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管這叫金絲雀?1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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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般的震驚中,十幾道目光的注視下,孔勝德緩緩開口:「誰告訴你的?」

孔國華被孔勝德的眼神看得雙腿發軟,可是酒意支撐著他,想起自己手裡的鑒定報告,再看看周圍這一圈人,心中的底氣越發的足,於是他再度拔高了聲音道:「誰告訴我的,這重要嗎,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孔家的種,不是孔家的人,重要的是,我說的全是真的!!」

孔國華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乾脆終於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麵掏出了那張檢查單,「啪」的一聲,用足了力氣,把那薄薄的一張紙拍得震天的響。

他身旁的人也終於反應過來了,這人離孔國華最近,也是剛才勸架那個,同樣也是對孔麒進公司做事不滿的人。

他遲疑了一下,伸出手去,撿起了桌子上那張薄薄的紙,展開,瞪大了雙眼。

「這……」

他是這樣的反應,旁邊的人免不了好奇,全都湊過去看。

這下子,更亂了。

孔勝德瞥了一眼湊在一塊震驚的人,轉頭去看自己的大兒子,問他:「是你乾的吧?」

孔偉堂放下筷子,佯裝訝異:「爸,您說什麼呢?」

孔勝德冷哼了一聲,道,「你這兩天一趟一趟的往這裡跑,你真當我是瞎的麼?」

孔勝德雖已年過七十,但那雙眼睛卻愈發鋒利如刀,孔偉堂始終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坐在那裡看戲,現在被孔勝德那雙仿佛一洞悉一切的眼神盯著,沒由來就開始心慌。

但沒憑沒據的,他不可能就這麼承認了,孔偉堂笑笑:「爸,我就是過來關心關心您的身體。」

孔勝德眼底劃過失望,隨即轉頭,拎起椅子邊的拐杖,「砰」的一聲,狠狠砸在桌邊,實木桌子都被砸得一聲震動,擺得最近的杯碗全都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這樣的動靜終於把那些鬧鬧哄哄的人都給嚇傻了,也全都安靜了。

孔偉堂一直仔細注意著父親的反應,見他直到現在都不露一絲驚訝,再回想往日老爺子對孔麒的在意程度,電光火石之間,腦子裡略過一個可怕的想法,卻又轉瞬即逝。

不會的……

老爺子怎麼可能是故意的……

孔老爺子掃視那些停手的人,又轉向孔偉堂,言辭帶著一股叫人心慌的平靜,這樣的平靜,讓孔偉堂寧願老爺子直接對他發火,就像是對待做錯事的孔延一樣,直接責罵他。

但是他父親沒有,他父親跟他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實話,這出鬧劇,是不是你安排的。」

孔國華全然沒了剛才的氣焰,手中那張單子情不自禁被他抓皺了,上麵甚至染上了汗漬——他的手心已經出汗了。

老爺子敲那一下,就像是直接敲在了他的頭上一樣,讓他腦子裡的酒意清醒了大半,一個激靈,不敢再鬧了。

可是……

孔國華忍不住去看孔勝德,又去看孔偉堂。

這跟說好的根本不一樣啊……

老爺子怎麼一點也不驚訝呢,既沒發火,也沒生氣。

就好像……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一樣……

孔國華覺得自己的腿更軟了,他一隻胳膊撐在椅背上,覺得自己沒清醒幾分鍾就又開始頭暈了。

早就知道……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什麼?早就知道孔麒不是孔家的種,還是早就知道他們今天會在這裡鬧?

他忍不住的想,老爺子離開那個位置太久了,整日陪自己小孫子待在國外喝茶養鳥,他們就全都當他真是個老人家了,可是孔勝德……

他從來都不是那種稀裡糊塗過著養老日子的老人家。

孔偉堂被孔勝德的眼神看得愈發心虛,他覺得老爺子多半也知道了,這個時候再狡辯未免可笑,他一開始隻認為,事情暴露之後,所有焦點將全都轉移到孔麒身上,至於誰發現的、誰指出的,這重要嗎,重要的是孔麒他不是孔家人啊。

孔偉堂真的茫然了。

這一點都不對勁兒啊。

他甚至茫然的直接問出了自己的疑問:「是誰安排的,很重要嗎?」

他指了指孔麒,「那個孩子,他不是小弟的兒子啊,咱們孔家白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不是您的親孫子,您現在……」

