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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傳授經驗

等趙家三嫂和四嫂到了屋裡才發現,大嫂這架勢真的是要把小姑子打死的樣子,她們兩趕緊上前拉架,勸倒是沒有多勸幾句,大嫂積威甚重。

趙家大嫂把人打了一頓出氣,心裡倒是順暢了些,順勢被拉著分開,放狠話:「趙紅梅,今天我打你是為了什麼你心知肚明,要是以後有什麼事,我就是殺了你再償命也不會放過你的,你最好把我今天說的話記住!」

「你趙紅梅是出嫁女,我今天不打死你,是念在你成了莊家人,是看在兩個侄子的名義,你要是不想再挨一頓打,就給我馬上走。」

事關女兒的清白,就算另外兩人是弟媳婦,趙家大嫂也不敢隨便說出來,至於說為什麼這麼輕鬆就放過趙紅梅,她笑了笑,這筆賬以後遲早要算明白,趙紅梅別想好過!

發完火出了氣,說完了想說的話,趙家大嫂就不再管趙紅梅了,現在更重要的是處理好趙婉兒那個死丫頭的事。

趙紅梅被趙家大嫂用充滿殺氣的眼神看著,心裡也有些怕,這個大嫂是趙家幾個嫂子裡最精明狠辣的,自己沒出嫁之前在她手上吃過不少虧,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趙家三嫂和四嫂麵麵相覷,她們看著大嫂走了之後不敢鬧事的小姑子,都覺得事情不簡單,這個小姑子可不是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裡吞的主,她做了什麼把大嫂惹得這麼生氣,自己被打成了豬頭卻不敢反抗?

「他小姑,要不要我去請大夫來給你看看?」趙家三嫂看著趙紅梅傷勢不輕,提議道。

這個小姑小心眼得很,偏偏她在趙家還算受寵,嫁的夫家也不錯,還有個剛考中了秀才的夫家侄子,這時候若是笑話了她以後想讓她幫忙不知道要受多少奚落,挨多少白眼。

「不用。」趙紅梅恨恨地起身,揉揉了她剛才被壓得幾乎發麻的手腕和腳腕,牙根咬得都快斷了。

別看趙紅梅的樣子慘,實際上全身都隻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畢竟女人打架不是扇耳光就是扯頭發,還有指甲抓,看著厲害其實沒什麼。

恨是恨,但是想著剛才大嫂威脅她的話,趙紅梅又不敢再做什麼,她明白大嫂的意思,若是她出去說了什麼,大嫂不僅僅要拉著她墊背,還很有可能要把她的孩子算上。

還有那句再挨一頓打,不僅僅是說大嫂再跑出來打她一頓,更是在告訴她大哥回來後要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會打她,這種丟人的事發生在她帶著侄女出去時,便是她娘也護不住,就像剛才大嫂打趙婉兒一樣。

迅速把頭發、衣服收拾了,臉上用頭巾包著隻露出一雙眼,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要那麼狼狽後,趙紅梅快步離開了趙家。

趙紅梅這個挑事精走了,趙家雖然安靜卻有一股暗潮湧動,三房和四房都房到底發生了什麼,趙家大嫂卻什麼都不透露,把趙婉兒拉到最裡麵的屋子說話。

「娘……」剛才趙婉兒也聽到了她小姑姑的尖叫和求救,聽得她心裡一顫一顫的,就好像她也是被打的那個一樣。

「別叫我娘,我可沒你這樣的女兒,丟人現眼的東西,你做那些事的時候怎麼就不多想想,平時看著機靈,到了關鍵時刻比豬都還蠢!」趙家大嫂的籲息氣還沒有消,不過她這樣罵趙婉兒至少是願意管她的意思,不會放著她不管。

「娘,我錯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鬼迷心竅做了那樣的事,我真的隻是想見一見曲郎,同他說兩句話。」趙婉兒抱著她娘的大腿,認錯認得非常及時。

「是啊,可不是鬼迷了心竅,你那個小姑就不是個好東西,以後你再不準和她單獨出去。」趙家大嫂隻以為趙紅梅對女兒說了挑動的話,畢竟女兒年齡小,容易受蠱惑,沒想過趙紅梅會對女兒用藥,不然恐怕就不是打一頓這麼簡單。

「這個曲家書生也不是個好東西,你現在這般倒貼他,有沒有想過嫁進曲家門後他作踐你怎麼辦?」趙家大嫂開始給女兒講道理,「女方要矜貴,不能這麼隨隨便便,要讓男人知道得到你不容易,這樣在嫁進門後才能有男人撐月要,才能在婆家說話有分量。」

「上次我聽趙紅梅那賤人挑唆一時動了心,現在回想起來曲家的親事根本不是好的,你未來的婆母就不是個好相處的,她是出身地主家的小姐,下嫁到農家能被婆家重視是自然的,可以什麼活都不用做,但是能壓著婆母和嫂子就不一般了,你想想你的腦子能和那樣的人鬥嗎……」

這會兒趙婉兒也冷靜了下來,她聽著趙家大嫂的話開始覺得有些害怕,她之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但是讓她不嫁曲耀文,她不願意,她是真的喜歡上了曲耀文。

「娘,你教教我,我這次一定聽你的話。」趙婉兒急得眼眶都紅了,她突然想到了曲老太,沒有了曲耀文在一旁,她回想起來突然覺得這老太太著實可惡。

趙家大嫂思索了一番,開始教女兒怎麼辦:「你聽我說,這次的事不是我們趙家求著他們曲家把你娶走,是曲家要求著我們趙家。」

趙婉兒沒明白:「可是娘,我已經、已經被曲郎給、給……」

說不出口接下來的話,趙婉兒的身子抖了一下,怕被她娘罵。

「你怕自己的名聲毀了?」趙家大嫂冷冷地看著趙婉兒,「你以為你的名聲有多重要?對曲家而言屁都不是,你娘我也不在意,反正你的哥哥姐姐都成親了,你要是想嫁進曲家過好日子,就老老實實聽我的安排。」

趙婉兒的名聲會影響趙家的名聲,尤其是對女子、哥兒的影響甚大,對男子的影響不算大,且再說句更自私的,她自己的親兒子已經娶了妻,閨女都嫁了人,是趙家其他幾房還有孩子在。

所以趙家如果真的狠心不管這個女兒,把她趕出家門就夠了,對自己家孩子的影響不算大,就當這些年自己沒生這個閨女。

但是曲耀文不同,曲耀文可以說是曲家的希望,他一個讀書人的名聲若是毀了,那這輩子就不要想參加科舉了,以後隻能成為挽起褲腿種地的泥腿子,曲家肯定沒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所以,用趙婉兒的名聲來對賭曲家對曲耀文名聲是否看中,隻會是趙家贏,趙家大嫂就是要用這一點,把閨女風光嫁出門。

新郎十五歲,新娘比新郎大兩歲,這在普通人看來已經是一門奇怪的親事,若是這門親事辦得低調,很可能會讓人覺得他們有見不得光的事情不能讓人知道,高調一些相對而言反而能堵住某些人的嘴。

趙家大嫂還叮囑趙婉兒嫁人之後不要急著懷孕,盡管嫁人的時候她是完璧之身,但若是她嫁過去沒兩天就懷孕,又恰巧遇上早產,會不會讓人多想?未婚先孕?奉子成婚?

