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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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揚很快回到書桌前,拿起筆,疾速地寫了下去:「……未向省委報告,又未經省委批準,在此次全委會前,我如此頻繁地接觸常委和部分全委,引起不必要的誤解,責任完全在我。我要從中汲取深刻的教訓。在這裡,我隻向您說明一點,所有常委都可以證明,我在跟他們的談話中,沒有一句話是涉及這次對我的任用的。大山子治理的成敗,不僅關係到我個人的身家性命、仕途安危……也不僅牽扯大山子三十萬乾部群眾的身家性命和子孫前程……它在深層次的意義上,給了我們所有人一次思考和實踐的機會,探索當下中國真正實現富強的道路……也許由於我的不謹慎或不成熟,我將失去這次任職的機會,但我懇切地希望,省委主要領導能允許我把這幾天來反復思考所得的一些想法,向常委和全委們做一次最後的陳述……這些想法已經遠遠地突破了幾個月前,我向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曾經報告過的那個思想底線……我覺得,事到如今,我馬揚個人最後被安置到什麼崗位上,已經不重要了。隻要我的某些想法,能對最後解決大山子問題,產生一點作用,那麼組織上怎麼處置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也許正是這最後兩句話打動了內心深處同樣凝結著一團化不開的「大山子情結」的貢開宸,在看完這封「申訴信」的半個小時後,他親自跟常委們分別通報了這封「申訴信」的內容,在征得大部分常委的同意後,他讓郭立明立即通知馬揚去全委會報到。這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淩晨五點左右,淡青色的晨光剛剛把東邊地平線從沉睡了一夜的黑暗中剝離出來,呈現出日出前那一刻恢弘的寧靜和單純的斑斕……

全委會一共舉行了四天。馬揚的發言被安排在會議結束前的那天下午。那天下午一共安排了八位同誌做大會發言。發言的中心議題當然也就是這次全委會的中心議題:如何貫徹落實中央的有關指示,認真解決K省在國企改革和乾部精神狀態方麵所存在的問題。「馬揚要在大會上發言」,這消息很快傳出,在與會者中不脛而走,他很自然地成了會議上最讓人關注的焦點人物之一。但是,與會的同誌很快發現,馬揚「失蹤」了。大會發言的頭一天晚上,一吃過晚飯,他就被一輛車接走了。當晚沒回來。第二天上午也沒見他蹤影。下午,在大會上發言的仍然是八位同誌,但這八個發言者的名單裡,已然沒有了馬揚。一直到散會,馬揚再沒有在白雲賓館裡露麵。

有人說,為了更好地準備明天的發言,頭天晚上,他回家進一步潤色自己的發言稿去了,搞了一個通宵,接著又搞了一個上午,便病倒了……

又有人說,他是被省委政策研究室幾位專門負責研究國企改革的同誌叫走的。貢開宸對他的發言有點不放心,怕出大格兒,為了保險起見,特地委托這幾位同誌「預審」一下他的發言內容。一聽之下,果不其然,即便在如此小的一個範圍裡,也引起了極大的分歧和爭論。有人認為,馬揚的想法「振聾發聵」,有「很強的前瞻性」和「可操作性」,不妨一試;而有的則認為,馬揚所提種種建議將破壞當前來之不易的穩定團結的大好局麵,和中央一貫強調的「穩定、團結、改革、發展」等基本方針背道而馳,雖亦不無可取之處,但利弊相衡,弊遠大於利……意見連夜反映到貢書記那兒,貢書記和幾位常委緊急商量了一下,決定「暫停」馬揚的發言。馬揚便「病倒」了……

還有一種說法,那天晚上,馬揚是被前任省委書記潘祥民叫走的。據目擊者稱,那輛來接馬揚的車就是潘書記的專車。還有說得更玄的,說當時潘書記就在車裡坐著,他們都看到了——「潘老」戴著墨鏡,神色肅然。他們說,馬揚大學剛畢業那會兒,曾給「潘老」當過一陣秘書。潘書記這些年一直挺關注這個「年輕人」。聽說馬揚要在這樣一個會議上不計後果地發表那樣一通帶有「爆炸性」的言論,便決意趕來,將他強行帶走了……

