比大哥差遠了。」

正月初七,行納徵禮。

清晨,儀鸞司在奉天殿丹陛、丹墀東西兩側設儀仗。教坊司於丹陛東西兩側和午門外奏樂。儀禮司安排百官候於文樓武樓之南。

擂鼓三通,滿朝文武著朝服入殿侍立。

鳴鍾。儀禮司跪奏,請皇帝入殿。

皇帝身穿皮弁服升座,正使曹國公李文忠、副使長興侯耿炳文至禦前叩拜行禮,禮官宣旨:「今聘太傅中書右丞相魏國公徐達長女為燕王妃,命卿等行納徵禮。」

正副使跪接聖旨,行至禦橋外,更衣乘馬。禮官捧玉圭、玄纁為前導,帶著浩浩盪盪的儀仗車馬隊伍開往魏國公府。

納徵禮物極為豐厚,有:玉穀圭一支,配玉圭錦袋二件、戧金雲鳳朱紅木匣一個、錦褥一片;玄纁紵絲五疋;珠翠燕居冠一頂,冠上大珠、博鬢、結子等項皆全,有金鳳二個,金寶鈿花二十七個,金簪一對,冠上珊瑚鳳冠觜一副;燕居服四套,大紅紵絲、大紅線羅、大紅素紗、青線羅各一件,配大帶四條、玉革帶一副、玉事件九件、金事件三件;玉花采結綬一副,采結上玉綬花一個,綬帶上玉墜珠六顆、金垂頭花板四片、金葉兒六個;白玉鈎碾鳳文佩一副;金鈎二個;紅羅銷金夾袱大小五條;珠麵花四副;珠花四枝;四珠環一雙;梅花環一雙;金鈒花釧一雙、金光素釧一雙;金龍頭連珠鐲一雙;金八寶鐲一雙;金四百兩;花銀一千六百兩;紅綠紗銷金袋裝的珍珠二十四兩;寶鈔五千貫;配紅籠頭錦韉的乘馬四匹;各色紵絲、綾、紗、羅、錦,各六十疋;大紅羅、生紗各四疋;各色絹三百疋;白綿二十斤;胭脂二合二兩重;鉛粉二十袋一十兩重;北羊三十二隻;豬一十六口;鵝三十二隻;酒二百瓶;末茶三十二袋;響糖、芝麻纏糖、茶纏糖、砂仁糖、胡桃纏糖、木彈、蜜煎、棗子、乾葡萄、胡桃各二合;圓餅六百個;白麵一百二十袋;紅紗罩盝大小各一十二個。

單是這送禮的隊伍,便可謂車如流水馬如龍,一眼望不到頭,引得平民百姓在道旁聚集圍觀,儀仗兵士們全力攔著才不至於擁到路上。

徐家昨日已在大門外左側南向設正副使幕次,在正堂擺好香案,香案之南擺一張受玉帛案,待正副使率隊吹吹打打到了徐家設好的幕次,命人將禮物及冠服等物送到正堂,再行一套繁復的禮節,將玉帛安置在案上。

