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抵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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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府、河間府……北平越來越近了。

儀華自從出生,還從未到過這麼遠的地方。北方,曾經出現在爹爹講的故事裡,曾經出現在山水畫的筆墨間,如今終於映在她眼底。

沿途所見的大地時而平坦、廣闊,一眼望不到邊,直通到天際,通到比天邊更遠的地方;時而可見遠山連綿起伏,崇山峻嶺,山勢陡峭,聳立出問天淩雲的氣勢。而天空,那麼高,那麼遠,色彩比江南要淡,她總算懂得了宋瓷上的天青色從何而來。

江山壯麗,真想帶熾兒來看一看。生長在這裡,月匈襟氣魄想必會更豪邁開闊。

不隻是高熾,她還想帶母親來。因皇帝不許將領攜妻子隨軍,雖然父親常年奔赴北平駐軍,但母親從未到過北平。此外,還想讓她的姐姐們也來看看。卓夷小時候發癡夢,總想著習一身武藝走南闖北,踏遍名山大川。若她見了這無垠的北國風光,定會喜歡。

「將來就藩,他去太原,我隨你北平玩兒去。」卓夷言猶在耳,算來,已經撒手第四個年頭了。卓夷若活到現在,會不會像毓靈那樣心灰意冷?

「你沒有見過的景色,我來替你看。你沒有做成的事,我來替你做。」儀華在心裡默念。

離目的地越近,想要抵達的心情便越急切。路上走了兩個月沒覺得漫長,最後的幾日路程實在難熬。

終於在五月中下旬抵達了北平城外。

遠遠望見那座拔地而起的巍峨城池,鐵黑色,觀之威武雄壯,真如銅牆鐵壁一般,儀華和朱棣見了都感到月匈中油然激盪起一股豪情。就連小棗兒也不再滿足於坐在馬鞍上的高度,她撒嬌要騎馬的爹爹將她扛在肩上,她要站得更高、看得更遠,將「大城」看得更完整些。朱棣寵起女兒來,和徐達一樣沒邊,當即聽女兒吩咐,將她放在脖子上扛著,自己一手挽韁繩,一手抬起來護著她。棗兒樂得咿呀尖叫。

徐達看著歡鬧的女婿外孫,再看看馬車車窗裡已換好禮服準備受禮的女兒,笑向儀華道:「棗兒真是像你。唉,一晃二十年,女兒長大啦,爹爹也老啦。」說罷不等儀華回話,策馬往前快走了幾步,許是不願被女兒看見自己紅了眼眶罷。

郊外,北平府文武官員早已率當地耆老列隊恭候迎接,按製暫時不必行禮。隨後由禮官引朱棣拜詣王府之南偏東的社稷、山川等壇祭祀,各官員及耆老隨班陪祭。禮畢,諸人再送燕王至王府,升殿,行賀禮。

儀華則先行入府。朝廷命婦不必在郊外遠迎王妃,而是待王妃進王府後行朝見禮。

藩地的王府,規模比應天的王府大數倍,亦稱「王城」。而燕王府因是基於元朝宮城改建,經皇帝特別允準,占地比尋常王府更闊。王府有四門,東曰「體仁」、西曰「遵義」、南曰「端禮」、北曰「廣智」,中間以門樓廊廡相連,共二百七十二間。王府正中為承運殿,共十一間,東西兩廡分別為左、右殿,各九間;承運殿以北為圓殿,再北為存心殿。存心殿後麵便屬後宮,有前、中、後三殿,各九間。整個王府的宮殿堂屋庫房等合計八百一十一間——這已是拆去許多元朝舊殿的結果。

儀華在前殿升座受禮,麵前烏壓壓立了幾排老少婦人,皆著真紅大袖衣、深青色霞帔,頭上則是一溜兒山鬆特髻、假鬢花鈿。這次比起洪武九年剛成婚時召見命婦,人數多了些,除去燕王府屬官的家眷外,新添了北平布政司及燕山兩護衛官員的妻子、母親、祖母。gonЪoΓg