等等等等。

等等等等。

就像絕大多數的會議一樣,不管與會者中有多少「傳聞」,私下之間又有多麼激烈的議論,會議總還是一往無前地在既隆重又平穩平靜的氣氛中宣告結束,順利地通過了會議的各項決議和《告全省**員的一封公開信》。第二天,省報在頭版頭條的位置上,以社論的形式,發表了早就準備好的那一組專論新時期**人的精神狀態的文章。從一論、二論、三論……一直發到五論。會後,省委向總書記和中央書記處報告了此次全會通過的加強全省黨的乾部隊伍思想建設和作風建設十九條措施,爭取以全新的精神麵貌,加快全省國企改革進程,迎接新挑戰,開創新局麵。應該說,這一件事到此便「圓滿」地畫上了一個句號。起碼可以這麼說,「暫時」告一段落,或者還可以用現在一個習慣用語來說,它取得了「階段性的重大成果」。

於是,人們在學習、宣傳、貫徹、落實《十九條》的**中,開始淡忘那個叫馬揚的人。雖然有人也會偶爾提起他在會上突然「失蹤」的事,但聽眾中肯定會有人以「知情者」的口口勿說上一句「這小子,沒戲啦,這輩子肯定沒戲了」,來結束這種好奇的探詢。有人看到他和他那當大夫的妻子、讀高中的女兒仍然居住在那個用車庫改成的「休閒別墅」裡,一早一晚,偶爾地還在那個借助高大的黑葉楊圍成的院子裡製作或修繕他那些似乎永遠也製作、修繕不完的木器家具。有一回有人還在省圖書館的大廳裡見到過他,借了一大摞經濟學方麵的書籍,還借了兩本諸如食譜和美容、時尚指南之類極無聊的書,騎著個自行車,向大山子方向走了。「他能騎自行車回大山子?這小子身體夠棒的!」「嗨,四十來歲,如狼似虎哩!隻要想得開,乾啥不是乾,咋活不是活。有啥撐不住的?」當然,隻有極少數的人,他們掌握真正的內情,明白此事還遠未到完結的那一步。但謎底終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揭開。

所幸,揭開謎底的時間拖延得並不長。一個半月後,人們——首先是省委大樓裡的人驚奇地獲知,他,馬揚將要被任命為大山子市市委書記兼市長、大山子市冶金總公司總經理兼黨委書記,以四個一把手的身份,將四個副省部級職務集於一身,去全麵主持大山子的工作。省城轟動了。大山子轟動了。人們第一個反應是「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從「文革」後期開始,直至今日,在K省,但凡有重大人事變動,在省城,即便不是「全城」,最起碼也會是在相當一個範圍的政治圈子裡,事先總會有種種跡象、種種「傳說」、種種議論,或暗或明,或真或假地,沸沸揚揚地,風雨一番。然而這一回,事先一點消息都沒透露,半點跡象都沒顯示。突如其來,晴天一個霹靂,泥坑裡飛出一條小白龍,蛤蟆嘴裡蹦出一顆夜明珠。完全平白無故,說夢話哩?但就在這消息被省委大樓裡的人們得知三四個小時後,也就是當天的下午,就是這個馬揚,眾目睽睽之下,乘坐貢開宸特地從省委辦公廳調去支援給他的一輛26升的黑殼子大奧迪車,連一個秘書都沒帶,在省委組織部呂部長和省紀律檢查委員會的周書記的陪同下,先去「接管」了大山子冶金總公司,當天晚上又「接管」了大山子市委和市政府。在這兩個地方,呂部長代表省委省政府分別宣布了對馬揚的任命:大山子冶金總公司總經理兼黨委書記,大山子市市委代理書記和市政府代理市長……

