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朝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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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綠阿藍去拿冰水浸的鬆江棉巾來給儀華敷在額頭,不待朱棣吩咐,長庚一溜煙兒跑去傳醫官。

新婚第一日,便將王妃弄出病來,朱棣又心疼又愧疚,不住向儀華賠禮。想起後半夜涼透了的屋子,心頭竄起一陣火,又要處置昨兒值夜燒地龍的下人。

儀華躺在榻上,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殿下莫急,先問問那人,可有苦衷。」燕王是養在皇後膝下得寵的皇子,宮裡撥來伺候的人再沒眼力見兒,按理也不敢在他的新婚之夜懈怠,其間必有隱情。

她開口一勸,朱棣氣消一些,覺得有理,沖祿存點點頭,祿存便領命去問話。

長庚引太醫到,朱棣出麵將王妃症狀說明,太醫說是風寒,寫了藥方,但抓藥煎好送來還需時辰。眼看著就要入宮行朝見禮,湯藥恐怕趕不及喝。

不喝藥,不行;推遲行禮,讓皇帝皇後等,也不行。朱棣有些為難。

儀華的麵龐脖頸分明已燒得熟蝦籽一般,強撐無事,摘下冰敷的手巾便起身喚人來更衣。見朱棣一臉不忍,微笑道:「父母為尊。妾的身子,妾有分寸,殿下不必擔心。」朝見大禮,半點拖延周旋的餘地也無,既然如此,與其顧念病體猶豫糾結而耽擱,倒不如拚一把,求個周全,為他也為自己結翁姑歡心。

儀華坐在鏡台前,命人將脂粉施得稍厚些,遮一遮麵色。更衣罷,聽祿存回來覆命,說昨兒值夜的乃是一個九歲的小火者,名喚海壽,值夜時睡著,因而涼了地龍。

儀華聞言嘆道:「九歲,隻比妾家輝祖大一歲而已。何況這些小火者都是貧寒人家出身,身子弱,熬夜實在辛苦。」

寢殿值夜安排一個九歲的孩子,本就不妥,還挑在親王成婚的大日子,更是荒唐。管事的人若非蠢鈍到極點,恐怕就是存心整治這孩子,公報私仇。朱棣皺眉問道:「管他的是誰?」

祿存答道:「回爺的話,是奉禦楊濮。」

這個名字朱棣記得,是儀華在坤寧宮時伺候她的宦官,算是半個她的人。

於是朱棣注目儀華,儀華道:「若依妾的意思,無論有心還是無意,此人不宜留。他既是從母後宮裡撥出來的人,不好懲罰過重。妾想著,再查一查他可還有其他仗勢欺人不法之事,若無,結清月錢打發出去,若有,再另行懲處。至於那個九歲的孩子……若此前並無其他過失,這次隻罰他這幾日給妾煎藥罷。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朱棣沖祿存道:「便按王妃的意思辦。海壽那裡,告訴他原本我是要你們打他板子的,王妃為他求情才免,叫他煎藥時仔細當差。你再安排個人,暗處留意著他。」若這孩子知道抱愧、知道感念儀華恩德,以後或許能長成個忠心得力的人,若反而含怨,便不能留了。

入宮行朝見禮,儀華需著禮服。禮服昨日她也曾用過一套,朱棣當時喜歡這衣冠華貴大氣襯得她美,今日卻隻剩心疼——那冠子看著就重。可惜宮中儀禮,一切衣冠皆有定製,不容簡省。兩人立在宮門外等候朝見,朱棣不住地看她,生怕她身子撐不住。儀華腿腳虛軟,扶著阿綠的手,含笑望他,意思是要他安心。

