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認了(1 / 1)
該如何順利脫身,黃安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為了拖延時間,黃安甚至還強頂著壓力,在路邊買了桃符、糖塊、年糕等過年用的東西。 令他驚喜的是,郭四郎可能確實擔心被人看到,竟然沒有出手阻止他,甚至連出言訓斥威脅都沒有。 郭四郎頭戴熊皮帽子,抱著胳膊,優哉遊哉地跟在黃安身後一兩米位置。 他甚至還有心思左顧右派,看路上偶爾出現的小姑娘,小媳婦,他根本就不擔心黃安逃掉。 當然,郭四郎也有這樣的底氣。 第一,他是銅皮境高手,十步之內,他能保證黃安任何試圖逃跑的手段都試不出來。 第二,他知道黃安是聰明人,聰明人不會冒著被他當場打死的風險,暴露他的身份。 畢竟,他已經和黃安講過其中利害了,他郭四郎,隻要銀子,不要他的命! 郭四郎不會認為黃安這種聰明人會自己找死。 其實,郭四郎對黃安可是非常佩服的。 黃安是他這麼多年來,見過的年輕人當中最為小心謹慎的一個。 他可是盯了黃安好久了,知道這小子的銀子一定非常多,隻是這小子太過謹慎,一直沒讓他抓到機會。 昨天假意出了城門,然後撇下仆從和馬匹折返,很快又潛入城中。 他先是去了黃安落腳的城東小院查看一番,發現黃安不在。 直接翻牆入院,然後翻箱倒櫃,犁庭掃穴,可惜沒有找到銀子。 最後氣急敗壞的郭四郎,才守在趙家武館側門前,等候黃安出來。 寒冬臘月的,他愣是從昨日清晨,一直等到今日中午。 哪怕以他銅皮境的體魄,在這西境邊疆的寒夜,也凍得夠嗆。 等到了中午,他才見到黃安從趙家武館的側門溜出來。 他總算是蹲到黃安了。 隻是,郭四郎也謹慎,他也不敢在城東明目張膽地直接對黃安動手。 畢竟這附近的很多人都知道黃安這個病秧子,認識黃安是趙敦大人的弟子。 而且,郭四郎他的熊皮帽子有些顯眼,不能深究,加上縣城裡認識他的人也多。 所以他直接來到這城中區域,黃安的必經之路上,守株待兔。 以威脅加說明利害的手段,勒索黃安的銀子。 他對黃安說的話其實是真的,確實隻是想搶了銀子就跑。 當然,在搶到銀子後,將黃安狠揍一頓出出氣,也是必要的。 黃安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郭四郎眼中。 就連他的謹慎小心,甚至連從側門進出武館的習慣,都被郭四郎調查的一清二楚。 他現在心中焦急,每走一步臉色就難看一分。 眼看出了這繁華的市場,手裡已經提了兩大包的東西,卻仍舊沒有找到轉機,黃安的心中已經沉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便找機會將郭四郎打死! 黃安腦中急轉,很快就將地點放在了當初殺死龐漢的那個小巷道。 「隻是,怎麼讓郭四郎走到我前麵去呢?他若是在我後麵,哪怕我速度再快,也沒機會殺死他!」
眉頭緊皺,黃安腦海快速翻動。 隻要能讓郭四郎走到自己前麵去,不管是直接默念數字離開,神秘消失。 還是掏槍將其直接打死,他都有了更好的選擇。 隻要能讓郭四郎走到自己的前麵,或者讓他背對著自己,那黃安的逃離代價的下限,將會無限高。 而且,成功將其殺死的上限,也會非常之高。 尤其是趁其不備直接離開,在郭四郎麵前上演一套大變活人的戲碼,絕對能將所有痕跡消除得一乾二淨。 他決定不會想到,自己能直接在原地消失不見,而是會認為他太過激靈,混入人群直接溜了。 黃安冥思苦想,腦中像是煮沸的漿糊一般咕嚕嚕冒泡,可仍舊沒有半點思緒。 郭四郎又怎麼會讓自己脫離他的視線,背對著自己呢? 正愁苦間,視線中突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黃安麵色一變。 是小五! 十一二米外的人群邊緣,小五懷裡抱著藥包,左顧右盼,腳步歡快緩慢,他是買藥歸來? 黃安心中先是一喜,隨即就是一暗,心中快速判斷利弊。 小五和郭四郎有聯係嗎? 二人合夥誆騙自己? 黃安現在還無法確定,但他認為小五這樣的人應該是不會騙自己的。 那是黃安對於小五這個吃貨唯一的堅持了。 小五這樣的吃貨,又怎麼會背叛自己呢? 他是無辜的,一切都是因為郭四郎太過狡猾的緣故。 若小五真是無辜的。 現在和小五打招呼,小五必然會認出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郭四郎。 而小五前日也被自己告知,郭四郎對自己不懷好意。 