是在做夢嗎?不。一切都千真萬確。

……省委全委會期間傳說的所謂的「馬揚失蹤事件」也的確發生過。那天傍晚,的確有一輛車開到白雲賓館,接走了馬揚。但接走馬揚的那輛車裡沒坐著潘祥民。當時,馬揚是被接到省委另一個「招待所」去的。那個招待所,人稱「三十一號招待所」。靠近烏馬河水庫。原先是省安全廳一個多年閒置的秘密工作「據點」,依山傍水,環境十分幽靜。有一幢老式的小樓和幾幢寬敞結實的青磚平房,去水庫釣魚盪舟野餐十分方便。省委政策研究室的幾位筆杆子早就聽說了這地方。省第十次黨代會前,他們曾借住在這兒(把小樓和那幾幢平房幾乎全包下了),為貢開宸起草黨代會的政府報告,前後差不多住了六七個月。以後又多次在這兒起草省委省政府重要文件,每每也是一住就是一兩個月或三五個月。省安全廳的同誌見此狀,索性做了個順水人情,把它讓了出來,經雙方友好協商,作為象征性的補償,省委辦公廳從省委書記工作基金裡為安全廳爭取到一筆為數並不太多的基建費,去修繕他們在市內的一處工作用的賓館;又從省長工作基金裡爭取到一點錢,將小樓和平房做了適度的裝修,將它們改造成了如今的「省委第三招待所」。因為它地處烏馬河路三十一號,一直以來又神神秘秘地總關著大鐵門。而多數日子的夜晚,那小樓裡又都黑著燈。大鐵門裡也總是靜得可怕。所以,這裡的山民習慣稱它「三十一號招待所」。貢開宸估計馬揚會在發言中扔出一顆「重磅炸彈」。他也希望用馬揚的「重磅炸彈」去驚動多數乾部的思維定式。但他並不希望多數與會者被馬揚扔出的「炸彈」炸暈過去,不希望在省委的全委會上出現思想無法統一的「混亂」局麵。這是絕對要防止的。所以,一經確定讓馬揚發言,他就催促馬揚提前把他的發言稿提交大會秘書處「審查」。馬揚也是過於慎重,一直在爭取時間修改他的發言稿。一直拖到發言前的那一天,才說可以送審了。這時,秘書處的同誌覺得時間過於緊迫,怕把不住關,一時疏漏,捅出什麼大婁子,沒敢獨自接這個「活兒」,直接找到貢開宸,提出希望請省委政策研究室的同誌一起來「會審」。貢開宸當即批準了秘書處的動議,派車分別把馬揚和省委政策研究室的同誌拉到三十一號招待所進行「會審」。馬揚離開白雲賓館後三十分鍾,又開來一輛黑色的奧迪車。這輛車裡坐的才是前任省委書記潘祥民。當然他沒像人們傳說中的那樣「戴著墨鏡」,但他的神情確實是異常地肅穆沉重。他不是來帶走馬揚的,(即便是前任省委書記,畢竟也是「前任」了啊。怎麼可能擅自從省委的全委會上把人帶走呢?)他是來找貢開宸的,為的也是第二天馬揚的那個「發言」。馬揚在把自己的發言提綱交付大會秘書處審查前,多了個心眼,他找到潘祥民,想請潘書記先聽一聽。他料想自己這個發言會在大會上引起震動。但他不希望由此招致「槍斃」——請別誤會,此「槍斃」不是說人被槍斃,而是指發言的內容,也即他馬揚一整套整治大山子的想法被「槍斃」。他想試著看一下潘書記的反應,試一試自己能否說服這位「潘老」。

如果能把潘老說服,那麼,說服貢開宸和大多數比較起來要年輕得多的與會者,應該就更不困難了。昨晚他趕到潘祥民家,完全按大會發言的要求那樣,十分清晰而又十分慷慨激昂地說了整整三十分鍾。出乎他意料的是,聽完他的「發言」,潘老完全平靜,完全沒有反應。

「您覺得怎麼樣?」

「……」潘老不說話,拿過發言稿,逐頁逐頁地又很快地瀏覽了一遍。

「您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潘老還是不做聲。眼睛隻是直瞪瞪地看著他的那份發言稿。

