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審問（1 / 2）
就在成都平定後的五日內，三篇捷報也傳到桓景的幾案上。 第一篇捷報自然是桓宣成功解圍廣漢郡的雒城。 成都叛亂失敗的消息比桓宣的三千人馬更早抵達雒城下。被龔壯抬出來送死的叛軍首領田祥一聽聞龔壯失敗，反而迅速棄軍而逃了，剩下的三千叛軍自然不是桓宣部下身經百戰的軍隊的對手，稍稍接觸就作鳥獸散。 第二、三篇捷報則分別由漢中的陳昭之和巴東的劉遐傳來。兩人分別率軍平定了褒中縣的盜匪，和酉陽縣的巴陵蠻。褒中縣的盜匪被陳昭之盡數處斬。而引巴陵蠻下山的酉陽豪族彭家見劉遐大軍抵達，知道大勢已去，酉陽縣又環境閉塞逃無可逃，於是舉家自焚。 三地既定，巴蜀境內的叛亂自然是完全平息下來。然而桓景隻是草草掃了一眼捷報，就將注意力放在當下的事務上。 之前的五天裡，成都的叛亂剛剛平定。桓景就亮出作為此戰指揮者的身份，隨後告諭城中及整個蜀郡的百姓，說隻懲罰和叛亂有關聯之人，對於其餘無關者一概不追究。 本來叛亂之後，城中百姓不知情況，隻是閉門不出。到了事後，都在擔心晉軍會像鍾會之亂後那樣，在成都大開殺戒，然而桓景已經在告示中說明了自己無意將事件擴大化，而且駐紮在皇城和少城的晉軍紀律嚴整，事件之後，除了加強每日巡邏之外，對百姓秋毫無犯。 與此同時，桓景自己有意在集市酒肆中安插細作，加上百姓們自己添油加醋，對於叛亂當天的情形被傳得神乎其神。 在成都百姓傳言裡，叛軍數量被擴大為一萬，而桓景手下的一千親衛個個都是虎賁之士，也就是從前所謂羽林，比桓宣的軍隊還要強幾倍，所以對付一萬叛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加上桓宣輕易平定廣漢的消息傳來，百姓知道桓宣部下軍隊如此厲害，而桓景的親衛比這樣的軍隊還要強數倍，那更是被看成如天兵天將一般。 這些傳言大大提高了桓景在蜀地的威懾力，五日之中，再也沒人敢冒頭作亂。 於是僅僅五日之後，城中的秩序就恢復過來，集市重新開放，商販來往如常。 而除了安定成都秩序外，桓景還和溫嶠討論了這次舉士的結果。本來報名參與舉士的有三千多人，來到成都的有兩千餘人，而真正參加考試的，隻有最後一千二百人。 這裡麵自然有一部分人不知道蜀地世家的陰謀，然而其中凡是世家子弟都心知肚明。世家之間互有姻親，不能要求他們事先就告發他們或近或遠的親戚的陰謀，但他們勇敢地選擇了正確的一方，這一事實本身就彌足珍貴。 所以桓景對這次參與了考試的考生，隻要達到了識字和算術的基本要求，一概錄用為官。而對於沒有達到要求者，也全部征辟為吏，來填補地方上極其匱乏的人手。 成都已經安定，考生也得到了想要的結果，現在剩下的就隻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處理在成都皇城中關押著的俘虜。 這個由李雄在蜀漢皇宮廢墟上重建的宮殿，現在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監獄，凡是參與叛亂被抓到的俘虜，還有根據百姓提供的線索，在城中抓到的細作，都在皇城之中被集中看管。 「一共五千兩百三十二人，其中光是士族就有五百六十人，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溫嶠統計完了俘虜的情況，來報桓景，稍稍帶些試探的語氣問道：「全部按照先前的法令來處理？」
「當然。法令不嚴，不足以震懾群小。」
「這次叛亂中士族大部分是指揮者，他們恐怕大多難逃一死。何況百姓適應了李雄寬鬆的法令，恐怕會有所怨言。」
按照先前的法令，凡是主謀叛亂者肯定得處死，溫嶠擔心這樣做會怨言太大，並且會在百姓中造成恐慌。 而桓景心裡早就想清楚了，於是並不采納溫嶠的建議： 「從前諸葛孔明治蜀，也是嚴刑峻法，然而『刑政雖峻而無怨』。之能夠所以如此，是因為他賞罰分明，百姓知道那些被治罪的人是因何而被治罪。 「這次治罪的關鍵不在於有多嚴厲，而在於要讓蜀地一般百姓都明白我們是怎麼施政用法的，這很重要。」
這些都是體麵的說法。當然，桓景還留了一些不體麵的話沒有說：到現在這個地步，還有怨言的世家也不敢再叛亂了，因為先前在成都的布置，偷運入城的武器，還有世家中最精乾的人員，都在這次成都叛亂中消耗殆盡。而且百姓一般都是誰贏幫誰，經此一戰，再也無人敢幫助叛軍了。 所以，如果世家再反一次，桓景就可以再鎮壓一次，正好借此收繳當地世家的土地。在絕對的力量下，桓景已經不擔心叛亂的問題了。 「如果真能如此，執法公正，讓百姓並無怨言，那自然是最好。」
溫嶠見桓景堅定地選擇嚴刑峻法，明白主公已經有了計劃，也就不再多說，隻是提出了一個問題： 「隻是，此次叛亂背後參與者是誰，受誰指使並不清楚。如果那些叛賊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那麼自然是一個字也不肯多說的。平定叛亂，卻並不知道叛亂的來龍去脈，恐怕會埋下一個隱患。」
桓景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原時空後世的一些手段讓他有絕對信心處理此事： 「放心吧，這次我會親自審問叛賊，肯定能撬開他們的嘴巴。」
在皇城改造成的大監獄中，士族俘虜和庶民俘虜被分開關押，而受傷之人和未受傷之人也分開關押。有傷病之人甚至由晉軍自己的軍醫對傷口進行簡單的處理，對於俘虜，每日口糧供應如常。 「桓家真會收買人心，看來司馬家的天下要不保了。」
隔著木頭柵欄，龔壯心如死灰，對旁邊隔間的龔節說道：「還有那個桓景，是怎麼從長安飛過來的，真是妖孽之極。」
「顯然桓景已經提前幾日來到成都，這次確實是我們上鈎了」，龔節也把頭伸過來：「我們此次必死無疑，隻是務必還請兄長不要透露蛇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