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回常陽坊市（1 / 2）
杜少卿渾不在意，輕觸粉腮，恭敬聽訓：「還請師……大夫人指教。」
陸安晴甚為滿意，雙臂環繞他脖頸，湊耳言來。 「若是屈雨泊想要夫君小命，舉手之間爾，會與你這練氣修士囉嗦？必是心存忌憚，夫君才能安穩渡過。」
杜少卿連連點頭，修行界有「三不公」，謹慎隱忍之輩，數不勝數，何足為奇？ 而身具高深境界，獨對低階小修時，猶能忍辱負重者，不是懷有圖謀，就是另有過人之處。 那大累贅，不輸他半分，真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 他深嗅秀發清香，舒適一嘆：「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大夫人長此以往，咱們家中興盛無憂啊！」
陸安晴目中微有笑意，幽幽道：「夫君得了新歡，白白與人送盡存貨……，妾身是舊人呢。」
杜少卿大手偷偷尋去，頓有絢麗之感，低笑道：「你這婆娘總是多想，咱們夫婦同心，她，能比？」
陸安晴怕惹來惱人的糾纏，使手輕推，催促道：「休要囉嗦，自去！」
杜少卿恭敬應是，卻緊擁著便宜師父，殷勤服侍了老久，暗自偷笑。 哄來陸師姐時，折騰的時日最久、最是累心；一眾道侶，陸師姐又最為多情，還勝過大師姐、陸師侄數分。 其樂無窮！ 他抽出大手揩了揩，甩了甩衣袖，輕手輕腳轉回石洞。 洞底昏黑，月光不至，幽香淡浮。 一道雲鬢浸漆的身影，靜靜盤坐厚布中，氣息徐徐。 那累贅應在靜心修煉，盛顏瑩徹，似蘊有流光，不知為何，一雙柳眉淺顰，隱隱有幾絲憔悴，如此，仍未失恬淡之態…… 杜少卿直勾勾打量半晌，心中作亂的火氣漸漸消退，他暗有搖頭，緩緩在累贅身旁挨坐了，閉目修習《一氣化陽經》。 得陸師侄一滴元陰相助，現今有84條氣脈、254處氣穴，距練氣期圓滿，極近。 她家師父將元陰看得甚緊，想回補兩滴元陽，怕得曠日持久、勞心費力。 煉化99縷真陽之氣，覺有幾許煩悶，緩緩收功。 身旁，氣息徐徐。 杜少卿暗嘆，緩緩歪躺厚布裡，悄悄扯來錦被蓋過，未鬧出一絲動靜。 兩位夫人說得倒是輕鬆，昨夜久賞繁花妙景，猶困！ 築基中期修士，尚能奮力一搏；築基後期修士，難以抵擋！ 「咦，係統邪魔數月未現，遠超往年的時限，怕是當真熬不過我這尋常的天資，另尋了宿主蠱惑，妙……」 打盹一番，醒過神來時，石洞內微露天光。 身前累贅紋絲未動，猶在靜心修煉。 杜少卿露齒輕笑，盯著那道幽雅的背影，暗咽口水，也不探手作擾。 紫陽館掌櫃方憐容未入築基後期，火候都足以用來支撐修煉整宿，大累贅的修煉火候，必然更佳。 此時出石洞，兩位道侶定會猜他過耗，豈不令人恥笑？ 杜仙師的臉麵，何在？ 他探手入懷，掏出一摞符道歪書，靜靜翻看。 昨日遇伏，陸安晴沒有斷然禦符退敵、且吝惜靈符嚇敵，應是怕泄了家中底細。 領著累贅回了紫荷居，大師姐擅製靈符的底細，難以盡數瞞過。 需設法遮掩一二，真真假假混淆是非，最宜。 出門兩月有餘，沒有盡興製符，手癢，難耐，時時把玩三位道侶的妙景，才能稍分心神…… 沉浸其中時，石洞內光影，不斷變幻。 耳邊，忽有語聲輕喚：「師弟，兩位師妹，昨夜可是未曾好歇？」
杜少卿手中一滯，慢慢收拾散落身側的四十餘本符書，溫聲道：「鬱師姐無需多慮。」
「咱們家中極是和睦，師娘是可親的長者，師姐們善良大方，夫人們素來隨遇而安，與世無爭，和小弟相敬如賓……」 「鬱師姐與小弟結識時日尚短，未曾相熟，兩位夫人才未入洞府，一同修行……」 蔡鬱玄耳聽絮叨，微覺怪異：如此，還是修士？ 散修，善良大方？與世無爭？隨遇而安？築基都難，遑論修至築基中期，花耗甚巨！ 她那晶瑩的眼眸一轉，厚布中散落的皆是泛黃書冊，頷首道：「就怕怠慢了兩位師妹。」
杜少卿麵色如常，暗有點頭：注目符書，卻略過不提，深諳謹小慎微之道，待多見幾回，再探問符道內幕，更為自然。 他探手攬來累贅，大嘴堵去品嘗良久，心曠神怡，困意盡消，「兩位夫人同入洞府歇息，到時……鬱師姐或會羞惱。」