「明天還有一整天時間,我可以修改這個稿子。」

「我……我得想一想……」潘老終於開口了。表情非常懇切。

「明天晚上以前,您有什麼意見,隨時打電話通知我。我二十四小時開著手機。這是我的手機號。」

但是,第二天等了整整一天,潘祥民沒有給馬揚回話,到傍晚時分,卻親自驅車去找貢開宸。當晚,聽完馬揚的闡述,他的確被震住了,甚至還有點一下給打蒙了的感覺。馬揚發言的中心意思就是:大山子現在需要的是一次重新「洗牌」,就像中國多數大型國有企業從整個生產結構和經營管理體製上來說,都急切地需要經歷一個重新洗牌的過程一樣,大山子也得經歷這樣一個過程不可。也就是說,要調整它整個的經濟結構,轉換它整個的經營體製,建立一整套現代企業製度,確立新的市場方向。而調整結構,轉換經營體製等一係列問題的關鍵,他認為,又是人的問題,也就是怎麼科學地、合理地重新使用和安置好目前這全部的三十萬乾部和工人……「怎麼安置?這畢竟是三十萬人,而不是三百、三千人。」在發言中,馬揚這樣設問自己,然後他又答復自己道:「……我們裝修老房子有這樣的經驗,最好是先把老房子清空……解決大山子問題的第一步,我想應該讓大山子三十萬乾部工人全部下崗,然後在建立新的結構體製的同時,一步步將他們再安置到新結構和新體製所設定的新崗位上,在現代企業管理製度的激勵下,去運行新結構和新體製……」讓三十萬乾部和職工全部下崗?讓大山子整個變成一座「空城」,變成一個被點燃的「炸藥桶」?那樣傷的何止是一點元氣。請問,一個炸藥筒被起爆以後,還能談什麼「下一步」?

還會有什麼下一步?!!

他瘋了!!這小子想乾什麼?!!

這就是潘祥民送走馬揚以後最初的一個小時裡,在他腦子裡翻來覆去冒泡咕嘟翻騰的東西。但理智又告訴他,馬揚並不是個「瘋子」。他也絕對不是在蓄意「炸毀」大山子。經驗告訴他,「我們裝修老房子,最好的辦法是先把裝滿舊物的老房間一一清空……」這句話是對的。作為一個特大型國有企業的領導(他曾是大山子礦務局局長、大山子冶金總公司總經理兼黨委書記),他深知,「甩開」「舊物」輕裝上陣,是多麼的必要,也是他們這些人多年的向往。但作為一個政治家,他更明白,讓三十萬乾部工人同時下崗,如果處置不好,那麼在大山子,在整個K省被點燃的就絕對不隻是一個兩個「炸藥筒」!!其後果可以說是「不堪設想」「不堪收拾」啊……

這一夜,潘祥民整整一宿沒合眼。夫人徐世雲醒了三次,見他還在客廳裡呆坐著,便起床來給他做夜宵。他不吃。她隻有穿上明黃團花織錦緞麵的絲綿睡袍,趿上湖藍防靜電植絨挑花軟皮底拖鞋,坐在客廳外的那個小過道間裡一把布藝沙發上守望著。比較懂事的她知道這種時刻不能進到客廳裡,坐到他身旁去。那樣會讓他倍加感到心煩。要是以往,過上一會兒,老潘一定會帶著一種哭笑不得的神情走過來,拉起她的小手,或者扌莫扌莫她的頭,或者親口勿一下她的額角,低聲地勸上幾句,讓她趕緊去睡。但今天他卻完全「熟視無睹」,完全置之不理,又過了一會兒,他為了求徹底安靜,居然砰的一聲,把客廳門給關上了,把她完全棄之在門外!!她很難過,但又不敢說什麼。她知道這種時候,她不能說什麼。因為一切跡象表明,省上一定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