如今人來人往的,小五若是大喊一聲,怕是自己和小五雙雙危矣。 畢竟,一個朝廷命官,還是武道司,且明麵上已經回京述職的人,當街挾持軍中千人將趙敦的小弟子,以及佃農。 郭四郎哪怕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讓事情暴露出去。 對於武道司的武人官員來說,有些事可以偷偷做,但絕對不能擺在明麵上,那是取死之道。 而郭四郎避免事情暴露的唯一方式,就是在周圍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將自己和小五宰了,然後直接開溜。 到時候死無對證,郭四郎仍舊能好好當他的武道司管事。 自己能借著萬界垃圾場逃命,而小五,將會直接被打死。 心中暗道糟糕,黃安嘴唇緊緊抿住,然後腳步一頓,一扭身,直接朝著身後的糕點鋪子走去。 他不能為了自己莫須有的猜測,就害了小五。 今日倒黴事,他認了。 信錯人了,他也認了。 郭四郎可不知道黃安在短短十秒之間,想了這麼多。 他見黃安突然轉身,先是一驚,隨後見其走近糕點鋪子,本來發黑的臉色舒緩了下來。 「這小子果然銀子多,今日買東西,裝作講價的樣子,也太過生澀了。老夫豈能不知道這小子在故意拖延時間?」
郭四郎背著手,笑眯眯地跟在黃安身後。 買吧買吧,你買多少最後都是老夫的。 完事兒後這些東西正好帶回京城,也讓家裡的幾個小兔崽子常常邊疆的風味兒。 郭四郎心情舒坦,已經憧憬著自己拿著好幾百兩的銀子,回程的歡快日子了。 若是在早二十年,甚至是十年前,郭四郎都是不敢出城後又返回的。 因為朝廷對他們武道司武人官員的監控,絲毫不亞於從軍中退下來的武者。 他們回程述職時的路線、時間節點都是固定,一旦逾期逾矩的懲罰很嚴格。 但這些年朝廷中群魔亂舞,上麵的人忙著爭權奪利,自然地,對下麵的監管也鬆了許多。 這讓郭四郎這些人的「聰明才智」,有了發揮的餘地。 他眼見黃安這個大肥魚在眼前蹦躂幾個月,都要饞死了,如今自己要走了,以後都不來豐安縣了,哪裡還能忍得住? 卻說熙攘街道上,買藥歸來的小五心情舒暢,左看右看,也不急著回去。 但就在黃安突然轉身的那一刻,小五恰好往前走了兩步,抬眼就看到了黃安。 畢竟兩人之間已經很熟悉了,如此近距離下,想認不出來也難。 人類的感官,就是如此神奇。 瞥見黃安,小五臉上瞬時一喜,正準備伸手打招呼,跑過去寒暄幾句,但這些動作立馬頓住了。 他注意到了黃安臉上的凝重、糾結的表情,察覺到了詭異的氣氛。 然後,注意到了緊緊跟在黃安身後的那個熊皮帽子。 再一看那帽子的主人,單靠著側臉,他就直接認出了郭四郎。 瞳孔猛地漲大,小五心底一顫,準備打招呼的想法,頓時打消了。 舉起藥包,想要揮動的手,也放了下來。 郭四郎不是出城了嗎? 他怎麼跟在黃哥後麵? 他肯定是要害黃哥。 隻是黃哥為什麼要買年貨啊,現在為何又走到了糕點店裡? 難道黃哥是在拖延時間? 小五的腦瓜子很靈活,和李老伯天天待在一起,對外麵江湖的凶險,小五知道的比黃安還要深。 他不經意間瞄了兩人背影一眼,然後咳咳咳地咳嗽幾句,隨後抱著藥包就快步離開了。 等走了大概三十多米,再也看不見糕點鋪的時候,小五將兩個藥包夾在兩胳膊下,撒腿往武館沖過去。 他知道,現在唯一能救黃哥的,就隻能是兩位小姐了。 有兩位小姐露麵,黃哥就有救了。 畢竟,隻要郭四郎沒瘋,就不敢當著兩位小姐的麵,害了黃師兄。 若是真的做了,他的家人、他的官職、他本身,都擋不住朝廷刑部、幽州武道司主、幽州指揮使大人和刺史大人的問責。 身為鐵骨境武者的弟子,哪怕不是入門弟子,也不是郭四郎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殺害的。 郭四郎肯定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畢竟,他是一個邊疆小城的武道司主管,還淪落到搶人銀子的程度,其背景必然不會深到哪裡去。 卻說黃安,在糕點鋪磨磨蹭蹭買了兩份糕點,正要繼續拐入一旁的藥鋪中,繼續拖延時間。 但突然間,肩膀上一股巨力壓來,隨後耳邊傳來一道惡狠狠的聲音。 「小子,別磨蹭了,你是逃不掉老夫的手心的!快些,快些回去!」
他很急? 黃安側目一看,郭四郎嘴唇緊緊抿住,眉頭稍皺,麵上似乎有一抹痛苦焦急之色。 這是? 尿急? 黃安不確定,但不得不相信自己的這個猜測。 因為他可是見多了這種表情。 尿急的男人都是這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