說實在的,趙家大嫂覺得把趙婉兒留到十八歲再出嫁是最好的,但是她又擔心現在隻同曲家把親事定了,不盡快成親曲家會鬧幺蛾子,兩相權衡下才這樣做決定,可以說她為了這個女兒操碎了一顆心。

「這壞人呢娘就替你做了,你記得自己私下找曲書生說說,別讓他對你也留下壞印象,還有,成親之後別傻乎乎地同婆母對著乾,她讓你做什麼你聽話地做,乾活了身子不舒服就說自己難受,覺得受了委屈就朝你男人哭,讓他多心疼心疼……」

想著女兒就快要出嫁了,趙家大嫂恨不得把自己多年積攢的經驗一股腦全都告訴女兒,這死丫頭看著精明,實際上被寵壞了,嫁去了那樣復雜的人家,以後可不得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仔細聽著她娘把曲家的情況掰碎了說給她聽,還教她嫁進門了怎麼怎麼做,趙婉兒不禁萬分感動。

同時趙婉兒的嘴也逐漸張大,她以前隻覺得她娘厲害,能和家裡這麼多人都相處和睦,沒想過其中有這麼多的門道。

趙家母女兩人在這邊傳授著怎麼在婆家過日子的經驗時,曲家那邊曲耀文和鍾氏母子兩人也在討論著這門親事。

鍾氏看著比趙家大嫂冷靜多了,但是她漲紅的臉色告訴曲耀文她遠沒有看上去那麼冷靜。

從小曲耀文就特別有主見,他清楚地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並且能夠利用周圍的一切幫助達成他的目標,鍾氏對此曾經非常自豪,但是這一刻,她卻覺得兒子太有主見了不好。

「兒子,你確定你要娶這樣出身的女人?她連梁家答謝宴的另一邊宴席都去不了,隻能在流水席蹭吃喝,娶了對你的未來沒有一點助力,你考秀才家裡能幫得上,等你繼續往上讀,考舉人、考進士就不夠了……」鍾氏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

激烈的情緒不利於討論問題,鍾氏輕言細語地勸說著,想讓兒子改變主意。

第170章調查眉目

曲耀文也知道娶趙婉兒對自己的科舉路沒有絲毫幫助,在他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就已經在腦海中把所有的利弊權衡了一遍。

問題是,他在梁家被氣糊塗了之後一時犯了錯,這個錯可大可小,如果不是被人看到了,他不會娶趙婉兒,如今這個局麵他擔心趙家會為了讓他娶趙婉兒弄壞他的名聲,畢竟有了證人。

在曲耀文心裡,他就是一個香餑餑,他有讀書的天分也自信能考過秀才甚至舉人,所以他覺得趙家人不會放過自己這麼個有前途的女婿。

至於說這會不會是梁家人故意設局害他,曲耀文覺得應該不是,梁康生他們提前不知道自己會去,看他們的樣子更像是不歡迎自己,再說如果他們真的有心算計,昨天直接把事情捅出來不就完了。

曲耀文看著他娘:「這兩日還得拜托娘去打聽一下趙家人的情況,越仔細越好,越快越好。」

鍾氏依舊想說什麼,但是曲耀文說了就直接走了:「娘,我回屋去看會兒書,過幾日學堂就要重新開始上課了,不能把課業落下。」

趙家的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兒子讀書,鍾氏見狀隻好答應下來,等她去把趙家打聽明白了,再同兒子一起謀劃。

既然鍾氏都決定順著兒子的意思辦事,曲誌才那邊自然翻不起來什麼風浪,鍾氏幾句話就把曲誌才給糊弄了過去,更不用說曲老太了,她麵對大兒媳和二兒夫郎時威風八麵,麵對五兒媳卻像看到自己婆母似的,聽話得不行。

對這門親事,趙家和曲家各有打算,一個是準備按兵不動,拿喬作勢以抬高自己的身價,另一個是準備查明白了再說,兩邊都安分了幾日。

這時候,之前梁父拜托別人幫忙調查的事情也有了眉目,他看著一封封信,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早些年他是自己親自拿著酒出去跑銷路賣,雖然後麵這幾年酒都交給了妻弟賣,但是之前經營的人脈都還在,外麵有關自家酒的那些傳言怎麼回事,寫信出去一問便知。

在流水席後回信陸續到了梁父的手上,幾乎所有被查得到的證據都指向了一個人——莊慶澤。

去年他在外麵賣酒的時候就說過這樣的話,當時說的很隱蔽不明顯,今年他出去做布料買賣時就像再沒有了顧及一樣肆無忌憚,直接明說梁家的酒有問題。

如果莊慶澤隻是在外麵說幾句梁家的壞話,因為梁父早就知道了有心理準備不至於很難接受,偏偏有三封信很委婉地問梁父酒坊是不是真的出了岔子,這兩年的酒味比前兩年好像淡了一點點?

酒味怎麼會變淡?梁家的酒從來都是用上好的糧食釀造,封存好幾個月才能成,從不會往酒裡多加一滴水,酒味變淡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莊慶澤私自加水。

之所以以前那些老夥計沒有寫信告訴梁父,是因為他們相信梁家的酒,也相信梁父的人品,還有就是酒味的變化不是很大,不仔細品嘗原本的是什麼樣很難區別。

莊慶澤雖然做生意不誠信,但是他腦子沒有壞,若是真的往裡麵加了很多水,會品酒的人一口就能嘗出來區別,所以他隻敢一點一點地加,一年加的量比上一年的多,一直到最近這兩年酒味的變化才開始明顯了起來。

梁父捏著信紙,手背青筋暴起,難怪這人敢在外麵大放厥詞說他們梁家的酒有問題,原來他早就開始壞梁家的口碑了,也就是自己信任他,從來沒有過問。

背著手在院子裡轉了好幾圈,心裡的氣憤始終消不下去,想了想,梁父回屋提筆寫信,這封信的收信人正是之前親自到梁家來祝賀的莊族少族長莊慶明。

梁父給莊族人的信裡自然不會把他調查到的東西寫得清清楚楚,選擇了幾條比較模糊又很容易順著查下去的線索寫進去,然後用一種困惑、尋求幫忙的態度請莊家幫忙查一查。

隻要莊族那邊是真心想要同梁家交好,那他這封信去了那邊就不會一點都不管,但凡去查了就能找到莊慶澤的尾巴,不知道發現最後查到自己的族人身上,莊族的少族長會怎麼做。

同時,梁父也在想著怎麼才能讓妻子進一步意識到莊慶澤的問題,他覺得自己應該加快速度了。

給莊族少族長的信寫完,梁父的氣憤也發泄得差不多了,他開始認真地思索自己之前想過的那個計劃。

因為當時要忙著家裡的事,他大致想過了之後就暫時放在一旁,現在看來那時候的他還是心太軟,應該對某些人像秋風掃落葉一般更狠一些才行。

一共收到了七八封信,梁父這天下午接連寫了十幾封信讓梁茂幫他送出去,其中一小半是感謝那些願意幫他查事情的朋友,剩下的則是他找其他人幫忙的說明。

莊氏看著梁父忙碌了一整天,端著一碗滋補的羹湯送去:「相公,如今還沒到最忙碌的時節,你顧著點身子。」

如果是梁家最忙的時候,莊氏就算再心疼也不會多說幾句,她隻會默默地幫梁父把其他的瑣事料理好,讓他不至於在辛苦之餘還要操心家裡其他的事。

梁父神態自然地把收到的信全都裝好放入抽屜:「放心,不是在忙費心的事,就是找人問了問怎麼找佃農比較靠譜。」

梁家買的田地如今已經全都種上了豆類、土豆和紅薯這些能肥地或者好種活的糧食,山上的果樹也紛紛抽枝開花,長得枝繁葉茂的。

用的是山上挖出來的那個山泉水澆樹澆地,或許是山泉比河水甘冽,比較養作物吧,新種下去的果樹全都成活了。

如今這些田地都收拾得差不多,接下來隻要和其他的農田一樣侍弄就好,是時候雇穩定乾活的佃農了,沒必要再請周圍村子的人隻能在農閒的時候來。

莊氏聞言點點頭:「這個啊,那確實應該問一問,咱們都沒經驗。」

他們一家人可以說都是不會種莊稼的,薏哥兒一個小哥兒在曲家的時候也不怎麼下地,至於雇傭佃農就更沒有經驗了,要是不了解規矩被別人坑了都不知道。

梁父之前就找人問過了雇傭佃農要注意什麼,這會兒說起來自然不會露餡,同莊氏說了一會兒怎麼挑選雇傭的佃農,還商量了等佃農來了梁家怎麼安置他們。

因為之前腦子裡想的事情一直和莊慶澤有關,這會兒說著給佃農安排一塊地,簡單修間屋子,一個想法突然從梁父的腦子裡冒出來:「慶蓉,要不咱們明天去一趟縣城,問問慶澤認不認識靠譜的佃農,他年年走南闖北認識的人應該不少,對了,還得問問他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嗯,可以倒是可以,就是要不要提前讓人去說一聲?」莊氏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有點為難,現在讓人去說有可能會稍微晚了一點。

