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趙瞎子算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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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自古流傳下來的老講,就連作為大成至聖先師的孔老夫子都曾經說過「富貴人所欲也」之類掏心掏肺的話,咱且不論他老人家後半句說的重點究竟在哪,但是人活一輩子,誰又能甘心受窮到底呢?

按說求財的方式,自來是五花八門。

得財的方式有很多,當個夥計賬房,或者做個拉腳的黃包車夫,做滿了一個月多少也能賺來幾塊大洋。但是撈偏門、賺大錢的轍,沒有個把子本事人脈,也隻能是饞貓兒等著缸裡的魚——隻有乾瞪眼、嘎巴嘴的份。

在東北額木爾河有一條大約14公裡長的支流,光緒十三年被滿清政府征收,並派了一位正擔任長春廳通判的大官李金鏞來此坐鎮興建礦場,這就是聞名四海的漠河金廠,也就是各地頭上時常叨咕的「老金溝」。

雖說金礦歸了皇姓,朝廷有明文禁止私采盜采,但是誰和金子有仇啊?一時以來關裡關外的老百姓,都為了能在老金溝這裡掘得人生的第一桶金,而削尖了腦袋往關東奔。有人奇了,這地方真能像是傳說裡的那樣,一鏟子下去就能掘出一塊金疙瘩嗎?

李金鏞當年來這興廠挖礦,實際上是問朝廷借的錢,初時誰也不知道這地方究竟能挖出多少金框出來。可一年的工作下來,礦脈上的形式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非但可以平了朝廷的欠賬,擴充軍備不說;發放完礦工的工資,還能熔鑄出一個狗腦袋大小的金錠子。

當時國家財政大權盡數握在慈禧手裡,這顆大金錠子出了漠河進吉林,經沈陽到錦州再過山海關,滿清的縣官州府是層層拔毛,最後到了大太監李蓮英的手裡,這家夥更是咬著後槽牙狠命地給金錠子來了一大刀,最後真落到慈禧手裡的時候,狗腦袋那麼大的金錠子,恐怕隻剩下耗子腦袋那般大小了。

都說「人老奸,馬老滑,兔子老了鷹難拿」。

慈禧是個什麼人,那是皇上的親娘,朝廷裡什麼豬豬狗狗的沒見過?朝廷裡邊都傳著說漠河金廠在這年大豐收,那李金鏞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弄個小金粒子來給她老佛爺打眼睛。話是這麼說,下邊的奴才點頭哈月要地把金子送到,這慈禧也隻是抬起自己那大眼皮子貌似滿不在乎地瞥了眼這顆金錠子,順勢就吩咐手下人拿著老金溝的這點「孝敬」買點胭脂水粉去了。所以說那老金溝,才又有了「胭脂溝」這麼個別稱。

這老人精其實比誰都明白看破不說破的道理,金粒子裡頭的這些道道她心裡頭就跟個明鏡似的。她當然知道這顆金粒子指不定過了多少手,讓多少個豬油蒙了心的狗奴才給揩了油,大臣當然也知道等寶貝落到了慈禧老佛爺手裡,她那眼睛揉不得半粒沙子,是肯定能看出來自己在金子上揩了油,但是兩邊的人全都心照不宣地把這事給眯下了。朝廷直當是自己皇恩浩盪,給那些奴才發點零花錢,往後該升官升官,該提乾提乾,什麼都不耽誤;那幫子奴才拿人手短,自然更願意為慈禧馬首是瞻。

話說回來,「胭脂溝」這個叫法究竟怎麼來的,到底是來自於這段笑談傳說,還僅僅是因為漠河金礦這地方的花街柳巷多如牛毛才來了「胭脂」這麼個名字,都不影響老百姓們對於金子的追求。

鹹豐十年,東北開禁。

恰好趕上了黃河下遊連年遭災,從那個時候開始,山東、河南、河北一帶的老百姓,就開始了拖家帶口的闖關東之旅。又應了咱前麵說的那個老講,雖說是「富有富的過法,窮有窮的活法」,但米麵吃不上,餓都要餓死了,還談什麼窮的活法呢?