第二天,馬揚在忐忑不安之中,等了整整一天,潘祥民也沒給他回電話。潘祥民一早就打電話讓秘書把近期來中央下發的有關國企改革方麵的文件和相關領導的講話都給他找來。經過反復考慮,他覺得,這件事太重大了,不能先對馬揚表什麼態,必須先跟老貢通個氣,報告一下這個情況,再看看貢開宸對這件事持什麼態度再說。他知道上午貢開宸有個外事活動安排,要接待一個越南黨的代表團,中午還有一個宴請,於是一直等到二點半左右,他給貢開宸打了個電話,簡單扼要地說了一下情況。貢開宸的反應很平靜,告訴他,已經安排人審查馬揚的發言稿了。「那好。那好。」他放下了電話。貢開宸的平靜讓他不安,也讓他大惑不解。他責怪自己在電話裡沒把情況充分說夠,責怪自己跟貢開宸說這件事的口氣也過於「平靜」,對貢開宸產生了一種「誤導」。在極度的不安中,他熬到傍晚時分。估計全會上也要開晚飯了,於是叫來了他那輛大奧迪,直奔白雲賓館而去……

潘祥民直接找到貢開宸,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把馬揚昨天晚上所說的都給貢開宸復述了一遍。「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今天晚上親自去聽他說一說。我擔心,把他那些想法直接拿到全會上,一下炸了窩,全會就很難再開得下去……」潘祥民急切地說道。「您老也真沉得住氣,熬到這會兒才來找我。」貢開宸淡淡一笑道。「現在采取措施還來得及嘛。」潘祥民說道。貢開宸看了看手表,沉吟了一會兒,說:「他們在三十一號可能已經開始審聽了。索性再等一等吧,等等那邊的結果。」沒想到,二十多分鍾後,三十一號招待所那邊就打來電話說,他們已經聽「馬揚同誌」講完了。「貢書記,最好還是您親自聽一下……」政策研究室的主任為難地說道。「你們的意見呢?」貢開宸問。「……最好,還是您親自聽一聽……」主任一個勁兒地請求道。「你們聽了嗎?」「聽了……」「你們總有個態度吧?」「我們的意見就是還是請省委主要領導親自來聽一聽……」「你們自己就沒個看法?」貢開宸有點不高興了。「我們的看法就是希望省委主要領導親自聽一聽。最好是今晚就來聽一下。」研究室主任用一種特別平靜而又老到的口氣說道。貢開宸不做聲了,隨即放下了電話;過了一會兒,他問潘祥民:「您怎麼想?」「那邊還在等你的回話哩。」潘祥民指指電話卻這麼說道。「……」貢開宸做了個「甭管他們」的手勢,繼續問潘祥民:「你到底怎麼看這檔子事?」「你那些『禦用』的『翰林大學士』都不表態,逼我說啥呢?」潘祥民笑道。「您拿自己跟他們比?您要是他們,今晚就不會主動上這兒來找我了。快說。別再跟我這兒賣關子了。」貢開宸也笑道。「第一嘛,你還是得親自去感受一下這位馬揚同誌的『高見』。然後,如果你仍然覺得需要聽聽我們這些人的意見和看法,我想,無論是老朽如我之流的,還是年輕才俊如研究室那一幫的,都會向你提供自己的一管之見的。」貢開宸明白他們都覺得事關重大,怕自己「誤導」了他這位一把手,而釀成不可挽救的後果,所以,在他沒有親自去聽一聽馬揚的發言內容前,都不願表明自己的態度。他能理解他們的這種心情。半個小時後,他邀請幾位當晚沒什麼安排的常委,一起驅車到三十一號聽馬揚「發言」。潘祥民說,他就不去了。但他會在家等著貢的電話的。一個小時後,潘祥民接到貢開宸打來的電話,說,已經決定取消馬揚在第二天大會上的發言了。

「然後呢?」潘祥民急切地問。

「然後啥?暫時還沒什麼『然後』。」貢開宸回答道。

「所有的人都認為,隻要取消馬揚的發言,就萬事大吉了?」潘祥民愣愣地問。

「先這樣吧。先保證把全委會順順當當地開下去。別的事,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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