「用不著,又不是去什麼朋友長輩家拜訪,隨便一點也成。」梁父眉頭微微一皺,反駁道。

莊慶澤來梁家從來不會提前打招呼,如果打招呼了,那也說的是他要找梁家幫什麼忙,而每次他們去縣城莊慶澤家裡,都會提前告訴他們,還會準備大包小包的東西,活像他們是晚輩一樣。

莊氏覺得梁父說的話有道理,又想著今年好像一直沒有好好地同弟弟說話,擇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明天去縣城看看他。

有之前關於弟弟的那一番談話,莊氏也克製著自己對弟弟的關心,仔細想來,不僅僅是今年,最近幾年他們說過話是越來越少。

做了決定莊氏就興致勃勃地準備起明天去弟弟家要帶的東西,既不能帶太多,又不能帶的太少,可真為難。

梁父剛思索了一會兒,就看到莊氏捧著一塊大概是玫紅色的料子問他:「相公,家裡辦流水席基本把能用的吃食都用光了,隻剩下糧食,帶去給他們沒必要,你說我就給他們收拾幾丈夏天的料子過去如何?」

料子是布,本就不占地方,又是夏天的料子,那就顯得更薄了,拿在手上都好像沒什麼一樣。

梁父看著她手上的那疊料子,差點沒笑出來,實在是他沒想到妻子居然會說帶這樣的「禮物」上門去看莊慶澤,他剛才還想著等會兒勸一勸她,把可以不拿去的東西取出來。

「嗯,你做決定就好。」梁父這個回答明顯是在表示他贊同莊氏的安排。

莊氏原本還有些忐忑,心想自己就帶過去布料會不會太少了,問過了梁父後她放下心,決定就這樣過去吧,大不了去看過了弟弟那邊缺什麼再說。

第二天,梁父和莊氏兩人出門,看著妻子手上那個明顯裝了不少東西的包袱,欲言又止。

「是一些碎布料子。」莊氏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隻帶夏天的料子太少了,她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再加點東西——家裡積攢了不少時日的碎布。

第171章莊慶澤的計劃

碎布料有大的,也有小的,隻要不是碎成了特別小塊的,在能乾的人眼裡都是能派上用場的,最明顯的就是布莊會把他們剩下的碎布料收集起來,然後便宜賣出去,一斤可以賣五文到十五文不等。

對家裡拮據的人而言,這些便宜的碎布料就是他們省錢的好辦法,可以用來縫補衣裳破洞的地方,還可以用大塊一些的拚接成完整的料子給孩子做衣裳,還能想辦法做成美觀的荷包、月要帶、發帶、手絹等賣錢,也能多疊幾層納鞋底,總之沒有浪費的。

梁家在布莊買料子自然都是買的整匹料子,這樣裁剪衣服之後會剩下不少邊角料,有梁父、莊氏、梁康生和曲薏他們做衣裳剩下的,也有梁茂、巧芹、梁多穀、梁多稻他們做衣裳剩下,還有給乾粗活的下人們做衣裳剩下的。

不同類型的料子都有不少,以往是積攢一段時間後,巧芹拿著碎布料做成能用的東西,這次剛好巧芹拿著一大筐碎布來找莊氏,莊氏就打算把這些料子給弟弟捎去。

以前莊氏給弟弟一家東西的時候都是給的整匹或者半匹料子,她擔心他們買的布不夠做衣裳,尤其是給兩個侄子的,小孩子長得快,她不希望侄子們穿的衣裳不合身,所以每到換季就會給一批,或者她新買了料子也會想著給他們帶一份。

這次,莊氏給的夏衫料子隻夠給兩個侄子分別做一身衣裳,弟弟和弟妹的沒有,決定了對弟弟嚴格她就要做到,至於說孩子們的她做姑姑的還是一樣關心。

梁父聽著莊氏說多出來的東西都是碎布,愣了一下,他一個男人哪裡會了解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在他眼裡碎布料就是不能用的東西,真拿這個送給莊慶澤他們?妻子會不會是受刺激了,這一下變化也太大了。

雖然不太理解妻子的做法,但是見她一臉沒問題的樣子,梁父扌莫了扌莫鼻子沒有問,反倒是有些期待莊慶澤和趙紅梅看到這些碎布料時的表情。

收拾好了東西就出門去,這次去莊家是梁父不懷好意之下的提議,所以他沒有帶上兒子和兒夫郎,他可不想讓兒子去看莊慶澤的臉色。

莊慶澤這時候正在家裡把玩著前段時間他托人好不容易弄到的一個石頭擺件,上麵有天然形成的錢幣花紋,擺在正廳看著就很聚財。

趙紅梅把兩個兒子都送去了學堂,回來就看到莊慶澤這個懶洋洋的樣子,她把遮臉的麵紗揭下,坐到莊慶澤身邊問他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如今梁家眼看著越來越好了,他們不能什麼都不做啊。

「著什麼急,我自有安排。」莊慶澤的表情帶著一絲狠勁,見趙紅梅著急得不行,才慢悠悠地開口,「我已經把梁家酒坊的一個學徒買通了。」

「買通酒坊的學徒?」趙紅梅還真不知道她男人留在家的這段時間乾了這麼大的一件事,「你買通學徒做什麼,繼續破壞梁家釀酒?」

「嗬嗬,想破壞梁家的酒可不容易,他們早就開始防著我了,你知道那個學徒說了什麼嗎?」莊慶澤的臉色扭曲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平常,「他說今年梁家另外找了一個商隊幫他們買陶罐,還說酒坊買了不少醋放在四周……」

莊慶澤回來之後悄悄去過一趟梁家酒坊,去年同樣的時候酒坊早就有一股沖天的酸味了,這次他去酒坊,卻發現酸味有,但是味道不對,而且也不像去年的酸味那麼濃。

思來想去他始終覺得心裡不安,就調查了一番酒坊的學徒,找上了一個家裡最近缺錢的,給錢讓他說酒坊有沒有異常。

梁父是防著莊慶澤的,所以他做的這些事都隻告訴了信得過的老師傅,有些小學徒根本就沒發現酒坊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莊慶澤找這個小學徒問的時候沒敢問得太明白,隻是借著關心酒坊的名義,小學徒收了錢,說了些他覺得和往年不同的地方,結果他說的對莊慶澤沒有一絲幫助。

莊慶澤就想繼續給小學徒錢,讓他去打聽明白,可是小學徒覺得害怕,拒絕了莊慶澤。

沒想到沒過兩天,梁康生考中秀才的消息就傳回了梁家,莊慶澤知道後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整日難受,趁著梁父他們都忙著給梁康生慶祝時,他再找上了那個小學徒,用之前小學徒給自己傳消息這件事威脅他。

小學徒腦子不夠活泛,但是他也在莊慶澤的威脅下知道了,自己收過舅老爺銀子的事如果抖出去,他會被趕出梁家酒坊,甚至可能蹲大獄,在這個威脅下,他聽話地打聽了這半年多來梁家酒坊的事,並且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莊慶澤。

莊慶澤聽了才知道原來酒坊發生了這麼多他不知道的事,也知道了梁家早就開始防著自己,難怪他這近一年去梁家總覺得不對勁,難怪梁康生不讓自己陪他去參加科考,反而讓那個大字不識的鄉下小哥兒陪著。

「什麼!他們都知道了?」趙紅梅聽完後背出了一身冷汗,臉色一下就變了。

「對啊,他們都知道了,不對,可能莊慶蓉那個蠢貨還不知道,但是我那個好姐夫和好侄子可是早就開始防著我了。」莊慶澤說完也有些不解,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露了馬腳,自己是怎麼被發現的?