是啊,這樣說出口,孔偉堂的眼睛再次找到了焦點,底氣一下子就足了起來,他抬高了聲音,覺得自己也沒那麼惶恐了,「這重要嗎,難道您打算護著一個外人嗎!」

孔老爺子伸出手去,「啪」的一聲,狠狠上扇了孔偉堂的臉上,動作牽扯太大,他整個人都晃了一下,孔麒立馬伸手去扶他。

孔麒雖一言未發,但是眼底心底的震驚卻一點都比孔偉堂或者在座任何人少。

可聯係到他們祖孫回國之後的種種反常,孔麒卻又有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所以,爺爺也早就知道了麼?

孔老爺子指著自己養了幾十年、教了幾十年的大兒子,終於動了火,他道:「外人?我養了那麼些年的孩子,在你眼裡就是個外人。」

「行,你覺得他是外人,我不勉強你,我也左右不了你的想法,但我今日若不知道這件事,你在我生日這天把它捅出來,你安的是什麼心?你是不是想把我氣進醫院,最好當場氣死,然後這公司上上下下,就全都歸你管了,你就滿意了,是不是?

「就算這件事並非出自你手,孔國華那些王八蛋剛才瞎嚷嚷的時候,我養了這麼多年的孫子,和收留了一個多月的小姑娘,都知道轉過頭來看看我,看看我有沒有事,有沒有被你們氣死。」

「你倒好,你屁股坐得倒是穩當,還知道伸手拿酒杯呢,是不是想看戲啊,是不是怕堵不住你那張破嘴,你就要笑出聲來了??」

「是不是想看我的笑話!!」

老爺子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簡直可以說是在怒吼了。

所有人都不敢吱聲,連孔昕都被父親這突然爆發的模樣給嚇到了,孔昕的腦子也挺亂的,她也意識到,父親恐怕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她心驚膽戰的看著自己父親,扯了扯自己閨女,讓她去找管家,把成醫生給叫過來。

孔偉堂被孔勝德這一通話說得臉和脖子根都通紅通紅的,他反駁:「我不是。」

「你不是,」孔老爺子喘著粗氣,孔麒不想讓他說了,把他往後麵拉,但是老爺子不肯,孔麒隻能一下一下幫他順氣。

喬薇薇也沉默了,看樣子,爺爺好像真的知道。

那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林梓月完全就是傻了,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

老爺子說:「你不是,你覺得你無辜嗎,這些年,你都掉錢眼兒裡了吧,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我自認不曾苛待你,我孔勝德對不起誰,我都對得起你。」

「孔二不要家裡的錢,畢業之後就沒再花過家裡一分錢,這些年隻有往家裡拿東西的,從沒伸手要過錢。」

「你小弟走得早,走之前還知道拿自己比賽得來的獎金給我買茶葉。」

「那麼大的公司,我全都交給你一個人打理,都這樣了……就這樣,你都容不下一個孩子麼?」

孔偉堂咬緊牙關,眼中像是萃了毒一樣,恨恨的剜了孔麒一眼,粗聲粗氣的道:「可他根本不是孔家人!」

老爺子閉了閉眼,身形一晃,終於露出些許疲態。

孔昕聽不下去了,她轉頭看著自己的便宜大哥,開口就涼颼颼的,「喲,孔偉堂,你真當這公司是你家皇宮呢,你當那棟樓上有個皇位要繼承是怎麼著,孔家人長孔家人短的,把咱爸氣成這樣,我看你也不是孔家人,你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畜生!」

「你……」

孔偉堂被孔昕氣得險些嘔血,他轉頭看她,可是孔昕早就被鄧羽初給護在了後麵,鄧羽初掰了掰自己的腕子,中指上麵帶著鉚釘的戒指閃著冰冷的寒光。

孔偉堂看看孔昕,又看看那幾個偃旗息鼓屁都放不出人,隻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醜一般,屈辱之感從卷挾著寒氣從腳底慢慢爬上他的腦子,他再次看向孔麒,望著那張依舊淡漠的臉,隻覺無比可恨,伸手就朝他抓過去。

「都是你,你這個冒牌貨!」

「你來孔家到底有什麼目的!!」

見孔偉堂要動手,還是沖著老爺子方向,那些與孔勝德一派,始終在觀察情況的人急了,動手可不行啊,老爺子真有個好歹,損失的可是他們!