蔡鬱玄眼眸微凝，舉袖拭了拭唇角，沉吟不語。 敷衍應對時，風光盡顯，與外人瞧了去，朝元宗二長老、隱玄閣主、金丹修士的顏麵還在？ 咦…… 她忽地回過味來，昨夜得了清靜，見天色大亮，原是要不露聲色，催人出石洞、速速趕路，怎就商議起荒唐事來？ 杜少卿忽生驚悸之感，偷偷瞥去，大累贅眼眸裡威儀略露……似有所思。 他笑了笑，牽著便宜師姐，步出了石洞，「有勞兩位夫人久候。」
異香浮動，兩道熟悉的身影，瞬間飄閃而至。 陸安晴稍作打量，頓有幾分氣惱，悠悠道：「夫君、鬱師姐，此地當近常陽坊市兩千裡，咱們禦空，稍後即能返至紫荷居。」
杜少卿微愣，陸師姐，不是要拖延路程？ 他腦中飛轉，喜道：「大夫人所言當真？」
陸安晴瞥了他一眼，淡然而笑：「妾身修行百餘年，遊歷各地，見識過十餘萬裡方圓的風光，豈會識錯？」
蔡鬱玄暗喜，臉露幾分嬌羞之態，眼眸隱顯幾絲不安失措之色，埋首道：「師弟，陸師妹所言，無虛。」
陸晚雪搖頭，輕聲道：「兩位師姐，昨日咱們曾遭遇邪修，禦空或太過惹眼？」
杜少卿暗贊，既近常陽坊市兩千裡，遠離了青玄地界，哪還有淨天宗邪修搗亂？ 連連點頭：「二夫人所言有理，邪修勢大，我等散修，安穩為重！安穩為重！」
四人相親相近，聚作一團，低聲商議：安穩，確為要務。 遂由陸安晴師徒在前，飛馳領路，杜少卿照料便宜師姐，扌莫扌莫索索，跟隨於後。 紅陽漸升。 杜少卿東張西望，周邊山勢越來越是熟悉，這路程，再難拖延，真是後悔不迭。 他把玩渾圓處，看向懷中那雙不安的晶瑩眼眸，溫聲道：「鬱師姐無需擔憂，咱們師娘極好相處，最喜棋道……」 「最喜棋道？」
蔡鬱玄精神大震，凝神聽過一番指點，那張盛顏漸浮紅霞，甚是嬌羞，新婦之態盡顯：「師弟，你我相識僅有……數日，會否……倉促了些？」
杜少卿兩眼呆呆，佩服不已，大手悄悄尋去，皺眉道：「數日啊，確實有些倉促。」
蔡鬱玄暗怒，舉袖掩於身前，一隻纖手緊緊捂住寶衣，忍辱負重而來，此人若敢耽擱她謀劃之事，便令仇人當場立斃，飄忽道：「師弟所言何意？」
杜少卿心下驚悸，低笑兩聲，湊耳道：「鬱師姐出身顯赫，小弟家中拮據，尚未與師姐備上一份聘禮，怕會委屈……」 蔡鬱玄埋首，手中力道消去了九成九，小聲道：「你我已是如此，外物而已，何須在意？」
杜少卿得了尋隙之機，偷偷撫玩，嘆為觀止：一路熟絡交情，若是陸師姐，已極多情，這累贅仍清清爽爽，境界太高！ 蔡鬱玄強忍羞憤，取出一方薄紗，遮住了仙姿盛顏，低語道：「師弟，坊市在望，人多眼雜，總要與我留些體麵？」
「鬱師姐，你我夫婦，不必見外。」
杜少卿露齒輕笑，抖抖索索抽出大手在灰衣上揩了揩，果然如常。 他擁著累贅，又將家裡的情形，真真假假、周到言來。 說得口乾舌燥時，才覺已隨著兩位道侶，進了常陽坊市大門。 離開兩月多光景，對修士一生的壽元來言，極短。 啟程時，雖有些許波折，順風順水； 途中，有陸安晴師徒整宿作伴，樂不可言，且兩位道侶修為有進，喜事連連； 歸來時，帶有替大修謀事的棋子，不敢甩脫，戰戰兢兢…… 坊市主街，修士如織、語聲嘈雜，呼道稱友之輩，來來往往，較離開之時，熱鬧不減。 杜少卿大感親切，牽著便宜師姐，隨於兩位道侶身後，悠閒打望，豎耳靜聽： 淨天宗，並未攻襲青玄宗山門，人心安定； 雙方門下，鬥過大小數十場，各有勝負，議論者頗多； 青蒼坊市的各式用度，行情極佳，連帶常陽坊市的行情，持續看漲，叫苦聲時時響起； 心思靈活、欲做倒手買賣的散修，極多，皆是一往無回，令街中的修士笑談起來，帶有無限惆悵之意：倒騰用度的營生，看似簡單，風險極高！ …… 暗樂之時，耳邊有語聲響起。 「夫君，時辰尚早，咱們去鋪中看看，可好？「 杜少卿心神霎時一盪，把玩手裡的柔荑，笑眯眯道：「此時趙師姐應當回了紫荷居，明日……」 陡然，一雙眼眸，冷冷瞥來。 他瞬間噎了口氣，乾笑道：「鬱師姐，如今用度飛漲，我等散修越發艱難，大夫人她們置辦了青洛小鋪這份產業，先去瞧瞧，理清買賣之事，再回紫荷居也是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