「這樣一來……咱們怎麼辦啊。」趙紅梅一時間慌了神,她對梁家的算計全都基於梁父夫妻對他們一家的信任,她雖然心眼多,但始終隻是個普通婦人,真正遇到事了還是不行,「慶澤,你怎麼不早點說,咱們好商量對策。」

「慌什麼,我都說了我已經買通了酒坊的那個小學徒。」莊慶澤成竹在月匈,「那個小學徒如果不想被送去官府,就必須得替我辦事。」

趙紅梅眼神亮了,她頭一回覺得自己男人這麼厲害,迫不及待地催促他:「快別賣關子了,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我讓他必須幫我從酒坊挖一個老師傅出來,等我再出去跑一趟商,咱們也花錢建個酒坊。」莊慶澤自信滿滿地說。

之前那些年梁家沒有防著他的時候,梁父平時的言語就已經變相告訴了他釀酒的步驟,莊慶澤相信隻要他有錢把酒坊建起來,買到糧食那些原料,再找兩個會釀酒的人,他也能釀成酒!

其實換了條路子跑商他已經嘗到了甜頭,他也確實在這方麵有些天分,看上的東西運到外地都不愁賣,隻要繼續按照現在這個樣子繼續出去,他的家產總能慢慢地趕上梁家。

可他還是對梁家酒坊動腦筋,是因為他心有不甘,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有求於」梁家,看梁有醑和莊慶蓉的臉色過日子,他心裡有氣,始終想讓他們嘗一嘗過得不順的滋味才甘心。

他相信自己把梁家的酒方偷了釀酒,絕對能讓梁有醑氣得吐血三升,無顏麵對梁家列祖列宗,梁有醑難受了,莊慶蓉也休想好過。

趙紅梅對釀酒難度的認識還不如莊慶澤,她被莊慶澤的態度影響了,覺得他們如果開酒坊也能輕鬆釀酒成功,她對莊氏一直是羨慕、嫉妒的,想著她有朝一日也能成為酒坊的東家夫人,心情就像是三伏天吃了一塊冰西瓜一般舒坦。

心裡那樣想著,趙紅梅卻不會直白地對莊慶澤說出來,萬一讓他覺得自己在嫌棄他就不好了,說話時多多地捧著男人能讓男人更聽話。

所以,趙紅梅走到莊慶澤身後,一邊給他捏肩膀一邊溫聲說:「嗯,這樣挺好的,出去跑商雖然掙錢多,但是危險大、風險高,我其實挺舍不得你出去的,是家裡之前沒辦法才隻能那般,如果能在家附近開個作坊,日子過得穩妥不說,以後還能給兒子們……」

這夫妻兩人說著話,暢享著未來的日子,一個個就好像已經看到了梁父氣病、莊氏憔悴、梁家酒坊敗落的樣子。

他們也不想想,梁康生好歹已經考中了秀才,有他在想要讓梁家敗落,除非梁康生再像以前那般病痛纏身,沒法做任何事幫家裡。

就在這時候,梁父和莊氏坐著家裡的馬車來到了莊慶澤他們屋外,敲響了房門。

莊慶澤如今住著的是一個小二進的院子,地段和房子本身都很不錯,當年就花了接近三百兩才買下來,如今這個小院子得值三百五十兩。

那時候為了安置好弟弟,梁父和莊氏沒有心疼銀子,幾乎用光了梁家前些年積攢下來的所有銀子,這會兒站在院門外,梁父的心情有些感慨。

雖然現在已經不把莊慶澤當成親人看待了,但是他也不後悔這些年對莊慶澤的好,不為別的,就為安自己的心。

當年他娶莊氏的時候梁家情況那麼糟糕,多虧了嶽父嶽母幫忙才漸漸好起來,他掏心掏肺地對莊慶澤這麼多年,算是還了嶽父嶽母的恩情,從今以後,他不會再把莊慶澤當成弟弟看待。

第172章莊家的異樣

莊慶澤和趙紅梅正在屋裡說著以後莊家酒坊如何如何,聽到敲門聲都覺得奇怪得不行,誰會在這個時間來找他們?

趙紅梅趕忙將麵紗帶上,她現在這個樣子不好叫別人看見,莊慶澤則走到門口,謹慎地問:「誰啊?」

在梁父的示意下,幫他們趕車的梁多稻開口:「舅老爺,開開門。」

梁多稻沒有說都有誰在外麵,他這樣的回答讓莊氏覺得略微奇怪,卻被梁父抓著手搖了搖頭,最後沒有出聲。

「梁多稻?」莊慶澤聽著是梁多稻就把門打開了,梁多稻經常跑腿,他來莊家的次數多,莊慶澤倒是不覺得他過來奇怪。

但是等他打開門,看見站在一旁的梁父和莊氏,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有很明顯的慌張。

「舅老爺,老爺和夫人來看您。」梁多稻看著莊慶澤傻愣愣地站在門口沒有動靜,提醒他道。

「哦哦,好。」莊慶澤下意識點頭答應,他現在還有些腦子沒轉過彎,不明白怎麼回事,「莊、額,姐姐,姐夫,快請進。」

主要是剛剛他才同趙紅梅想著怎麼對付梁家,陡然看到梁家人他很不適應,就好像自己想做壞事被人逮了個正著一樣,更不用說原本他就知道梁父對他起了疑心,在防備著他。

莊氏雖然覺得弟弟看上去不大對勁,但她沒有想太多,隻覺得是自己這次沒有提前說一句就來找他,讓他覺得詫異了。

跟著走進屋,莊氏關切地問:「我和你姐夫空了過來看看你和紅梅,你們最近沒什麼事吧?成弘和成治那兩個孩子去學堂了?」

「嗯,那兩個孩子去學堂了,我和紅梅挺好的。」莊慶澤麵對莊氏的時候習慣性裝乖,聽著莊氏的話一一回答道。

「那就好,你們現在也老大不小了,要好好過日子……」莊氏是決定了要對弟弟嚴格,但是看到弟弟她又習慣性地嘮叨起來,然而接下來的話在她看到趙紅梅後全都說不出了,「紅梅,你這是怎麼了?」

趙紅梅之前去趙家挨了一頓打,現在腫消了不少,但是臉上的傷口結痂了之後反倒看著比之前更加淒慘,就好像受了很重的傷似的,隔著麵紗也能發現不對勁。

莊氏想也不想就走過去把麵紗揭開,她看到後第一時間以為趙紅梅的傷是自家弟弟打的,但是一想不對勁,弟弟是男子,如果是他打人絕對不會像這樣,這些傷口分明是女子、哥兒打架造成的,以前還在莊族的時候莊氏看到過同族的年輕長輩打架,就是這樣,隻不過趙紅梅臉上的比她記憶中更厲害罷了。

「姐,沒事,是我不小心弄的。」趙紅梅尷尬一笑,她想著莊氏沒有同妯娌什麼的相處過,或許看不出來這些傷口的來歷,掩麵想糊弄過去。

既然趙紅梅不想說,莊氏也不拆穿,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趙紅梅:「紅梅,萬事和為貴,咱們莊家沒有長輩在,有什麼事就隻能靠自己,你們自己做事拿捏著點,我那邊有一瓶祛疤的藥膏,等會兒我讓人給你送來。」

「嗬嗬,謝謝姐姐。」趙紅梅的臉色僵硬,她沒想到莊氏能看出來自己的傷是怎麼來的,還教訓自己,真是氣死她了,更氣的是她什麼都說不了,因為對方是姑姐!

「行了,姐,你來有什麼事?」莊慶澤最不耐煩聽莊氏這些嘮叨,他毫不猶豫地岔開話題,還覺得莊氏說得難聽,什麼有事隻能靠自己,他是為了什麼才成現在這樣的,還不是莊慶蓉當初非要讓自己離開族裡。

當人有了一個出氣的對象後,他所有的不滿都會往那個對象身上發泄,當初離開族裡確實莊氏勸過幾句,那是因為莊氏的爹娘覺得在水上討生活不安定,但他們並沒有強製孩子們做選擇。

真正讓莊慶澤下定決心離開莊族的人是趙紅梅,她在莊慶澤的耳邊說了很多離開的好處,最後才讓莊慶澤決定離開族裡。

梁父看著莊慶澤把不耐煩都擺在了臉上,心裡有些怪異,這人往日在他們夫妻麵前很能裝,今天怎麼不裝了?