聽得裡麵贊引官宣燕王和燕王妃覲見,二人便從東門入。

皇帝皇後已在殿內升座。

朱棣在前,儀華在後,二人進殿,先麵向皇帝並肩而立。

朱棣頭戴五彩九旒冕冠,著青衣纁裳冕服,束月要廣袖,肩上繡兩條金龍,愈顯貴氣天成。儀華著深青翟衣,頭戴九翬四鳳珠冠,端麗清雋,宛如玉人。

馬皇後輕聲笑道:「你看,佳兒佳婦,多般配。」

皇帝若有所思,隻「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贊禮官引兩人對皇帝四拜,隨後兩名女官舉案至皇帝正前方,宮女將棗栗盤呈給儀華,儀華捧過棗栗盤,置於案上。女官舉案,儀華隨行,行至皇帝麵前。

儀華本就因發熱而渾身無力,感覺皇帝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打量,似帶有某種威壓氣勢。越是如此,她偏要忍著寒戰,咬牙撐住站得穩穩當當。好在時間不長,禮官便引她退回朱棣身邊。兩人再行四拜禮,平身,一同到皇後那側。

仍舊是四拜,隨後兩名女官舉案至皇後正前方,又有宮人將腵修盤呈給儀華,儀華捧盤,置於案上。女官舉案,儀華隨行,行至皇後麵前,再退回朱棣身邊。兩人再四拜皇後。

女官將皇帝麵前的棗栗案從東側撤走,再將皇後麵前腵修案從西側撤走,贊禮官高唱「禮畢」,按禮節便可引二人告退,不知怎的,帝後二人又有話說。

隻聽皇後慈祥笑道:「好孩子,一別便是一年,來讓我好好看看。」

馬皇後對小輩向來話多,尤其她又喜歡儀華,闊別重逢還不知要聊多久。朱棣心裡惦記著儀華的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不敢表現出來。

「是。」儀華福一福身,細作蓮步,走上前去。自知有病氣在身,不敢靠太近,站在兩三步遠處停下,規規矩矩垂著眼。

馬皇後笑道:「近前來,我仔細瞧瞧你,咱們娘兒倆說說話兒。」沖她伸出手來。

儀華躊躇間,朱棣代她稟道:「啟稟母後,昨夜兒子不慎……不慎將王妃凍出風寒……王妃雖心中親近母後,但怕將病氣過給母後,故而不敢近前。」

「啊呀……你們怎麼……」馬皇後起身拉過儀華的手,燙得火爐一般。

皇帝先前笑說四兒將媳婦凍病了,她還不信。這徐氏看著柔弱,二月初的冷天裡從王府顛簸進宮候著,剛剛一整趟禮節走下來,卻步步穩當,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半點錯處都沒有。若不是這一握手,誰看得出她病了?這股子咬牙求全的韌勁兒……皇後又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燕王,心下不免感慨:這二人,或許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病了你們也不說一聲……也難為你們守禮、有孝心……」馬皇後道:「可憐我徐丫頭這手滾燙得嘞……」忙叫宮人送儀華去上次進宮住過的那間屋子歇腳。

好在皇帝早就得知藥方,皇宮這邊藥已煎好,隻等禮行完便可以服用。

將儀華安置下,朱棣有心在旁照料,但礙於禮節,儀華推他去陪帝後。朱棣勉強答允,說道:「等藥呈上來,我先喝一口,再走。」

儀華臥在床上,望著他小聲笑道:「『是藥三分毒』,殿下沒病,怎麼好隨便喝藥。我有殿下求來的聖旨護身呢,不怕。」他一麵備受皇帝寵愛,仗著聖眷討東要西;一麵又防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像防備洪水猛獸。

藥端上來,朱棣還是喝了一大匙。儀華笑道:「殿下這一大口下去,都快將藥喝完了,妾喝什麼?」

朱棣手背撫一撫她額頭,柔聲道:「讓你少喝一口苦東西,你還不樂意。摳門。」

「若它是甜的,妾一定不摳門。」

朱棣被這話甜了一下,紅著臉道:「你喝了藥便安心睡一會兒,時辰到了我來接你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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