一群人急哄哄的伸手去攔,現場亂成一團,找來成醫生的管家也伸手去攔人,喬薇薇想上去幫忙,卻被林梓月給拉住了。

爭執中,酒瓶碗盤到底碎裂,不知是誰一聲怒吼:「都讓開,老爺子不行了!」

這話一出,周圍人全都噤了聲,成傑姍姍來遲,扶著病人,將這些人指著鼻子一通大罵——

「多硬朗的老頭那也是個老頭,你們還打群架,看把你們能耐的,都給我滾開!真把人氣出個好歹來,我看你們怎麼償命!」

孔偉堂被那些人流著冷汗給拉走了,走的時候灰溜溜的,完全沒了一開始進門時那意氣風發的模樣,剩下的殘局由孔昕和鄧羽初帶著家中的幫廚和保姆一起料理。

老管家陪在家主身側,成傑給老爺子檢查身體。

一上了樓,剛才還蹬腿閉眼的老爺子竟又睜開了雙眼,把成傑都給嚇了一跳。

成傑給他檢查了身體,又看著他吃了藥,這才離開。

喬薇薇和老管家也被請出門,房中隻留下祖孫兩個。

孔麒想讓他睡覺,但是孔爺爺卻拉著他的手說:「我沒事,我剛才是裝的,我就是懶得看見他們……」

孔麒還是有些不放心。

除了不放心,還有忐忑。

從前他們祖孫各懷心事,誰也沒有主動去捅破那層窗戶紙,現在這樣鬧了一通,孔麒的心依然揪著,不知這亂麻一團究竟該從何說起。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主動發問: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時的孔勝德終於露出了頹敗和傷感的表情,除了這些,他的眼神裡還多了些小心翼翼的渾濁淚水。

孔勝德說:「你還想瞞我麼,我能不知道你去醫院?你這孩子……」

孔勝德說,他知道孔麒悄悄去看心理醫生的事情,還是偶然一次在他房間裡麵看見單據才知道的,後來他就上了心。

一開始,他以為是孩子彈琴比賽的壓力太大,把自己給憋處了毛病,他又不會說話,萬一真找不出紓解的辦法,給憋出個好歹來就不好了。

他知道,有些藝術家是相當瘋狂的,他們很有可能深陷自己的苦悶情緒之中無法自拔,把自己、把別人,全都拉去地獄。

他太害怕了,因為他的小兒子就是那樣沒的。

被譽為「神話之手」的天才鋼琴家孔燕堂,他有個糾纏了十年的宿敵,那是另一位天才,天才與天才做不成朋友就是敵人,他們在每一場比賽裡都針鋒相對,這種針對從鋼琴慢慢蔓延到生活之中。

艾倫是個病態且偏執的鋼琴家,他的身世很可憐,父親是個虐待狂,這樣的父親是他扭曲性格的直接根源,當孔勝德得知他的身世時,也曾有過嘆息。

但那時的他可沒想到這個人會要了自己兒子的命。

他在最具權威的世界比賽中輸給了孔燕堂,在賽場發瘋的砸爛了自己第二名的獎杯和那架鋼琴。他被警察帶走又釋放,回到家的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再也不肯露麵。

孔燕堂贏得冠軍之後,又談起了戀愛,整日與父親吵架,要娶一個不會說話的女人。

這女人是先天性的殘疾,治不了,老爺子那時候擰不過彎兒來,堅決反對,他年輕時候脾氣比現在倔,可他的小兒子一向是家中脾氣最好的那個,他原本以為,這次他也會退讓。

結果他卻想岔了,他那個一向好說話的小兒子,這次竟帶著那個女人私奔了!