莊氏瞧著莊慶澤的臉色心裡有點不舒服,但是這是她的弟弟,她就算不舒服也得同他好好地把話說完:「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你們。」

說著,莊氏打量起莊慶澤家裡來,從一個家的東西擺放可以看出很多東西,這一看莊氏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梁家的東西大多數都是比較雅致的,這是莊氏自己喜歡的風格,以前她來弟弟家給人的感覺也是簡單大方,這次來卻不同,數量眾多的擺件和裝飾加一起,竟然讓她有種這間屋子金碧輝煌的感覺。

說好聽些就是顯得主人家有錢,說難聽些就是品味不夠,或者說是家裡明明沒有那麼有錢,卻非得要做出一副很有錢的樣子。

像門口那幾個大擺件,單看沒什麼問題,放在大屋子會顯得屋子很氣派,但是放在他們這個小二進屋子的正廳,則有些仄逼,多兩個人進屋就會有種轉不開身的感覺,平白無故把格局都弄得小氣了。

第一眼發現的不對勁是族裡的東西和屋子的風格不搭,多看兩眼莊氏就進一步發現了不對勁,這些擺件都不是便宜糊弄人的東西,林林總總加一起最少要二三十兩。

趙紅梅看著莊氏一直打量著他們屋子裡的擺件,臉上的神情很是矛盾,既有些心虛,又有種你看吧,我就是過得比你更好的自得。

莊氏沒有看明白弟妹的神情,梁父卻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十分不能理解為什麼莊慶澤他們要把家裡弄成這個樣子,更不能理解這兩夫妻為什麼這麼自得,好像他們家裡多不一般似的。

「慶蓉,咱們進門這麼久還沒有把帶來的東西拿出來。」梁父看著莊氏好像忍不住想要問上一問,拉住她把話題轉開。

既然他們覺得那樣好,那就隨他們去唄,反正丟的不是他的人,給他們弄得高雅了,說不準他們還覺得自己是在故意作踐他們呢。

「哦哦,對。」莊氏被梁父一提醒才想到她帶來的東西還沒有給弟弟,趕緊走到門外把梁多稻手上提著的包袱拿進屋。

解開包袱,裡麵分別是一疊料子和一個稍微小一點的包袱,莊氏先把布料拿出來,交給趙紅梅:「紅梅,這是今年的新夏布,這個顏色適合給成弘和成治做一套衣裳,穿著輕薄涼快,這樣他們在學堂讀書的時候能好受些。」

比較淺的天青藍料子,給半大孩子做衣裳最適合了,年齡大的穿這種顏色會顯得太嫩氣了,也就隻能給兩個侄子用。

「姐姐總想著那兩個臭小子,他們這會兒不在,等我給他們做好了衣裳,帶著他們去給姐姐看,得讓他們好好謝謝姑姑。」趙紅梅想要說好話的時候嘴很甜。

扌莫著細軟滑溜的料子,趙紅梅心裡滿意極了,這樣的料子她雖然早就買得起了,但是讓她自己掏錢買她始終會心疼,這是從小在趙家養成的習慣,她小時候就很會纏著爹娘、哥哥姐姐給她買東西,自己的錢就全都攢著。

但是這點料子就隻夠兩個兒子的份,她的呢?慶澤的呢?

見趙紅梅收下料子後眼巴巴地看著剩下的那個包袱,莊氏心裡微微不喜,以前她覺得弟妹那樣是因為他們的日子難過,她就總想著多多地補貼他們,但是這會兒看著手邊這些值錢的擺件,這哪裡是困難的樣子?

一時間心情有些復雜,莊氏拿不準弟弟和弟妹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像她之前和相公說的那樣,他們習慣了自己的補貼就不去想辦法掙錢,還是說他們其實有掙錢,隻是一直沒讓自己知道,好叫自己繼續「養著」他們。

原本隻送些碎布料莊氏有些不好意思,這下她倒是變了心態,覺得送碎布料已經夠了,他們有錢買這些貴重的擺件裝飾,應該不缺自己給的布匹、吃食、用具。

莊氏把小包袱打開,將裡麵的碎布料拿出來一一擺在桌上:「弟妹,這裡是家裡積攢的料子,你看看怎麼用,別看是碎布其實都挺大塊的……」

莊氏拿出來的確實不小,幾乎每一塊都有小半張方桌那麼大,有綢有緞,有綾有羅,有絲有絹,還有錦,都是上好的料子,沒有棉布和粗布這些差的,隻要肯用心琢磨,能用這些碎布做出不少東西。

趙紅梅看傻了眼,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小包袱裡裝的居然會是這些東西,碎布!莊慶蓉怎麼好意思送得出手?

梁父不想聽趙紅梅奉承或者故意賣慘,看著她的臉色不大對勁,率先開口:「最近這段時間家裡沒進項,攢的銀子已經借給你們了,我和你們姐姐手頭拮據,這次來看你們就隻帶了這些東西,你們別嫌棄。」

梁父的話把趙紅梅想說的都堵在喉嚨口,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臉都憋紅了。

第173章學習打理家產

莊氏和梁父一起生活多年,對梁父的待人處事十分了解,這句話一聽就不大對勁,完全不像平時他說出來的話,就好像是在催著弟弟他們還銀子似的。

不過莊氏的神情微微變了一下後沒有拆自己相公的台,她抿了抿嘴沒說話,低頭繼續擺弄自己帶來的那些碎布,她的意思也挺明顯的,那就是梁父說的就是她的意思。

梁家手頭拮據嗎?當然不,光是前段時間梁康生考中了秀才收的賀禮數量就不少,這些莊慶澤不難,因為走在外麵總會有人同他說起。

這會兒在大家眼裡,莊慶澤還是梁父的小舅子,兩家關係密切,眼看著梁家要發展的越來越好了,莊家自然也不會落後,先把關係處好了,以後有事好說。

趙紅梅嘴角的笑容凝固了,她用了好大的勁才控製住自己,沒有變臉、罵出聲,又自己安慰了自己一通,最後才像往常一樣對莊氏說話:「姐姐說的是,我們……」

奈何她的話剛起了個頭,莊慶澤就像是一個氣急了的人一樣,臉紅脖子粗地吼道:「閉嘴!」

莊慶澤這話是對趙紅梅說的,但是他的怒氣卻是對著梁父和莊氏發的,他的眼神盯著莊氏的手,看著那一疊碎布料,心裡醞釀了好多話。

趙紅梅沒有生莊慶澤的氣,她知道現在還不是和梁家撕破臉皮的時候,她伸出手小心地拉了拉莊慶澤:「好好,我不說了。」

別的不說,酒坊他們還沒開起來,這會兒同梁家鬧翻了,找不到老師傅來釀酒可不好,酒坊的事如今在趙紅梅心裡成為了頭等大事,等他們莊家的酒坊開起來了,她再找個機會好好地出一口自己這些年受的氣。

這夫妻兩人一唱一和的,讓莊氏的心越發往下沉,她第一次覺得弟弟真的做得過分了,她這麼照顧他,換來他這個態度?

