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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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自是極痛的。

可比起心中那道陳舊不可觸碰的傷,這點痛又算什麼?

她仰起臉,在雲層深濃的霧靄下輕牽唇角,對他笑說:「不痛的。」

「奴婢輕如草芥,跌跤摔打隻是尋常。」她雙眸被他寬闊的袖子遮住,玉潔的麵容輕顫。

溫暖的掌心輕覆住染血的傷痕,修長指尖擦過張裂的創口,她分明痛,卻咬住朱唇不肯輕嘶一聲,渾身劇烈顫動,分明怕,卻又忍著恐懼不躲不動。

薛晟無法解釋此刻,心底微微泛起的澀意是什麼。

少女閉上眼,抖著聲音輕道:「爺,奴婢不值得……」

薛晟緩緩收回手臂,廣袖下秀美妍麗的麵容一寸寸烙進眼底。

一粒兩粒,晶瑩冰涼的雪絮驟然飄起。

鴉羽似的睫毛上落了一點輕雪,羽睫顫動間,幻滅如煙。

隻遺留微潤的水痕,混進潼潼秋水般溫靜的眸子裡。

**

鳳隱閣。

殘燈冷焰隻影對案。

案上泥爐中溫著滾熱的湯水。

咕嘟喧鬧的水沸聲中,薛晟閉眼仰靠枕上,窗外靜肅的落雪中隱約飄附一抹淺淡清香。

腦海中有那麼一雙眼睛,澄澈淨透,潔不染塵。

它來得幽寂無聲,卻早有跡可循。

隻是此時的薛晟尚未意識到,慣來深沉平靜的心湖中,突然泛起的燥意是為何。

**

一場病來得突然,走得乾脆。

林氏清晨對鏡理妝,瞥見身後額上敷著白紗的顧傾。

「……」想說句什麼,一貫的驕傲卻令她無法開口。

顧傾為她梳好發髻,透過銅鏡注意到她的神色,嘴角牽起,笑得明朗溫和,「奶奶不必牽掛,奴婢頭上早好了。」絲毫未曾介懷的模樣。

林氏不語,賞她個「誰問你了」的別扭白眼。顧傾也不生氣,含笑又替她勻麵掃胭脂。

門前,忍冬抱著布帛遲疑不敢入內。

林氏餘光瞥見,狠狠剜了她一眼。

忍冬的恐懼不是沒道理,多少同年陪嫁來的侍婢死在這座沉寂的院子裡,無論活著的時候多麼艷麗明媚,生命最終帶去的,不過一張潦草的裹屍麻衣。

她無法做到顧傾這般勇敢不怕死。

顧傾上前替她解圍,從她手裡接過東西,「這是哪裡送來的?」

忍冬隨著小步踏進來,小心打量林氏的神色,「是老祖宗命人送過來的,大夫人、二夫人,各房奶奶那邊,都各送了兩匹。」

見林氏沒再瞪她,稍稍鬆了口氣,語氣明快起來,「給咱們奶奶的這兩匹顏色最亮最好看。」

這些年過去,林氏雖一再自苦,自覺身邊並無在意她的人,可老太太、大夫人待她實在不薄,甚至有些明顯的偏頗。

是兩匹上好的雲錦,花色如熾,質澤泛光。忍冬道:「老太太說了,眼看再有一個多月就是年節,給姑娘奶奶們再添兩身新衣裳。」

林氏雙手在錦上來回摩挲,目露向往神色,顧傾道:「奶奶,午後叫人喊裁衣娘子來吧?」

林氏嘆了聲,緩緩收回了手,「喊半夏和胡萍都進來。」

顧傾未解何意,隻得照做。

片刻四名貼身服侍的大丫鬟整整齊齊站在林氏麵前。

她站起身,慵懶地撫了撫鬢發,行至幾人身前,一一端起她們的下巴打量。

忍冬從小就跟在她身邊,一家老小皆是林家的家生奴才,年隻五六歲就學著為她捶腿打扇,從前的幾個舊人裡就隻剩她一個,如今出落到十七歲半,模樣清秀,善女紅,往年她討好薛晟,送到鳳隱閣去的那些貼身衣裳鞋襪,多出自忍冬之手。論忠心,她不曾疑過忍冬。

緩步行過,再次是半夏。半夏乃是自從前的二等婢女升上來的,上頭還有一兄長,在她陪嫁的莊子裡做個小管事,論姿色,半夏不及忍冬,勝在年輕纖細,有幾分楚楚可憐的風致。

胡萍見林氏走向自己,不禁悄悄退後了半步。林氏淩厲的視線落在她身前,起勢挺拔的峰巒格外惹眼。比起另三個,她身段尤其豐腴,團團滿月臉,是長輩們喜歡的福相。林氏以往帶著她去上院,薛勤和那些個小廝仆役,眼神時常朝她身上瞟。後來便不喜帶她出去,也不喜歡她常在眼前。

而後是顧傾。

該怎麼形容顧傾給她的印象呢?四個人當中,論顏色,顧傾是最出眾的。素淡的裝扮有些土氣,但單看五官,無一不美無處不精致,時常帶笑的臉溫柔之外又含有些清冷矜持的疏離,早些年她對顧傾嚴防死守,絲毫不給她任何接近薛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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