梁布泉就是這麼稀裡糊塗地跟著他的乾爹奔了關外而去。按說當時從山東前去關外有兩條路可走,一則是走水路,坐船在海上啟程,自老龍頭上岸,再腿著過山海關;再者就是陸路,一路上長途跋涉沒個十天半個月是別想扌莫到關外的影,這一路上不單風餐露宿、忍飢挨餓,還得時常防著餓瘋了的流民趁著夜色搶你包裹裡頭的乾糧。

多半長腦子的人都會選擇走水路,雖然海上的天,娃娃的臉,出海的船隻隔三差五就會被大浪給拍在海裡頭,但相較於飢寒交迫的陸路,這也依舊是最明智的選擇。

可是梁布泉和他乾爹趙友忠走的還是陸路。

為啥?因為沒錢買船票。

臨出門的時候,趙友忠拍著月匈脯子跟梁布泉發願,說是自己在朝廷這邊有人照應,帶著他來關外弄金子、賺大錢。但梁布泉總算也是個吃了二十來年黃米大餅的大小夥子了,這半瞎老漢有多大本事,他自己咋能掂量不出來呢?之所以跟著他趟了這趟去關東的渾水,也是實在餓得眼眶子發青,而不得不做的下下之選。

話又說回來,沿途跟著流民走了十來天,梁布泉倒是還真沒餓著過肚子。那半瞎老漢也不知年輕時候在江湖上闖盪過多少年,深諳著一套謠門坑蒙拐騙的手段,兩人每每走的累了、餓了,這老家夥就歷時捧著手裡那要飯的竿子,盤腿坐在路頭邊,翻翻著眼皮子在地上是邊畫邊哼哼,而且每次哼哼的調調還都不一樣。

「怪怪怪,可真是怪,東走蛟龍西進財;北去極北紅毛鬼,南招千秋不世才。怪怪怪,多作怪,恐有天官降禍來,路有行屍遍地死,上觀北鬥七星開,南鬥主生兩不見,魁下三能異色歹。人論禍福兩相傍,我道時運自招來;煞星臨頭自不曉,福星照麵他不睬;怪得肉眼眾生胎,不料吉凶映靈台;腳踏魁星踢鬥式,哪個是五子,哪個是三才……」

趙友忠也不抬頭,自顧自地哼著小曲在地上畫畫,梁布泉七歲的時候親爹不辭而別,自打那個時日起,就跟了這瞎眼老頭在街頭巷尾給人算命卜卦,自然也會了不少謠門裡頭的彎彎繞。這邊老頭盤起腿來作勢起興,他那邊立刻兩眼一翻躺地上開始抽抽。

能選擇北上走陸路闖關東的,大抵都是家裡沒多少積蓄的窮苦人家,這幫人本就打算著去了關外改頭換麵重新做人,興許還能在新的城市裡頭大施拳腳,以改變現在的處境。世上的賭徒有兩種,一種是用錢來賭錢的,一種是用命去賭發展的,但不管是那種賭徒,他們多多少少都會沾點命理迷信的思想。

本來趙友忠神神叨叨的唱詞就會讓來往行人在心裡犯嘀咕,再加上有那麼個半大年輕人躺地上吆五喝六的一抽抽,難免就會有那麼三兩個好事的停下腳來,看看這爺倆犯得是什麼邪病。

有人伸手一指梁布泉,好心問旁邊的要不要給他嘴裡塞根木頭,抽成了這樣別再咬了舌頭。

趙友忠聽了也賽沒聽見,接著悶頭畫畫哼著歌,梁布泉接著躺在地上抽得歡實。

直等著圍上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再碰上善心的主撿來個木條*子,準備將之塞在梁布泉嘴裡,這才算中了爺倆的道。

那善心的主還沒等握穩木條*子,梁布泉就半死不活地張開眼睛,一把給那人的腕子擒住:「多謝恩公,我這是老*毛病了,不礙事。」

他嘴上說著不礙事,卻也不撒手。好心人老臉憋得通紅,掙開也不是,怕傷了這剛發了羊癲瘋的小夥子的身體,不掙開吧,自己半蹲半跪的還不舒服。

眾人也不傻,知道這半瞎老漢和年輕人是一夥的,自要做鳥獸散。可正待這時,那個半瞎老頭趙友忠才會高聲叫道:「老*毛病不假,可這犯得是冤親債主的凶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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