難得有了點氣性,莊氏把她拿出來鋪好的碎布料又一一疊起來:「是我沒考慮周到,弟妹的針線活好,做東西綽綽有餘,但你平時要照顧慶澤和兩個孩子,恐怕沒時間費心思把這些料子用起來,我還是拿回去吧。」

即便是在生氣中,莊氏的情緒也沒有很激動,她說出口的話也不會讓人覺得難看,但是莊慶澤和趙紅梅不是普通人,他們兩現在看莊氏和梁父本就自帶厭惡,聽了她的話隻會把人往不好的地方想。

「看你們兩好像也挺忙的,我和你們姐姐便不留下來打擾你了,我們就先走了。」梁父看著這夫妻兩的臉色又變差,搶在前麵開口,同時態度稍顯強硬地摟住莊氏轉身離開。

莊氏已經把料子收拾好了,但是還沒來得及裝到小包袱裡,她被梁父拉著,胡亂把桌上的東西抱住就走,連道別的話都沒有說。

莊慶澤和趙紅梅在家裡如何憋氣和憤懣自不必說,他們兩個的情緒就像是兩股洪水匯聚到了一處一樣,鋪天蓋地地四處蔓延肆虐,比一個人單獨生氣帶來的破壞強多了。

莊氏被梁父帶出門、上了馬車後,紅著眼眶淚水終究沒有忍住流了下來,梁父把她摟住,心疼又無奈,還有點自責。

埋在梁父懷裡,莊氏悶聲悶氣地說:「不關你的事。」

作為一個全身心都照顧家裡人的婦道人家,莊氏很早以前就發現了苗頭,弟弟和相公還有兒子之間的微妙,她一直逃避著不願意主動去想為什麼、發生了什麼,用之前十幾年的記憶欺騙自己,告訴自己兩家人還是和以前一樣親密得如同一家。

可是過年那一出,讓莊氏發現兩家人之間的裂痕並沒有在她的自我欺騙之下愈合,反而愈來愈大。

接下來兒子考中了秀才,這份被藏在了水麵之下的暗湧開始翻滾,她真的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沒有人能告訴她應該怎麼做。

所以兒子的秀才答謝宴之後她反思,想著通過調整自己修復兩家的關係,但是事與願違,突然決定到弟弟家做客,把她自欺欺人的外表撕開了。

梁父說過的話和做的事莊氏都看在眼裡,她沒有傻到真的一點看不出,不過是這次送到弟弟家的東西不值錢了一點,他們就那幅樣子,說實話,莊氏的心也有點寒了。

到現在,她依舊沒有弄明白梁、莊兩家變成現在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但是她能從莊慶澤和趙紅梅的態度看出,他們內心是不喜歡甚至厭惡梁家的。

「慶蓉?」梁父拍拍妻子的背,他把不準她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是看出來了不對勁,還是說她僅僅隻是在說剛才莊家發生的事。

莊氏悶頭不回話,她想要在夫家和弟弟之間找個平衡,可是這個平衡沒法找,她心裡亂得很。

過了好一會兒,莊氏才稍微收拾好了心情,她抬頭看著欲言又止的梁父,說:「相公,我們去看一看康生買的那個鋪子吧。」

她想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家裡的田地和果山她幫不上忙,縣城的鋪子她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場,買下來後她還一次都沒去看過。

「額、好。」梁父遲疑片刻點頭,想看就看吧,就是他麵對妻子那雙仿佛看明白的雙眼時,想著當初買這兩個鋪子的初衷,莫名有點心虛。

這兩個鋪子到底要用來做什麼,梁父和梁康生買下來了之後就再沒有想過,當時著急買鋪子想的其實就是把家裡的閒錢用掉,反正置辦的家產不會張腿跑掉。

莊氏這會兒不想去想這些事背後的小動作,真正看過了鋪子之後,她發現和自己之前想象的不大一樣,這個鋪子的位置雖說確實偏得不行,但是也是有可取之處的,比如說安靜,還有就是比她之前想的更大,以及這兩個鋪子另一側種了整整一排梧桐,隔開了外界的視線。

梁父看著莊氏興致勃勃地把鋪子裡裡外外看了一遍,心裡的擔心稍微減少了些,莊家的事對她的刺激好像比他想象的更大,他剛才還擔心妻子問自己到底怎麼回事,她不問他也就不用想說法「騙」她。

莊氏把亂七八糟的心思收起來,在真正看過了鋪子後她有了個初步的想法:「相公,咱們手上暫時沒有多餘的銀子來處理這個兩個鋪子,看這一季的糧食收了能有多少,到時候如果還有閒錢,要不咱們在這裡建個茶樓?或者到時候看做什麼比較合適,我回頭讓人去打聽打聽。」

以往不懂得如何經營產業,所以家裡的銀子全都放著,除了酒坊沒有別的進項,這會兒銀子全都被兒子換成其他的家產,她也應該學著點怎麼打理了,不能什麼事都讓相公、兒子他們操心。

梁父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好。」

這邊,梁父他們在看自家的鋪子時,梁康生在家收到了來自省城方家的信。

這封信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寫的是上次梁康生拜托方俊彥的事,方俊彥已經找人安排妥當了,就等著莊慶澤入甕,另一部分則是方俊彥的「抱怨」。

他這次院試沒能過,被家裡人和夫子盯著讀書,十分心累,忍不住找梁康生說了兩句,後麵附上了他這段時間的學習文章,問梁康生有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

不知不覺,方俊彥同梁康生相處時,總會附帶上讀書時的困惑,兩人的關係亦師亦友,這和梁康生回答問題從不藏著掖著有關。

最後,方俊彥還提了一句,問梁家今年會不會繼續釀果酒,如果有的話請務必為他留一些,他提前準備好銀子。

雖然最後這個說得少,但是從他的措辭可以看出,方俊彥對果酒還挺重視的,這讓梁康生有些不解,他也覺得薏哥兒釀的果酒味道不錯,但是對男子來說果酒的滋味稍顯寡淡了些,以方俊彥的性子應該不至於特別喜歡,一事新鮮也應該已經過了。

或許是他家裡有人喜歡果酒的味道吧,果酒受女子、哥兒歡迎,可能是方家女眷喜歡,梁康生也沒有想太多,看完了信和後麵附帶的一小疊文章,就提筆寫回信。

該感謝的、該指導的、該承諾的都寫出來,一封厚實的回信也就寫完了。

正好曲薏走進書房,梁康生隨口問道:「薏哥兒,今年你那邊釀的果酒不會比去年少吧?」

曲薏來書房是要找之前他放進來的一本書,一邊彎月要找書一邊回答:「嗯,不會少,怎麼了?」

「我剛給俊彥那家夥寫回信,答應今年多給他幾壇果酒,擔心你那邊果子不夠。」梁康生把兩封信遞給曲薏看。

曲薏快速把信的內容瀏覽了一遍,自信地回答:「雖然大部分果樹都是今年新種下的,能結的果子不會很多,但有人管理總能比野生的好些,實在不夠的話,大不了咱們花錢買外麵賣的果子釀成酒賣給方公子,他不是說了買酒的錢不是問題嘛。」

第174章野心更重要

「難得他會說錢不是問題。」梁康生也笑了笑。

按理說方俊彥出身方家是不缺錢的,但是因為他家裡管得嚴,擔心養出紈絝子弟,給錢多的同時也會管著他花錢,去花樓一類的地方絕對不準,大額開銷都要提前問過了才能用。

「最近山上的花快開過了,仔細看能發現不少小果子,頭一年的果子一般不好吃,釀酒是沒問題的。」曲薏心裡也念著釀果酒的事,一直有關心,他是整個梁家最清楚這些果子情況的人了。

梁康生也有關注,隻是沒有曲薏那麼上心,畢竟這件事當初就說好了讓薏哥兒來,他若是太操心了恐怕會讓曲薏有壓力。

說了兩句果山和果酒,曲薏想著信裡提到的另外一件事,不禁皺起眉頭:「相公,爹知道嗎?」

「爹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他可能猜到了一點。」梁康生想著那天他爹的神態,臉色有些微妙,他們父子兩人有些地方是相似的。

「那你不打算和爹商量商量嗎?」曲薏有些不放心,以前他們瞞著梁父和莊氏,是因為他們不能表現出對有些事未卜先知,那時候梁父的身子也不好,如今兩家的問題已經告訴了梁父,快擺在明麵上了,再說出來就無所謂了。