命婦先是一同行過禮,儀華命平身,再按一品二品夫人、三品淑人、四品德人、五品宜人、六品安人、七品孺人的順序,由女官唱名,一一上前拜見。儀華早前已將名冊瀏覽數遍,身份姓名與各家掌故皆熟記在心,與諸人略交談幾句,眾人久聞燕王妃的賢名,今日相見,皆有感於王妃的親切,愈加敬佩。儀華道:「本宮隨燕王就藩,皆欲施行善政,以求有利百姓國家。奈何年紀輕,又是初至北平,許多事,還望諸位鼎力相助。」燕府左相費愚與右相陳昧的夫人四年來已深知王妃的品行和才乾,聞言皆紛紛道:「王妃有命,臣妾等必竭心盡力聽從差遣。」

人雖多,儀華卻是事無巨細盡收眼底。燕府原左相朱復兩年前由長史提拔作左相,又於今年三月貶回左長史,連累著妻子的誥命品級也跟著降等。王府左右相為從二品,長史為正五品,儀華在人群中看出他夫人林氏的禮服,雖然特髻上按禮用的是銀鍍金鴛鴦,配的珠花卻是二品用的珠翠花四朵,而非五品合用的小珠鋪翠雲喜花三朵;霞帔上繡的是蹙金繡雲霞翟紋,配鈒花金墜子,而不用雲霞鴛鴦紋霞帔、鍍金銀鈒花墜子。

儀華約略猜到林氏的小心思,無非是難以承受落差,進而生出不忿與虛榮。若要寬宥,又怕被北平府這些命婦們以為她糊塗好騙,後續難於約束;若要嚴懲,儀華一則念著多年舊情,欲給她留一分顏麵,不願在這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上令她當眾難堪,又怕傷及朱棣與朱復的關係——朱復雖貶職,終究還是這燕府的長史。她心思一轉,便叫阿綠來吩咐下去。

等賜宴時,右長史周鐸的夫人沈氏告病請退,儀華答允,命人送至廡殿,請良醫所的醫女來瞧過之後再好生送回府上。沈氏剛要下拜謝恩,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歪在了林氏身上,旁邊的內侍宮女忙上來扶,紛亂中不知是誰扯掉了林氏的霞帔,儀華便也叫林氏去廡殿更衣。等林氏回到低著頭紅著臉回到席間,女眷們各自交換了個眼色,皆是心照不宣。林氏頭上的珠花、月匈前的霞帔和墜子皆換成了本品服製,想必是適才王妃設計,令她借用了沈氏的。

既無聲地敲打了林氏,敲打給眾人看,又不著痕跡地遮掩了林氏的過錯,保全了她在眾人麵前的顏麵,展示了她對舊臣的優容寬待;順便還令兩家長史結下一段善緣,免得因一方趾高氣昂而交惡。如此手腕,眾人不由得將鬆弛的弦稍稍又繃緊了些。聽聞魏國公心細如發,治軍恩威並施,善得人心,看來燕王妃是得了父親的真傳。

儀華在前殿,朱棣在存心殿,小兩口各在各的戰場上忙了一整日,晚膳後才相聚。雙雙累得躺倒在床上,麵對麵望著對方笑。

忙碌,但是快樂。這種感覺不必言說,彼此都懂。

「今天好多事……都想跟你說,但是說了一整日話,口乾舌燥,累了,等明天。」朱棣輕輕捏著她白嫩豐滿的麵龐。

「我也是。那便早歇罷,四哥。」儀華柔聲答道。雖然她感受著他手掌的流連,眼看著朱棣那對黑眸子裡的柔情越釀越濃,怎麼看他都不像是想睡的樣子,倒像是想同她睡的樣子。

朱棣果然湊近了些,大手順著麵頰向下滑,從脖頸,到手臂,最後攬在了月要上。

「燕王護送燕王妃就藩有功,不給獎勵麼?」他的鼻尖抵在了她後頸,唇已經印在脖根,又往前側遊移。

儀華笑著推他道:「怎麼不說,是燕王妃護送燕王就藩有功呢?」

朱棣抬起頭來,裝模作樣沉吟一番,說道:「說得有理,那便獎勵燕王妃。」又不由分說地將頭往她月匈前埋。

「怎麼左算右算都是你占便宜……」儀華被他口勿得癢癢,又怕自己把持不住,笑著繼續推他:「四哥,四哥?」

朱棣見媳婦總推他,抬頭待要表達疑惑順便討價還價,卻望著媳婦的狐狸笑隱隱約約感到事情不妙:「儀華,你不會是……」

儀華笑著點一點他的鼻尖:「四哥,你可真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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