此禮儀華並不需要出麵,但禮成之後,正副使帶著徐家的回禮經西華門返回宮中向皇帝覆命,她與朱棣的婚約便在天下人麵前正式成立,輕易不可變更。

待到劉祿存得了信兒,屁顛屁顛飛跑告訴朱棣「納徵禮成」,朱棣心裡懸著的石頭落了半塊。

久別之後,他終於離她越來越近了。

徐家自然不缺金銀綾羅,納徵禮物再閃世人的眼,於徐家的富貴不過是錦上添花。

謝夫人抱著幼女,看著這滿堂金玉生輝,雖高興女兒嫁得體麵,但想想女兒不日即將離家,心酸不已,反將珠寶首飾當作糞土一般憎厭。

都說燕王好,可燕王再好,也不如將心肝寶貝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安心。

儀華依在母親身旁,溫言勸慰,又拿纏糖給輝祖、添福、增壽吃。

輝祖拿著胡桃纏糖,遲遲不塞進嘴裡。儀華笑道:「你最愛胡桃的,又吃膩啦?」

輝祖搖搖頭,冷不丁地說:「姐姐,我以後會像常茂哥哥那樣厲害。」

儀華笑問:「咦?為什麼是常茂哥哥?」功臣子弟裡,俊才那麼多。謝夫人聽了也詫異,饒有興致地聽他怎麼答。

「我要保護姐姐。」輝祖說。烏黑的眼睛裡,閃爍著稚氣的堅定。

大概小家夥天真地以為,秦王妃受磋磨,是因為沒了哥哥;而太子妃不受欺侮,是因為兄長常茂爭氣吧。

儀華柔柔地笑了:「好,那你要像常茂哥哥那樣,刻苦習武。」

添福和增壽兩個小家夥吃得滿嘴沾著糖渣渣,話都說不利索,也鸚鵡學舌道:「我也要保護姐姐,我也要保護姐姐!」

謝夫人將三人的頭依次扌莫扌莫,笑道:「男子漢可要說話算話,嗯?」

正月十五元宵節,宮中張燈結彩,大擺宴席,一夜魚龍舞,好生熱鬧。

皇帝將自己的心思浸進這鑼鼓喧天的熱鬧裡,努力回避心底的蕭索。

元宵賞燈,成穆貴妃膝下兒女皆回避,可他們越是不在,便越讓人無法忽視。

去年九月,貴妃喪期滿一年,除了朱橚和鏡靜、福寧外,諸皇子公主皆除服。除服之日,皇帝遣使致祭一壇,又親往貴妃寢殿,屏退左右,閉門獨處,許久不出。隨侍宦官無人敢勸,就連貼身侍奉皇帝多年的馬仲良,也隻敢手抱拂塵侍立門外靜候。

自那之後,又過了兩三個月,皇帝臨幸妃嬪的心思仍寡淡,除了偶爾寵幸新鮮進宮的郜氏,多數時候隻要皇後陪伴。

宴席中有一道文思豆腐羹。皇後笑道:「我按徐丫頭給的方子做的,終究手藝差些。」

皇帝是苦出身,飲食向來不挑剔,照舊吃得津津有味,吧唧著嘴說道:「我嘗著,還是你做得好。你既然愛吃她做的,等她過門,讓她做來孝敬你,你就歇著享福罷。」

皇後笑道:「我是閒不下來的。」將話題慢慢往婚事上引,說道:「你記不記得,徐丫頭小時候,咱們第一回見她,她正扶著桌子腿兒學走路,你說這孩子的麵相,像是有福氣的?」

皇帝嚼幾口大醬白菜雞紮,點頭道:「記得。」

皇後笑道:「或許真被你說著了。我看四兒啊,頗有些為了她『不二色』的意思。」

朱樉抬眸,看了朱棣一眼。朱棣顧不上害臊臉紅,心提到嗓子眼兒,等著看父皇的反應。

皇帝恍若未聞,低頭用膳,並不接話。

皇後喚他道:「重八?」

「嗯?」

「跟你說話呢。」

「我剛在盤算皇兒們就藩的事,不如,傳詔禮部,親王宮殿門廡和城門樓,都用青色琉璃瓦罷?和東宮一樣。」

皇後答應著,記在心裡。皇帝在後宮,時常不忘惦量前朝的事,隨時隨地想到的零碎念頭怕忘了,都一股腦兒說給皇後,皇後一條條記下,稍後口述由女官謄寫在紙上,從無錯漏。

皇帝心思都係在前朝,皇後分得清輕重,便不再提家事。一邊凝神聽皇帝說話,時不時目光帶向朱棣,見他該吃吃該喝喝,神情不露破綻,心想這孩子還是有些定力,沒有因為徐氏而亂了方寸。

朱棣在父皇麵前,總比單在母後麵前緊張謹慎些。

一頓晚膳用完,皇後也沒能再提婚事。

飯後漱口剔牙,去殿外賞鰲山燈,闔家歡樂。閒話間,皇帝少不得又要耳提麵命,對太子和諸王大講一番修德進賢之道:「貨財聲色為戕德之斧斤,讒倿諂諛乃杜賢之荊棘,當拒之如虎狼,畏之如蛇虺。苟溺於嗜好,則必為其所陷矣,汝等其慎之。」幾位皇子無論大小都老老實實束手站好,恭恭敬敬聽著。皇後笑道:「賞燈的好日子,你也要嘮叨個沒完!都散了吧,不必在宮裡拘著了,放你們今晚都出宮賞燈去。」

諸皇子如獲大赦,各自攜家眷仆從出宮,太子來邀朱棣,朱棣道:「我有些腹痛,就不去了。」

秦王抿唇笑道:「他毛病多得很,不是愛尿急,就是愛拉稀,大哥咱們走,不帶他。」說罷拍拍他的肩,深深望他一眼,似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

於是朱棣隨皇後一同伴駕回坤寧宮。

坐下喝盞暖茶,家長裡短閒聊間,皇後總算逮到機會,問道:「這回樉兒納次妃,不知隻是特例,還是你想引為定例,皇兒們以後都如此?」

皇帝瞥一眼朱棣,猜到此問背後是朱棣的意思,便低頭喝茶道:「你呀,真是為這些孩子們操碎了心。」避而不答。

皇後道:「我做母親的,不操心怎麼行?禮部官員雖然盡責,到底是外人麼。」

皇帝道:「有些事,不急著現在拍板定論。」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我想退圈後靠擺爛紅了 19歲這年我開始追他 銷金帳 文娛教父 劍尊對我窮追不舍 作為噠宰妹妹的我和魔人He了 奧運花遊冠軍是條美人魚 我在柯學世界當房地產大亨 [綜英美]韋恩家的早晨 陳飛宇蘇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