「再等等吧,爹也沒問,到時候再同爹商量。」梁康生想了想,還是不打算現在就告訴他爹,他擔心他爹會讓他不操心這些事,讓他安心讀書,到時候他反而不好做什麼了。

「好吧。」曲薏皺眉,梁康生既然這樣說了,那就讓他來處理吧,最壞的結果大不了就是被婆母知道了。

在梁家和莊家之間的關係發生著微妙的變化時,趙家和曲家之間的婚事總算不再平靜了。

四月之前,趙家老神在在,曲家也八風不動。

四月一過,趙家見曲家還沒有任何作為,趙家大嫂就坐不住了,女兒已經被人占了便宜,她怎麼能容忍對方一直拖著。

於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縣城曲耀文所在的學堂外就有了不少關於曲耀文的桃色消息,說這些話的人就是住在那一片的婆子、夫郎、媳婦,他們除了照顧一大家子人就沒有別的事,沒事就愛說別人的閒話,更何況還是有關讀書郎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人人都喜歡,大家說得更是起勁。

趙家大嫂最是了解這些人的心理,她一開始親自跑去說這些的時候,沒有明確說才子是誰,但是她透露出的信息足以讓人一步步想到曲耀文身上,這樣反倒是讓大家覺得比直接指名道姓更有說服力,越發覺得他們發現了隱藏的真相。

短短幾天的功夫,大家的口中就有了兩三種不同的故事,並且很快傳到了學堂夫子的耳朵裡。

夫子早先很是喜歡曲耀文這個學生,但是曲耀文家裡的事傳到學堂後,他對這個學生的好感就少了很多,等府試過後重新開課,他發現曲耀文變得陰沉且對自己的態度疏離後,對他的好感越來越少。

夫子的冷淡讓曲耀文開始憤世嫉俗的同時,對學堂有了怨懟,對同窗也愛答不理,整日埋頭苦讀,想等自己考上秀才後讓這些看不上他的人後悔,導致這一次他沒有及時發現周圍人對他態度的改變。

最後夫子見曲耀文一點悔意都沒有,就單獨叫他談話,問他有沒有什麼要主動說的。

想著夫子因為自己沒過府試就換了一張嘴臉對自己,曲耀文很難壓住心裡的不滿,別過頭帶著點賭氣意味地說:「夫子,學生行得正站得直,沒什麼需要說的。」

這句話可把他的夫子氣得不行,也不想再管這個學生了,拂袖讓他走。

這時候的曲耀文自然年輕氣盛,但回去冷靜了一番後發現不對勁,他拉下臉去找人問,總算弄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會放出這些話的人,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肯定是趙家,正好到了學堂的休息日,曲耀文趕回家去問他娘查得怎麼樣了。

除了讓他娘查趙家,曲耀文還讓他娘查了之前學堂怎麼有人知道他家裡的事,還有曲三丫的婚事,這些事曲耀文都記著的,沒有忘掉。

鍾氏花錢找了人,趙家是最容易弄明白的,趙家男人會蓋房子,因為手藝好在鎮上挺出名的,他們家也有些田產,還在鎮上弄了個鋪子賣雜貨,所以趙家的日子過得還不錯,隻是對比起鍾氏出身的鍾地主家,到底還是差了些。

不過趙婉兒確實是趙家這一輩最受寵的女孩,她娘給女兒挑選夫婿的眼光高,一直到如今十七歲了都還沒定親,對於趙婉兒最終看中了曲耀文這一點,鍾氏對趙家稍微滿意了一點點,眼光還算不錯。

但是也就隻是一點點,更多的還是不滿,趙家根本達不到鍾氏選兒媳婦的要求。

此外,稍微能查到一些的就是曲三丫的親事,混混的嘴巴可不嚴,有人給錢自然就願意說,武行也被順藤扌莫瓜找到了,但是更深的卻查不到了,看上去就像是真有個少爺看中了曲三丫。

奇怪的是,如果當初確實有那麼個少爺看中了曲三丫,為什麼曲三丫同張家的親事黃了之後,對方就沒有了動靜,是少爺心思易變,對曲三丫沒有興趣了?

曲耀文和鍾氏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哪家少爺吃飽了沒事乾做這些,篩選人的時候他們完全沒有往已經出嫁的曲薏身上想。

最難查的就要數曲耀文家裡的事是如何抖到學堂的,不知道是鍾氏找的人能力不足,還是她給的錢不夠多,或者背後的人手段更高明,反正沒有查出來什麼有用的消息。

鍾氏把她這邊得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告訴曲耀文後,憂心忡忡地問:「耀文,你在學堂有沒有對手?」

既然外麵查不到消息,那有沒有可能是學堂內部有人在故意壞兒子的名聲,如果是學堂裡的人故意乾的,那但是好辦一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曲耀文把學堂的人一一想過,最終搖了搖頭:「應該不是。」

學堂的同窗或許有人對他不滿,但是那樣的人沒有整自己本事,而有本事的人基本不會做這種事。

他甚至忍不住真的懷疑有那麼一個有錢有權又了解曲家的大少爺,因為覺得曲三丫在曲家受委屈都是因為他,所以暗中給他使絆子。

曲耀文眯了眯眼,會不會是他娘猜錯了,曲三丫沒有被哪個大少爺看中,是大伯無意中幫了誰的忙。

就自家大伯的性子,說不準他真的做得出來悄悄幫了別人,自己沒當回事,卻被別人記在心裡,然後對方在了解了曲家之後暗中幫忙這樣的事。

曲耀文不把曲家別的人當成是親人看,不僅僅因為他從小就在曲家備受寵愛,養成了那樣的習慣,更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個自私冷漠的人,他知道曲家老兩口偏心五房沒邊了,也知道這樣對另外幾房不公平,但是這世間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他隻要自己過得好就夠了。

所以如果有外人看待他們家的關係,說不定就會因為想幫大房,而對他們五房有所不滿,然後就有了後麵這些事。

沒有把事情往他二伯身上想,是因為曲耀文知道二伯和大伯不同,二伯如果幫了什麼人,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

曲耀文把他的新猜想同他娘說了一通,兩人倒是覺得這個有可能的,開始琢磨對策,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在暗中做什麼,他會渾身都難受的。

「要不咱們試探一下。」鍾氏憋了一會兒,想到了一個主意,「曲三丫到了說親的年齡,我私下找人讓媒婆來家裡,然後……」

曲三丫是大房的丫頭,不管是有人暗中幫大房還是有個少爺看中了曲三丫,隻要有關曲三丫的消息傳出去,後麵的人就不會沒有作為。

「嗯,娘你的辦法可以,就這麼辦吧。」曲耀文眼神陰沉,試探一下也好,有了確切的結果他也好心裡有底,如果能順勢查到是誰在搗鬼就更好了。

解決了曲耀文的心腹大患,鍾氏卻更重視另外那個問題:「耀文,趙家那邊,你是怎麼想的,娘還是不希望你娶那個趙婉兒。」

曲耀文沒說話,他在考量,在趙家使小動作之前,他對娶趙婉兒這件事的態度是可有可無。

他確實想等自己有了功名以後娶個更有助力的妻子,但是他有野心,也相信自己的本事,妻族能借的力終歸有限,他可不想以後看嶽家的臉色過日子,那就太憋屈了。

不過趙家的小動作讓他挺不高興的,連帶著對趙婉兒也不喜歡了起來,最後他神情冷淡地說:「娘可以讓奶陪著去一趟趙家,看看趙家人的態度,在不影響我的前題下,娘你看著處理就好。」

如果能夠把這門親事推了,那就推了吧,曲耀文當時由身體而起的沖動在遠離了趙婉兒後減淡了不少,到底還是野心在他心裡更重要。

作者閒話:後麵還有一章,補昨天的二更

第175章招佃農

趙家和曲家的親事進展如何,梁家人不關心,也不想關心,但曲薏分出了一點心思留意,他對曲家五房尤其是曲耀文的防備不比對莊慶澤的防備少多少,這兩個人都是壞胚子。

打聽到曲耀文的學堂外有人說他的桃色消息,曲薏自然也想到了趙家身上,除了趙家不做他想,畢竟自己最近可沒有對他做什麼。

曲薏找人打聽的時候,鍾氏已經領著曲老太去了趟趙家,兩邊差點吵起來,據說最後鍾氏是壓著怒火離開趙家的,曲老太更是一張臉拉得比馬臉還長,顯然是沒談攏。

在趙家他們到底說了什麼,除了趙家在場的人外沒其他的人清楚,不過幫曲薏打探消息的人機靈,無意中發現了趙婉兒跑去找曲耀文。

這件事十分隱秘,是那人覺得自己沒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就在趙家外蹲了兩天,才發現的。