老爺子更生氣了,狠狠的在外麵放話,讓他們永遠都別回來。

狠話放出去了,但是身為一個父親,哪能真狠得下心呢,不出三天他就後悔了,擔心那兩個人在外麵沒錢花、沒飯吃,但是他拉不下那個臉。

他叫孔偉堂和孔昕找弟弟,結果孔燕堂倒是能耐得很,鬧了這麼一通之後,藏得無影無蹤,誰也找不著。

隻能說孔家人是最了解孔家人的,孔燕堂鐵了心的要藏,誰也找不著他。

老爺子從一開始的慪氣到擔憂,乾脆不擺譜了,隻想把人給找回來。

可這一找就是三年,整整三年,孔家都沒找到這對藏起來的小夫妻。

老爺子開始後悔,後悔得晚上睡不著覺,他們找了三年,終於找到了兩個人的消息,他們兩個結婚了,還生了一個小孩。

孔家派人接他們回去,可是他那個兒媳婦還有些擔心,他們就一直這麼耗著,又乾耗了兩年,老爺子想他們想得厲害,決定親自過去一趟,大不了就拉下老臉給兒媳婦道個歉,再怎麼都是一家人,都是要在一起的。

資料顯示,他的小孫子也是先天的啞巴,治不了。

可孔勝德已經不在意這些了,他隻想見見那一家三口。

在孔昕的牽橋搭線之下,孔勝德終於再次跟自己的小兒子說上了話,父子兩個人在電話中泣不成聲,互相傾訴了親人之間的思念,又約定好了見麵的時間。

可天不遂人願,那消失了很久的艾倫早已成了一個意識模糊瘋瘋癲癲的乞丐。

孔燕堂帶妻兒離開前夕,他在小區的不遠處發現了昔日宿敵,見他可憐,便起了惻隱之心,可誰知上了樓,吃了飯,暖了身體,這個瘋瘋癲癲的中年人便認出,這是最後贏了他的對手。

艾倫心中惡念陡起,腦中混亂不堪,想起自己慘敗後的種種,在孔家放了一把大火,把這一家人全都燒死在了裡麵。

孔勝德聽聞這個噩耗的時候直接暈倒,被送進了醫院,醒來的時候在病床上老淚縱橫,拚命想從病房爬出去,去找自己的兒子、兒媳還有小孫子。

可人都燒沒了,要上哪找呀?

孔勝德被打了鎮定針,醒來的時候把那個瘋瘋癲癲的人送去了警局,可他是個精神病,精神病沒能得到應有的懲罰,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艾倫終也沒在精神病院過上好日子,他時而清醒,時而瘋癲,最後在一個落雪的清晨,趁看護的人不備,用自己藏起來的刀片自殺了。

大火後的現場隻有兩具被燒焦的屍體,一個是他的兒子,一個是他的兒媳,他們始終都沒找到小孔麒,老爺子心底存著一絲希望,始終都相信他沒死。

艾倫自殺之前,他每周都要去見這個瘋子,麵對自己的仇人,一遍一遍質問他,自己的小孫子在哪裡。

艾倫起先病入膏肓,瘋瘋癲癲的,整日又哭又笑,無論如何都不開口,可死前卻留下遺言,稱自己在大火燒垮房屋的時候又清醒了過來,把那個昏迷不醒的小孩抱出去,扔在了路邊。

老爺子拿這個消息當作救命稻草,他心中始終吊著的念想終於被證實了。

可他也沒有多高興,當年沒找到燒過的小孩屍體,他老早就把附近都給搜了一遍,什麼都沒找到。

事情過去這麼久,還能上哪找啊?

別人都勸他放棄,孔昕都有點看不下去,可他堅決不,他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若當初他不爭那一口氣,把自己的孩子給氣走,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他終於有了孔麒的消息。

孔麒那是都該有11歲了,也不知後來遭遇了什麼,最後竟淪落到了一個很偏遠的孤兒院。

那地方又偏又落後,孔勝德剛得了消息,都等不及助手再給他弄來孩子的詳細資料,他就要安排飛機,自己親自過去。

結果他還是晚了一步,就晚了那一下。

那一天,他們的車子還沒靠近,就遠遠看見荒郊的方向升起滾滾濃煙。

老爺子握著孔麒的手,泣不成聲,躺在那裡,嗓音都嘶啞了,也不知是說了太多的話,還是因為提及傷心的事情,太過痛心。

他失了所有威嚴,哭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孔麒相當不忍,緊緊回握著他的手,希望能給他一點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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