具體趙婉兒和曲耀文說了什麼他離得遠聽不見,但是那兩人的神態他看得一清二楚,趙婉兒哭哭啼啼地纏著曲耀文說了好一會兒,曲耀文從一開始的不耐煩漸漸對她有了好臉色。

曲薏聽了覺得挺意外,這個趙婉兒有些能耐,看曲家的樣子顯然是對這門親事非常不滿的,從中也能看出點曲耀文的態度,結果趙婉兒跑去找他一趟,直接讓曲耀文的態度改了,不愧是當初在梁家都能做出那般不要臉事情的女子,和曲耀文簡直天造地設的一對。

看來他們兩就算中途有什麼波折,最後估計也會在一起,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對此曲薏挺高興的,他們互相折騰事情去了,就不容易再打別的歪主意,挺好的。

梁家人按部就班地繼續按照他們計劃的事忙活,梁父想的是五月招佃農,差不多六月就能準備收一茬地裡種上的糧食,七月是梁家每年開封新酒的時候,得在七月之前把其他的事先做完,不能耽誤酒坊的事。

招佃農與雇長工或者買仆奴不同。

雇長工是要從頭一直盯到尾,因為很多長工在剛開始會努力乾活,到後麵便會慢慢懈怠,而且長工隨時可能走,不穩定。

買仆奴倒是省心,想買人回來種地的話就選那些會種地的壯勞力,有賣身契在手上捏著,仆奴不敢隨便偷懶、忽悠主家,但是壯勞力貴,需要提前花上一大筆。

招佃農基本隻要在一開始看準了就沒有大問題,得是那種在官府掛了名的佃農最好,其次出來做佃農的大多是一整戶人家,不僅有壯勞力,還會有家眷和小孩,人多就容易渾水扌莫魚,遇到老實的還好,一家人裡如果有一兩個滑頭的,那就煩人了,說不準三天兩頭挑事。

梁家的地有足足一百五十畝,如果按照一戶佃農有四個成年的壯勞力來算,至少都得找三戶才行,這還是有牲口幫忙耕地的情況,如果沒有牲口得再多找一戶。

雖然人少一兩個也能種完梁家的地,但是乾太多活了人吃不消,這個比例是梁父問過了不少人之後得出來的,他們梁家招佃農是讓人幫忙乾活,不至於把人當牲口一樣往死裡累。

梁康生聽著他爹的安排,問道:「爹,那明日我陪你去一趟縣城找牙行?」

留在家裡讀書的好處就是三天夫子才來上一次課,其餘的時間他相對自由,可以顧著點家裡的事。

梁父點頭:「嗯,咱們都去,你娘和薏哥兒也去,咱家第一次招佃農,大家都去看著點,人多想得更多。」

梁父想的是,梁家本就人少,除了酒坊事關梁家的祖訓,其他的事沒必要非得像有些大戶人家那樣,什麼拋頭露麵的事隻能由男子來,女子和哥兒隻能在家打理庶務。

更何況梁父還考慮到,兒子才二十歲不到就考中了秀才,如果進一步高中舉人,以後他們要出麵的地方會多比現在多,他的夫郎卻是個沒怎麼見過世麵的哥兒,豈不是讓兒子跟著被人說,梁家地方小,見世麵就是要多出門。

梁康生原本也想提一提的,見他爹已經想到了,自然就不用多說,替曲薏答應下來。

第二天,梁家一行四人就坐著馬車前往縣城的牙行了。

牙行隻是個籠統的稱呼,是負責幫忙牽線的人組成的一個行業,買賣東西找不到買主、賣主的時候,就是牙行發揮作用的時候。

除了買賣,租賃一類的活牙行的人也會接,不同的事務傭金不同而已,越是大頭的傭金越高,當然,不願意出傭金自己找人慢慢尋扌莫也是可以的。

招佃農這種事,自然是找牙行更方便了,牙人手上有幾乎所有佃農的信息,不用花時間精力打聽,直接說要什麼樣的,伢人就能介紹。

伢人的消息靈通,早就清楚梁家買了一百五十畝地,尋思梁家這麼多地會不會買人或者別的,隻要不是雇散工,他們牙行的人都能得一筆傭金,這不,總算等到了梁家的消息,他們要招佃農。

招佃農不如買賣仆奴得的傭金多,不過也不少,梁家人提了要求之後,專門負責這方麵的伢人略一思索,如數家珍一般把符合梁家要求的佃戶說了一遍。

一共有七戶,伢人口齒伶俐,在他嘴裡每一戶都是頂好的,去了梁家保管能好好乾活,隨便挑選三戶就成。

伢人的話當然不能全聽,等他說完了,梁康生就問這些人有沒有在官府掛名,一下便除掉了兩戶,還剩下五戶。

接著梁康生仔細地問伢人這五戶佃農的具體情況,戶籍在哪裡,什麼時候開始做佃農的,為什麼做佃農,家裡人是隻會種地還是另外還會手藝……

見梁康生問得這麼細致,那伢人也不滿嘴胡吹了,老老實實地把他知道的消息都告訴了梁康生,不知道的就回答不知道,他可不想給梁家這位少爺留下不好的印象,轉而找其他人,要知道伢人也是有競爭的,不止他一個人了解佃農。

該問的問差不多了,一家人商量了後,梁父作為一家之主開口:「讓胡家、周家、白家、朱家這四戶過來看看。」

排除掉的那一戶孩子全都是男娃,不是因為擔心這戶人家的孩子長大過程中要吃更多糧食,而是莊氏和曲薏都覺得他們家的人之所以沒有女孩或者哥兒,是他們把女孩或者哥兒賣掉、送人了。

把家裡的女孩或者哥兒送人、賣掉在鄉下是很常見的事,但是這樣的人家難免會讓人覺得過於涼薄,其他幾家就沒有那樣。

其實在佃農裡,男娃多的人家更受雇主歡迎,畢竟吃同樣的糧食,男娃乾活比女娃多,反正給佃農的糧食不會因為孩子的性別有差異,讓他們多多乾活才好。

伢人在心裡嘀咕了兩句梁家奇怪,麵上卻不顯,熱情地去把剩下那四戶喊來了。

出來做佃農,居無定所,身無長物,日子過得甚至不如有些賣身為奴的,會有人堅持是不願意一家人分開,畢竟賣了身就沒有了自主的機會,也有人堅持是不想成為別人家的仆奴任人宰殺。

好歹做佃農是靠自己的力氣吃飯,這幾戶佃農雖然穿得破破爛爛,人也麵黃肌瘦的,但眼裡有光,他們還對日子有盼頭。

等人來齊了,梁父一一看過,沒有人眼神閃爍、左顧右盼,也沒有人缺胳膊少腿,就開口說:「我們打算招三戶,你們自己說說有什麼拿手的,或者有什麼理由讓我們選擇你們吧。」

第一個說話的人是周家的戶主,梁父留意到他的手上有不少結痂,有些似乎是多年前留下的,他想要替自家多爭取,咽了口唾沫緊張地說:「老爺,我家的孩子都會用竹子編一些常用的東西,也會修家裡、地裡的家什,我、我們會好好種地的!」

編竹製品不算特別的手藝,不過看他和他幾個兒子的手上都多少有劃痕,應該是編東西的老手,或許有些不同,梁父記在心裡。

有了周老頭開口,接下來就好像沒有那麼困難了,白家的戶主也說了話:「回老爺的話,我家是遭了災後做佃農的,家裡人都老實肯乾,以前家裡送了小兒子去私塾識字,家裡人也受益,多少認識幾個字,不算睜眼瞎。」

說著,白家戶主挺了挺月匈膛,在他看來識字就算是很特別的能耐了,他這幾年做佃農,一說自家人識字,都會被雇主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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